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六对我们说这里面有个讲究,并且讲究还很大。
我听了,顿时头皮一麻。
以前古代的渔船,可不是现在那么简单,有冰块,冰库这些高科技,那以前出海的渔船,是怎么保存鱼的鲜活呢?
以前是在渔船里搞个水箱。
养起来,水箱占地面积大,还要在船上装海水,这导致出海的捕鱼储量少,回来一次,比现在带冰箱冰块的,少上好几倍,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并且还有一个问题,水箱里养的鱼,给吃什么......也是个问题。
我额头冒汗了,说:“那不是应该给大鱼,喂其他的鱼仔吃吗?毕竟大鱼吃小鱼嘛,这才是正常的养鱼。”
“那是正规的。”
何老六笑得灿烂,说:“当时,咱们盐帮就是正规的渔船,咱们停靠码头,捕回来的鱼都不太多,是因为有一部分,都给喂了鱼。”
“这其中,也有些不正规的。”何老六又说:这种就是下绝户网,捕指甲盖大小的小鱼。
这种小鱼可不是现在,用来做小鱼干的。
那时候的绝户网,主要用途,是用来捕小鱼,用来喂捕捞的大鱼。
在海上几天,小鱼仔吃完,毁尸灭迹。
上岸了,人家卖的也不是小鱼仔,是正常的鱼,在海上用没用过绝户网,只要船员不说,根本没有人知道。
“这种一般比不同船捕的鱼,靠岸的时候多上五六成,并且还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知道你干这个缺德的勾当。”何老六说当时挺多人干这个的。
毕竟没有人知道......
你不干,就少拿了一半多的钱。
所以当时,下绝户网的,其实已经有蛮多的了。
“这是第二种保存鱼的情况。”何老六笑了笑,说:“还有第三种,更加吝啬缺德的,连小鱼仔也不喂,你们也猜到是什么了。”
我顿时额头冒汗。
我一想到,当时咱们这边,菜市场里活蹦乱跳的鱼,都是吃那啥运回来的......就胃里有些翻江倒海。
感觉贼可怕。
“别担心,那是以前的事情,现在有了冰库,冰块,谁还用鱼箱啊?”何老六微笑,“那都淘汰了,现在在海上的船员,都直接拉海里了,不用那东西,现在的人都娇贵着,储藏着,人家也觉得恶心。”
“当时那些人,还有一个理论。”
何老六说:“说这地里的蔬菜,青菜、白菜,不也淋这些东西的?你们不也吃了那青菜,一个道理嘛。”
我顿时,没有说话。
“并且,也没有那么简单的。”何老六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在旁边拿起了渔具,也不钓鱼,只是整理了一下。
他慢慢悠悠的整理着,说:“这玩意,用咱古代圈子来说,可能算是一种术吧,咱们这边的人叫食料....船员都说一些行话,准备食料,下食料....说的,就是拿那东西喂鱼。”
“你这个是谐音吧?始料....未及吗?”苗倩倩瞪大眼睛。
“小姑娘真幽默。”
何老六吐着烟,抖了抖,望向远处的汪洋大海,说:“别以为很简单,这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之前说过了,不管什么鱼,都不吃这玩意,要怎么弄才吃呢?这里面有讲究,并且讲究可大了。”
“这玩意新鲜的时候,一下水泡着,就散开了,浑黄了水一片,并且带细菌,寄生虫很多,鱼吃了也活不了多久,对于鱼来说,那是剧毒。”
海风有些凉,带着一些独有的海腥味。
我吹着海风,说:那应该怎么弄,才能把毒去掉?
“风干!放在甲板上风干!在太阳照射下杀菌,杀掉寄生虫,结成硬块,然后切成指甲盖大小的小硬粒。”何老六说:“并且,这样还不行,那些船员吃什么,也有讲究,不然正常拉出来的,鱼也不吃!”
我听得恶心又好奇,说什么讲究?
