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落花慢慢的睁开眼睛,慢慢的抬起手,嘴角才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
这莫熙雯瞒着自己,可不少。
跟自己所说的,都是自己作为受害者,却其实本身也是个薄情寡性的。
那个养育她的老娘,竟然也是被这熙雯活活气死的,原因是这老太太不给其银钱去买金银首饰。
而那个叔伯家的女儿,虽刻薄,却也不是个狠毒的,说什么将她的衣服首饰抢了去,事实上是这熙雯平日里就爱偷偷摸摸,到了其叔伯家,偷了人家的东西,最后被拿了回去,只是这熙雯却觉得只要到了自己的手里,就是自己的。
而那个大户,则更是谎话连篇,那个大户倒也不是个好的,可是这熙雯却也是自己和叔伯提议的,说是嫁过去等那个傻子死了,就可以得到大户一半的财产,还想好了分配的法子,四六分,熙雯四,叔伯六。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变故,这熙雯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了自己居然是冷老爷小时候被偷了的女儿,而那个送给人家的黑坠子就是信物,只是当时已经将坠子卖给了叔伯家的女儿。
所以这事情,着实不占理。
这一家子,无论是克扣侄女的叔伯,那个鸠占鹊巢的女儿,还有这叫苦连天的熙雯,都不是个好的。
前面的新桐知道面前的女子已经就是自己的姐姐,于是便抱着小白来到了落花的前面。
“姐姐。”
“姐姐。”
两人同时喊到,而落花,则是捏了捏小白的脸,“新桐小白,我倒是有点后悔答应了这女子了。”
“嗯?为什么?”新桐看着姐姐捏小白的脸,不觉有些生气,颇有种自己的特权被别人抢走了的感觉。
果然都是小孩子,孩子气。
“这女子,也是个势力的,贪得无厌。”
“姐姐是说这个熙雯是个坏人?”新桐继续说到,看到落花点了点头,新桐继续说到,“那姐姐就不要去了。”
落花依然摇了摇头,“这既然答应了,我自然也不能食言,毕竟是占了这副身子。”
“只是到时候该怎么做,还要长长的打算计较。”
“嗯。”
……
回忆结束,落花这第一步,目的地便是这熙雯所在的村子,莫家村。
按着这熙雯的记忆,落花倒是很容易的找到了莫家村。
虽然只是睡了一百多年,可是这人间,却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一路上听说了这十几年,各个国家倒是陷入了战乱,这两年才刚刚的平静下来,只是战争留下的印记还是会看到。
到了莫家村的时候,倒是和熙雯所说的一样,好多地方都开始种上了茶树,只是也许是没有多久,所以看着还是比较畏畏缩缩,倒是不甚繁茂。
只是现在的落花,倒是与以前脏乱的熙雯不同,虽然脸还是一张脸,只是却被落花这几天的捯饬,倒是气色恢复了许多。
而且气质,也发生了变化,背也不驼了,想来这熙雯底子真的不错,所以看着也有了几分大家小姐的模样。
村里倒是有几个人也许觉得落花眼熟,但也只是看看,却不敢认。
落花倒是也没有主动去攀谈,倒是让那些村里人消散了想法。
心里想:这想必是哪个县城来的大家小姐,来这玩耍。
打听着来到了这熙雯以前的房子所在的地方,虽然已经被改成了茶树种植的地方,但是从熙雯的记忆里,落花还是知道了这地方埋着一些东西,好像是这老太太以前藏下的私房钱,还有一些贵重的东西。
要说这熙雯为什么不知道,究其原因还是其完全给忽视了,这老太太平日里说的话,都听进了耳朵,却不存入心中。
只是可怜这个老太太,将人从鬼门关边捡了回家,费尽心力的抚养长大,这个老太太年轻时候便是个寡妇,男的在一场战乱中在战场上死了,这抚恤金到了得了不少,因此这老太太年轻时候被修了这栋老屋子,之后便一直一个人生活。
后来去河边洗东西,这才看到一个婴儿被放在一个木盆里,那的却是个冬天,这老太太也是个心软的,也没有个一儿半女,就将这个婴儿抱回了家。
在那时候的农村,都是封闭的时候,所以作为一个寡妇凭空冒出来一个孩子,这老太太也受尽了白眼,只是最后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竟然也是个白眼狼。
要是知道了,怕是到了地下都不安生。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了老屋子所在的地方,那个找到了大致方位,落花从村里隔壁的人手中借了个铁锹,便开始挖了起来。
这可是落花第一次有这种经历,这才一寄生,就干起了这撬人墙角的事情。
好在这老太太放的位置隐蔽,倒是也没有被这些种茶树的人给拿了离开。
挖了大约半刻,落花便看到了一个黄色的布袋子一样的东西。
