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黄色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干裂的黄土地。
没有一丝生机,这只是广阔大陆上死掉的土地之一......
一切活着的东西都逃不过战争的征罚。
莫羽缓缓睁开眼,但没敢睁太大,尽管如此,强烈的光线透过睫毛刺入眼中,还是有些酸痛。
浑身的伤痛撕扯着这幅羸弱的身躯,遍体鳞伤的身体又经过刚才那份折腾——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入的空间裂缝——这让他现在只能躺着。
炽热的阳光继续烘烤着他,莫羽偏了偏头,稍微躲过阳光的照射,眯着眼观察这片土地,想从周围收集到一些信息。
但他失败了,周围都是干涸的土地,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天空中甚至连一个鸟都没有。而且干燥,极度的干燥。
“像是在沙漠中一样。”
莫羽一怔,沙漠,熟悉又陌生的词汇,沙漠是什么?像现在一样吗?
自从在洛咸城外的据点苏醒以后,自己的脑子里总是下意识的蹦出一些熟悉的词语,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他从哪来,他在原来的世界中干过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莫羽用手蹭了蹭地面,一般缺水干涸的地面会很结实,可是这里不一样,土地严重沙化,莫羽摸过的地方都碎成了细小的沙砾,流入地面的缝隙之中。
“怎么会这样?”莫羽抓了一把沙土握了握,简直像是灰尘一样,轻飘飘的,沙土中充满了灼热的气息,握不成团。
地面有了轻微的震动,莫羽将耳朵贴在地上,隆隆的响声传入莫羽的耳朵中,遥远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个黑影,刚才观察地形时竟然没有发现。
“这里会有人?”莫羽晃了晃身体,可是除了感受到浑身剧痛之外什么用也没有“不行......必须站起来......”
莫羽又看了一眼远处的黑影,现在已经可以看清黑影的面貌了——一辆深绿色的越野车。
莫羽努力的用手臂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想让那辆车看到自己,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离开这个地方。
在一大片空旷的土地上发现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很快,那辆车开始向这里开了过来。
莫羽平躺在地上,继续用眼睛观察这辆车,车上坐着三四个人,手里拿的都有武器,看来在这种荒凉的地方也少不了战争。
越野车开到距离莫羽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从上面跳下来两个人,快步向莫羽走了过来,莫羽眯着眼,装死。
很快两人开到他面前,从外貌上看,两人明显不是教廷的人,两人都穿着最普通的训练服,其中一个看上去老一些,背后背着一柄长枪,手上因长年与兵器摩擦,手心的关节处起了一层老茧,步伐间透出一股沉稳;另一个则年轻一些,眉宇间透露出一种桀骜,但在前者的面前也不敢太过张扬。
“这小子处在『神罚』内部区域竟然没死。”年轻人将手放在莫羽鼻子边探了探,“不过看这遍体鳞伤的,恐怕撑不了多久。怎么办?”
“先绑上,带走。”后面的中年人撂下一句话,转身就向车子走去。
“这还用绑?”年轻人看了一眼莫羽,又看了看中年人的背影,最终还是从背后拿出一根绳子......
莫羽只感觉胸口和肩膀以及全身一阵剧疼,两眼一黑,再次失去了知觉......
模模糊糊的梦中,莫羽似乎又见到了那个死缠着自己不丢的黑影。但是他现在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去做梦了......
不知过了多久,莫羽缓缓睁开眼,视线昏黄,眼前像是蒙着一层细纱。
“这是......”莫羽努力的揉了揉眼,将眼前的“细纱”抹去,用手撑着僵硬酸痛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一支没烧多久的冰蜡烛在床边的柜子上放着。
他睡在房子偏内的地方,在他的对面还放着一张床,床上的被子凌乱的铺放着。
房间的门半掩着,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门上有一些砍砸的痕迹,门旁边放着一根撬棍,但门很明显不是被暴力打开的。
莫羽缓缓走下地,地上摆着一双干燥的白色新鞋,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也被换掉了,在落咸城的那一套早就因为那几次战斗破旧不堪了,但是他现在身上穿的,是一身灰色的教廷服装,不过是老式的。
一切都显得太古怪了,一切都像是为他准备好了,莫羽快速穿好鞋,随手拿起桌上的钥匙,小心翼翼的向门口走去。
没有一点声音,就连莫羽自己也不愿意发出一点声音,他把门边的撬棍掂了起来,紧紧地握在手中,然后用手缓缓地将门推开。
一股雾气携带着浓香穿过门框飘了进来,莫羽轻轻地吸了一口。
门前是一条充满雾气的笔直的紫色的走廊,因为雾气的原因,看不清楚太远的地方,但看着近处的道路莫羽也总觉得有什么诡异。
整条走廊像是活得一样,像是一个怪兽的巨口,等待着他踏进去。
莫羽越看越觉得惨人,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退进了门内,一阵轻风吹过来将门轻轻地带上。
莫羽一屁股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门出神,他觉得自己的胆子越来越小了,战争开始以前就总喜欢自己吓自己,有时长时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会觉得面目可憎,胆子小可偏偏想象力还挺丰富。
莫羽又握了握手中的撬棍,有件武器在手里心里才稍微静了点,但想起那条走廊还是有些后怕。
为什么一条走廊会让他如此害怕。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莫羽缓了缓心情,站起来再次走到门前,硬着头皮打开门,猛地一步就走了出去,但随即一愣,门前的那一条笔直的走廊不见了,满走廊的雾气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横向的走廊,而自己刚才那一步差点撞到墙壁。
莫羽向后一望,可身后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与走廊的墙壁融为了一体。
没什么话语能形容莫羽现在的心情了,是恐惧?这明显不是刚才的走廊了,这座房间会移动吗?