“他们吃鱼拌饭,毕竟那时候在海水的船工,也基本吃这个,这样的粪便鱼腥味重,甚至有些没有消化开,还有些小鱼的腐烂形状,鱼就喜欢那味,并且这东西本身就是含有一些营养,不然狗怎么爱吃呢?据说,不仅仅要吃鱼拌饭,还要吃一些草药,能增加拉出来的营养平衡。”
我顿时吃了一惊,这门门道道还真多。
他这种说法,让我想起了国外的一种昂贵料理,黄金餐。
甚至方法也差不多的,想吃什么味道的,也有法子,比如吃哈密瓜味的,人家是选未经人事的十三四少女,只吃哈密瓜,还喝的昂贵矿泉水,然后过了几个月的肠胃洗涤,才有那么一餐。
据说吃的时候,还是很高级、很庄重仪式的饭桌上。
女生就坐在凳子上,客人坐在桌子旁。当女生第一时间拉出,掉到碟上时,客人就拿个汤匙开始享用了。
“异曲同工之妙!”
苗倩倩茫然喃喃的看着远处,说:搞不好啊,就是从咱们这个渔民的手艺,演变过去的。
我有些反胃。
讲道理,这何老六也是一个老渔民了,给咱们科普了一些内部秘闻。
何老六吐着烟,爽朗的笑起来说:“嘿嘿嘿,这里头,门门道道多着呢,别以为沿海的渔民,靠大海吃饭,没有两把刷子,没有一些老年间的行当技巧,是不行的。”
苗倩倩抽了抽鼻子:大叔,你说了那么多业界机密,我们正吃东西呢......
哈哈哈哈!
何老六听了,哈哈大笑,抽着鼻子,“现在的小姑娘啊,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嫌恶心,看到一只蟑螂就叫起来,甚至从小到大,连鸡鸭都没有抹过脖子放血,给你下地干活,沾一下农家肥都觉得恶心了.....就知道一些情情爱爱,欧巴欧巴的叫着,娇贵着呢。”
唉?
看起来,何老六对现在的女孩不太待见,但现在生活变好了,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何老六抽了抽鼻子,有些感触,说:想当年,我们帮主也不是那么这样的,那叫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我顿时一震:你们帮主,是女的?
“女的怎么啊?女的水性才好咧!能打能抗,给我们这群大老爷们,降得服服帖帖的,那叫一个豪气!”何老六立刻竖起大拇指。
我万万没有想到,盐帮的帮主是女人?
这让我觉得,简直就是一个传奇人物。
我想了想,说:那么,按照你们的想法,其实刚刚那条鱼,是人为的?
“对!”
何老六说:“正常的那种鱼没有,我们怀疑,那条鱼是有人刻意的,说我们出海,是找死!”
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般人,还真看不出这些门门道道来,而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老船工,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古怪。
何老六说:当年,玩这个食料的,在码头上,也有那么几个敌对势力和堂口,也算是我们的仇敌,但到底是什么人,不知道!也可能是掩人耳目。
我明白他的意思。
当年的盐帮是不玩这个的,但是也可能是现在盐帮里,几个在港口、码头混得比较好的人,故意用这种手段掩人耳目,警告我们,谁知道呢?
“唉,不平静了啊。”
何老六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腰腿显然有些不行了。
“我半辈子在海水生活,跟着老大打拼,晚年落得了一个风湿的毛病,每逢下雨天就痛得厉害,等陪着老板干完这一单,等度过了这次难关,我也该退休了......和家里的老婆孩子,颐养天年了。”
何老六一边说,一边慢慢站起身,缓缓的扭头离开了。
“这个事情,不简单!这一次出海捕鱼,必然不会风平浪静!”苗倩倩面色凝重。
我说:的确是这样。
苗倩倩顿时看高了我一眼,竖起大拇指,“原来,你也看出了何老六刚刚给自己立下了一个死亡flag?”
啊??
我顿时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