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会知道,有个人曾在这里,想象着与她的相遇;
她更不会知道,她离开,带走的却是他的整个世界。
所以,即使知道,他终还是失去了她。
……
自从那天之后,孟婆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忘川,而忘川的孟婆汤,终是由冥界派遣下来的一个女子代为发放。
只是不知道是换了人还是怎地,那些鬼魂都抱怨说这孟婆汤少了丝味道,只是要说具体,却也不知道怎么说。
只有落花知道,是因为这新来的小女子没有经历过爱别离,生死不可得的伤情罢了。
这孟婆汤,自然是需要伤心来煎熬,没了这些,怎么还能是原来的孟婆汤呢?怎么还可以让人们忘断前尘呢?
落花每天都在数算着日子,距离自己即将离开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可以说,没有故事的日子就是过得极快的,感觉每天与新桐打趣几下,一天天便也过去。
每天给新桐说着这忘川发生的事,说说自己听到的人间的趣事,不知不觉,一千年期限只剩下没有几天了。
物尽时移,这忘川终还是忘川的模样,只是落花却不知觉的生出一丝的惆怅,终是到了离开的时候,自己也终于可以离开了。
……
那天落花终于再一次看见了孟婆,孟婆的那一头青丝终是没有变回来,脸上的憔悴之色更重,看来孟婆这些年过得也不是太过如意,鬼童依旧跟在孟婆身边,不说一语,只是静静的陪伴着,没想到,最后孟婆身边,居然只有鬼童一人,这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孟婆,你终是回来了。”落花说到。
“是啊,终是回来了,这忘川,真的还是我的宿命所在,真是……算了,落花,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呢?”
“没有什么,那派来的小女子已经回去了,这儿还是孟婆的忘川,而我,也在等着你的归来。”
“是吗?只是我回来了,你却要离开了。”
“我以为孟婆会为我开心的,是吗?”
“是吗?落花还是决定要这样做吗?”
“孟婆不是一直知道落花的性子吗?我决定的事,什么时候后悔过?”
“那待我休息一日,明早便开始吧,今天你就好好睡一觉,明天可能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好。”
孟婆交代完之后便离开了,落花身边只剩下新桐,一小孩一花,就这样看着忘川河……
“新桐,你会不会舍不得?”
“不会。”
“为什么?”落花感到奇怪,好歹新桐也在这忘川将近两百年了,怎地会一丝不舍都没有,这还真的不符合常理。
“因为再留恋新桐都不属于这里,为什么还要舍不得呢?”
“你这孩子,怎么有时候说起话来这么的老练,一点也不像是小孩子,你不会事是隐藏了什么吧?”说着落花便要去触碰新桐,新桐实在受不了那痒意,便一下子离了落花几丈远,瞪着落花说到:
“落花姐姐,我就是孩子,可是好歹也生活了几百年,怎么可能还像是一般孩童那样幼稚。”
“是吗?新桐是在说落花姐姐这几千年还看不透你这小孩子吗?”
“不是,我怎么敢呢?落花姐姐自然是极为聪明的,是新桐愚钝,愚钝。”
说完还讨好笑着,那笑容,真的有够狗腿。
新桐看见落花那威胁的语气,硬生生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还不能忘记那次,落花生气,一个月没有和他说一句话,而这忘川经过的,都是死魂,可以说,差点把他给逼死。
所以,女人不能惹,特别是小气的女人。
也因为这句话,落花愉快了,便又开始与新桐闲聊起来,每句话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都是人间的美好,俗世的有趣。
可是,真的有这么好吗?明天真的会顺利吗?
新桐怀疑着,只是看着落花这副期待的模样,新桐并没有说出来,既然能再开心一会儿,自己为什么要扫落花姐姐的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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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太过平静,只是因为有了你,才有了那心脏跳动的感觉,只是还是留不住了吗?
太过爱你,所以承受不了离开你的伤悲,
落花,你走吧,
可是,千万要记得我。
……
一夜失眠,落花不是不想睡,而是根本睡不着,只要想着将要离开,便心里百味杂陈。
第二天还是如愿来临,一大早,孟婆便来了,脸上还带着一点犹疑,也不知是不舍,还是害怕。
“落花,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
“真的要走吗?”
“嗯。”
“哎,好吧,那便开始吧。”
“好。”
说完便在周围结了个结界,将新桐和鬼童隔绝了起来,孟婆将那忘川的河水细细的引出,带着自己的法力,结了个符印朝着落花打去,落花顿时感觉到自己被瞬间撕裂,身体、灵魂都在受着煎熬,一寸寸的脱离,一寸寸的疼。
新桐和鬼童看着,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灵魂就像是要灰飞烟灭一般的牵扯着落花。
此时的流年也醒了过来,看着此时的落花,不由得将自己的灵力一点点的输入落花的身体。
只是还是不能抵御这忘川河水的力量,额头的汗水一滴滴的低落,流年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可是为了落花,他还在坚持着,即使直到再这样下去自己又要沉睡很久了,也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可是,他还是不后悔。
就这样,每次落花即将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便会有一股力量又将自己拉了起来,就这样,在一次次的撕裂之后,落花终是挺了过去,孟婆收了法术,被鬼童扶去了一边。
看着自己脱离了曼珠沙华,落花无疑是开心的,这是第一次如此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本体,也是第一次看见了流年。
那个温柔的男子,那个温柔了岁月的男子,站在那里,忘川便失了颜色,留下的只是那抹嘴角的笑容。
“你是谁?”落花问道。
“我是流年。”
“流年?这名字真好,和你的人一样。”
“落花的名字也很好听。”
“你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你一直在这里?”落花听着流年的话,突然想到了以前孟婆说的她并不是孤独的,原来说的就是流年啊,只是自己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呢?
“我一直都在,只是你太粗心了,不知道而已。”
“是吗?那流年,你不离开吗?我要离开了。”
“我知道,只是我觉得此地甚好,不想离开。”哪是不想离开,只是自己这时的身体,怎么可能脱离本体呢?流年心里想着,只是这一切他都不会告诉落花,因为他想要落花没有负担的离开,有些东西,自己承受便好了。
“保重。”
“好。”
落花离开,孟婆要将她引入别处,落花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毕竟这人亦是陪伴了自己那孤独的日子,虽然自己不知道,可是现在她知道了自己不是一人,还是挺开心的。
流年一直看着落花,温柔的笑着,笑得让人如沐春风,落花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笑,为什么却让自己感到忧伤,那眼中的悲痛是为什么?是为了她吗?
可是落花还是转身了,随着孟婆一起走了,所以也就没有看见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流年就这样倒了下去,没了意识,只是嘴角还带着那丝笑容,曼珠沙华一瞬间花掉了个干净,只有细细的叶子迎风微荡。
从此,曼珠沙华只有叶,没有花……
从此,流年才是真正的一个人了,再也不能看见那个自己自己心心念念的,欢喜到骨子里的人了,再也不能唱相思给她听,再也不能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吻她,再也看不见她的欢笑忧愁,再也……
只是落花啊,流年的那笑容,是不是让你欢喜了呢?
只是那却是流年痛在心里流出的笑,从此之后,没有你的日子,流年再也不会笑了。
只是,这些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了,会不会为此有一丝的心痛呢?
一丝丝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