落花将其慢慢的拖了出来,将上面的泥巴慢慢的拍干净,这才慢慢的打开,想来这是农村老太太的珍重,所以黄布里有块黑布,黑布里还裹了一层白色的丝绸,这丝绸在这农村,可是个稀罕玩意儿。
将丝绸布慢慢的解开,入目的便是零零碎碎的银钱,还有一对银色老镯子,想来是年轻时候的嫁妆,因为上面还刻了龙凤呈祥的花样,还有一封信,老太太年轻时候曾经也是上过私塾的,所以虽然不精通,但是还是认识好多字,所以这封信,想来就是老太太写的。
摊开信封,入目的便是开头的两个字,我儿。
……
我儿熙雯,生年不详,生母不知,只是当年我丈夫战场身死,巧妙之下才在冬天捡到了我儿。
当时是隆冬里的唯一一天,有淡淡的阳光,便想起曾经年轻时候私塾老师念过的一句诗,熙是指光明, 雯是指花纹的云彩,这才为我儿取了这名字。
我儿长得好看,也孝顺,只是最近我儿却慢慢的疏远我,怕是被村里的流言风语给影响了,我一寡妇,自然门前是非多。
我存了几十年的银钱,便想着给我儿做了嫁妆,最近听说县里会将我们家的地征收,这老房子怕是也无法幸免。我为我儿在县里置办了三间屋子,虽然不富贵,但是却也是一个好的容身之处。
那个黑色玉质吊坠,是我捡到你的时候脖子上便有的物品,想来是我儿的生身父母所留下的,望我儿好好保管,切勿遗失,若是我儿想要去找亲人,这些银钱可以做我儿的盘缠,若是我儿只想好好过日子,这些便是我儿往后的嫁妆。
这副银镯子,是当年我嫁人的时候母亲给的,说是传给女儿或者媳妇,我无儿无女,便传给我儿了。
我儿叔伯本就与我们不和,多年没有来往,我怕自己亡故之后,我儿会被欺压,便留下这书信,里面是我丈夫从本家脱离的证据,这样这老房子或者土地得到的银钱,都能为我儿所有,我儿到了县里县官家,县官是我丈夫老友,自然会为我儿证明。
希望我儿一生平安喜乐,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最后的愿望,怕我儿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也不在人世,我最近感到身体有碍,晚上做梦尽是梦到些前尘往事,鬼怪神灵,怕是撑不过这几个月。
我不望你富贵一生,只想我儿满心欢喜。
——母亲留。
……
看完之后,落花不由得感叹,都说最难父母心,这天下的母亲,不论亲生与否,皆是为自己的儿女打算。
只是这老太太在九泉之下,怕是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银钱被活活气死,也没有想到辛苦养大的女儿满心都是财富权势,为了这些东西,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与自己做了这交易。
将那封信慢慢折起放入怀里,将包袱收着,落花将原处恢复了原状,这才慢慢的带着新桐,抱着小白离开了原地。
之后落花便立刻动身去了县里,并没有在莫家村多做停留,毕竟那熙雯的愿望,有一个便是希望老太太能够被好好安葬,老太太死后,被熙雯的叔伯草草的寻了快便宜地方,连看风水的先生都没有请,这次到了县里,还要好好谋划才是。
不过半天腿脚,落花便到了掌管莫家村的里有县,里有县也不过八百户人家,是个小县,而里有县的县衙,也好找,到了县衙门口,落花便被门口守着的捕快给拦住了。
“这县衙重地,不可入。”这个捕快是个三十多岁的微瘦男子,脸上神色隐隐青黑,显然一脸纵欲的模样,落花不由得笑了,脸上却扯着一抹憨厚。
“这位大哥,我是莫家村的莫熙雯,找县官有事,还望大哥同传一声。”
“有凭证吗?”
“没有,但是你只要与县官说莫家村莫寡妇的女儿找,想必县官就知道了。”
那个捕快看着这个女子不像是说谎,可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到,“莫姑娘,县官今天有事,有贵客临门,所以莫姑娘明天再来。”
落花不由得皱了皱眉,“大哥,这是哪来的贵客?我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可以,耽误不了多少。”
“真的不行,明天再来吧。”
“大哥,你就帮帮忙吧。”落花说完便悄悄递给了捕快一锭银子,捕快迅速的放入了怀里,脸色也好了许多,“那我给你去问问,你等一会儿。”
“谢谢大哥。”等到那个捕快进了县衙之后,小白这才奇怪的问到,“姐姐这是为什么要给那个人银钱,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还没等落花回答,新桐便抢了话头,“这就是人间的规则,这来往的,都是人情。”
“哦。”小白摸了摸头,看来以前老龟爷爷说的也不是很全,这人情,就没有与自己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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