走廊全部由白色构成,墙壁、地板和顶层之间看不出任何缝隙,似乎是一体的,不知道怎么会有光线。
顶部不高,刚好能让莫羽直立通过,两边的墙壁也不宽,能并排站上三四个人。
莫羽左右看了看,顺着左边的走廊走起来。右边的走廊里,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莫羽手握着撬棍,沿着走廊慢慢的走着,走廊很长,看不到尽头,幽长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莫羽的心几乎就在嗓子眼悬着,冷汗从他头上滚落下来,握着撬棍的手也已经湿透,两腿无力,像是随时都会趴下。
太静了......
眼前一黑,莫羽突然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恐惧如潮水一般涌来,原本明亮的走廊在一瞬间变得漆黑无比,所有的光线瞬间消失,没有一点声响,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恐惧在心中蔓延,莫羽身体微微地颤抖着,指甲几乎陷入手掌之中,他在被无尽的黑暗一步步逼向疯狂......
突然,莫羽脚下出现了一个亮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耀眼,亮点不断扩大,逐渐将周围的黑暗驱散开,但莫羽除了光亮什么也看不到。
原先的走廊像是消失了一样,取而代之的是脚下的一个巨大的明亮的圆。
莫羽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这个地方有太多诡异之处,还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
正想着,光亮陡然一顿,逐渐暗了下去,莫羽感觉脚下一空,全身的肌肉猛然一绷,瞬间落了下去。
周围一片黑暗,莫羽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失重的感觉让得他颇长一段时间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他试着慢慢地放松下来,这样会使他的精神上好受点。只希望下面不会是几根尖刺。
漫长的在黑暗中的下落,莫羽渐渐地失去了方向感,只感觉到膝盖撞上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整个身子都趴在了上面,剧烈的疼痛让他在黑暗中呲牙咧嘴了半天,右腿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几乎不能动了。
四周开始出现一些亮光,如走廊中一样,不知道是从哪里照进来的,但莫羽没有心情去管那个了,他现在正努力试着站起来,腿上的疼痛消去了一点,但依旧难以弯曲。
莫羽努力让右腿直着,一点一点站了起来,全身汗流浃背,全身的疼痛仿佛都集中到了右腿上。
周围渐渐亮了起来,莫羽抬起他那通红的沾满汗水的脸,喘着粗气,努力地观察着这个新的环境。
灰蒙蒙的,看了好半天,莫羽才从那不太亮的光线中辨别出了自己的身影,也看清了周围的墙壁,那竟然是一面面的镜子。
周围的墙壁由八面镜子组成,两两相对,互相对照,使得这一片空间看起来颇为宽敞,莫羽低下头一看,果然地面也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自己也在镜子里低着头看着上面的自己。
这里的建筑风格很特别,一个地方全部都是用一种东西来建造,原先的小屋,到走廊,再到现在的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而自己进入的方式随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特点:进的莫名其妙,却都没有回去的方法。如果想要离开,就要进入下一个奇怪的地方。
莫羽盯着镜子中自己的身影,忍不住想靠近看看,四面八方的身影将他围了起来,无论他朝向哪一面,都会与镜中的自己对立。
莫羽有点慌了,镜子仿佛已经消失了,仿佛这八个人现在就与他处于同一个世界。
莫羽警惕地看着这八个和自己的镜像,镜子真的消失了吗?先前的实例告诉他,这个地方发生的事,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像是一个个的考验。
八个相同的自己,但是莫羽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各不相同的气息。
莫羽低头又看了看脚下,原先脚下的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了,在他的脚下,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上飘。
莫羽一愣,一丝丝的银色的细线似乎要想上飘,他又一愣,抬头向上看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镜像从镜子中看不见,但这似乎依然是一面镜子,镜子下面就是自己上面。
在镜子中,莫羽的上方,一丝丝的银色细线从顶上的无尽黑暗中垂下来,八个莫羽的镜像逐渐化为一丝丝的黑烟,慢慢的消散在莫羽的视线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