初夜静,人未寐,“一片静谧祥和中”,嘀嗒、嘀嗒的细雨缓缓自夜空飘落,和着夜的舞曲封锁了整片天地,田地里小虫们琐琐屑屑的夜谈嘎然而止,房间里摇曳的烛光伴肆虐的冷风变得忽明忽暗……
在床塌之上有一老一少相对而坐,老人七十来岁,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袄,依然无法遮掩他那骨瘦如柴的身躯,其双眼涣散无神,口词不清,已是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之相。
而小男孩十一二岁正是青春年少之时,不仅个高人俊还聪明好动,就是有点认死理。
老人不时拍打着被子、不时的紧握住拳头、不时的咬牙切齿、不停的向小男孩说着什么,而小男孩没有别的反应,只是无精打采的拿着一本破书胡乱的翻了几下,老人见状心中一急对着小男孩暴吼起来。
“你、你、你!孩子你听是不听?”
“我、我!听着勒!”
“唉!爷爷这都啥年代了哟?还教我这些,真是搞不懂你了,这本破书有啥好看的嘛?还什么不朽传承?封印转世?缔造未来?这根本就是扯淡嘛!就是天天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啊?真是无语了,我睡了、爷爷你继续……,”我往床上一躺,拉着被子盖住了头,装着打起了呼噜大睡起来。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声轻叹自语,“孩子人们都以为爷爷病入膏肓,已是神经错乱,总是爱胡说乱讲,但你可知当初我得到这本书时,我是什么表情?我又怎么相信?”
“对啊!我不相信!我怎么会相信?”
“不、不、不!今天吃的肉”
“不、不对!啊!好像是饭!”
“好饿!我好像有一年没吃饭了。兄弟,快快起来,我们去逮鱼……,哇哈哈!好多好多鱼……”
这一夜屋外风雨不停,屋里更是雨风雨交加……
次日天空中刚放出一道光亮,我逃命似的坐立而起,旋风般的穿起衣服,提拿着裤鞋狂奔向了另外的一房间。
这房间中住着一对中年夫妻,此时二人皆已起床,女的正在整理被盖,男的则叼着一杆烟坐在床边猛吸过不停,眼睛直直的挂在电视上,见小男孩进来双双皆大感意外望了过来。
“嘿!涛娃今天又天开眼了,这样早就起床了,你妈还没来的急煮饭呢!”
“唉呀!老爸勒!我是真心的受不了,你还不知道么?爷爷他昨天晚上又在唱独角戏了……,”我愤愤的说道。
“这个啊!我是知道的,可老爷子点名要你和他睡啊!你也知道爷爷他那身体,时日也不多了,你就悠着他、让着他、凡事都听他的不就行了么?你看看你这点事都办不好,还那么叼!真是寒了老爸的心。”
“哼!老爸啥子都任你说的了,反正我就是不听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行了,再说了我也没说我叼啊?”
“没叼?”
“那去年是谁书都不读了,带着两个女娃娃私奔的?老爷子这事和我没商量,你自己看着办!”老爸一声怪笑道。
“去年那事、那事!”
“唉!老爸!我和你没法商量了,那我找奶奶去,让奶奶来收拾你,”我心里一阵发虚,也不太好分辨转身欲逃。
“耶!小屁娃子还学会告状了,你跑、你跑那去……”老爸似乎看出了我心里打的小九九,立身而起可还是晚了一步。
“奶奶、奶奶……救命啊!”老爸要打我,我拿着裤衩光着脚野马似的狂奔而去。
就这样首战在奶奶的强势出马之下,老爸败下阵来,我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接下来的日子也终于有了个安静的夜,就连白天也总是背着爷爷,逃的远远的,一天也见不上一个人。
某一日清晨大约五六点钟,天地都还笼罩无边黑暗之中,我被一带着哭腔的喊叫声惊醒。
“妈妈怎么回事?你说、你说爷爷他走了,不、不会的!妈这不是真的,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眼角的泪水滑落而下,却还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涛娃这能拿出来骗人么?还不快去看看你爷爷。”
我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门,门外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清路在那里,(注:此时住的地方与爷爷家间隔十几米,中间有树木、沟渠、乱石等遮挡)
我不管不顾狂奔向爷爷家,啪!一块石头把我绊倒在地,两手在乱石上碰擦出一道道细小的口子,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我站了起来,迎着爷爷家的灯光走了过去。
还没到爷爷家就已经看见了满屋的人,老爸拿着鞭炮埋着头走了出来,与我擦肩而过,却也没有在意到我那满手暗红的血丝。
爷爷的遗体安在客厅之中,一层薄薄的蓝布盖于其上,脸上也盖上了一块手绢,他的脸我再也看你不见,而他那“要命的唠叨”更是听不见了!
“爷爷你回来,我要你回来,我听话,我真的听话,我啥都听你的,你醒醒,你快醒啊!哇呜、呜、呜!……”我终于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不多时啪、啪、啪的鞭炮声响彻整个夜空,很多人在睡梦中被惊醒,打开门向着我家方向望来,喃喃自语道:“大半夜的放啥炮?这老爷子得这癌症才一个月啊!就……!唉!再去睡会,明天得去帮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