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你说母后在天上看见我这样,会高兴吗?”说着好像陷入了回忆,“母后曾经说过,只愿我一生喜乐,不受束缚,也说过最是无情帝王家希望我离开,她不求我大富大贵,也不求我权利滔天。”
也许是想到了那个记忆中温柔肆意的女子,冷清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怀念的表情,若是真的有重来的机会,他只愿意与母后平平安安,即使坐不到那个位置,即使没有这些身份,他也愿意。
“可是就是这点小小的愿望,却还是淹没在了那场大火,烧净了一切情分。”
想到那场大火,那时候自己也不过十多岁的孩童,那晚,自己还和母后待在乾清宫说着悄悄话。
……回忆。
乾清宫。
“母后,今天太傅夸我作文写得好,还当众表扬了我,说我不愧为父王的儿子。”小小的南定,急切的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姜皇后,姜离。
即使已经十四岁了,懂事了,平时的稳重模样,在这里却都丝毫不见了踪影,就是一个希望得到表扬的孩子。
姜离长得端庄好看,身上穿着象征皇后身份的华服,嘴角因为自家儿子的话语,不由得笑了开怀,“我的定儿最棒了,只是切记不要焦躁,好好学习。”
“是,母后。”
“但是也不要一心扑在学习上,偶尔也看看边上的大家闺秀,与你们一起学习的好多都是皇宫贵族的儿女,遇见喜欢的,告诉母后,母后给你做主。”
“母后,儿臣还小。”似乎是聊到这个话题南定有些羞涩,责怪的看了眼自家母后大人。
姜离不由得笑了起来,“不小了,你看你二弟三弟,哪个不是已经有了预定?”
“对了,定儿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子做妻子?”姜离问到,紧紧的盯着南定。
南定思考了一会儿,看了眼自己的母后,这才一本正经的回答到,“我以后要找的妻子,一定是如母后一般容色倾城,温柔体贴,独一无二。”
“哈哈……定儿这是变相的夸我,根本没有认真想,就会逗我开心。”
“母后,我以后想找的妻子,一定是要独一无二。”
“哦,怎么个独一无二?”
“就是要一见钟情。”
“哦,原来我家定儿喜欢一见钟情的姑娘。”
小小的南定对感情还很模糊,但是据说父王和母后当年也是一见钟情,然后才在一起的,所以他要找的女子,自然也应该如此。
调侃过后,姜离却静静的看着外面,语气也不由得有些失落,“只是这世界上一见钟情容易,但相知相守却难,有时候人心是最善变的,权利,金钱,都是其诱导。”
“可是母后和父皇不是找到了吗?”南定奇怪的问到,虽然父王有很多的妃子,但是对母后确是一心一意。
“是啊,当年我认为我找到了。”姜离语气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的黯然,只是当时的南定,却没有看透。
“母后不开心吗?我让父王来陪你。”
“没有,现在天晚了,快去休息吧。”
……
暗夜总是最能催生阴谋邪恶的地方,而也是那天,南定拥有了人生最后的温暖。
南定本来还在睡梦中,却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不由得眉头皱了皱。
“小林子,怎么了?”
“外面怎么吵吵嚷嚷的?”
只是却没有人回答,南定不由得站起了起来,准备出门看看,却在准备推开门的一瞬间,被冲进来的人制住了,“殿下快与我离开。”
那个人南定认识,是母后身边一直带着的暗卫,清风,还有旁边的一个男孩,与自己一般年岁,叫清河。
“怎么了?”
“殿下,乾清宫发了大火,姜皇后让我带你离开。”
“发了大火?”听到这个消息,南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刚才才从乾清宫过来,怎么可能。
“我母后呢?”
“姜皇后去了。”
轰隆……
没有人知道,南定当时是个什么感觉,一种不敢相信,还有害怕,还有撕心裂肺的痛。
“殿下,随我离开,立刻马上。”南定什么也听不到,只是不顾任何的想要往外冲,却被清风给拽走了
“不要,我要母后,我要去找母后,母后……”
“殿下,没有时间了。”
“不可能,不可能……”到了外面,真正的人仰马翻,而乾清宫的方向,却浮上来了阵阵火光。
还有宫女侍卫的喊声,“失火了,救火呀……”
“抓刺客……抓刺客……”
“乾清宫失火了……”
……
最后,几人还是被人发现了,那是一群黑衣蒙面的人,手上的刀,在夜晚泛着阵阵的白光。
“交出大皇子。”
“你们大胆,父王不会放过你们的,刺杀皇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个打头的黑衣人不由得笑了,声音嘶哑难听,“姜皇后与侍卫通奸,自己焚于乾清宫,大皇子遇见此刻,命丧刺客之手,下落不明。”
“你胡说,我母后是冤枉的。”
“冤枉的?这天下,只有利益,没有真相,小皇子,还是受死吧!”说着便带着所有的人冲了过来。
刀光剑影,南定曾经学过武术,而清风和清河也是暗卫,自然也能对抗,所以双方倒是打得不可开胶。
只是始终敌人太多,而且清风和清河也要保护南定,毕竟南定平日里养尊处优,即使有些傍身的武功,也还是很吃力,而在关键的时候,南定撕开了那个黑衣头的蒙面布,这人,南定认识。
齐啸天。
宫里的禁军统领。
原来,一切都是阴谋,难怪刚才母后会露出那样的感叹,最是无情帝王家。
原来一切父王都知道,甚至是他指示的,本来刚开始南定还想着这些是别人,父王会报仇的,而在这一瞬间,都化作了笑话。
齐啸天一剑刺过来,南定本来以为自己会死了,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却只听到一阵剑刺入皮肉的声音,而自己身上,却一点疼痛也没有。
原来是清风将其他的人暂时杀光了,挡在了齐啸天的面前,清风立刻与齐啸天缠斗了起来,还对着身后的南定喊到,“快走,清河,保护好殿下,快走。”
“我不走。”南定想要冲上去,只是却被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上来的清河给制止了,“殿下,我们快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保下命来才能为姜皇后洗刷冤屈。”
这句话,让南定沉默了,看了眼乾清宫的方向,哭着与清河跑走了。
而清风,却再也没有见过。
而自己,也再也没有回过那里。
……
回忆结束。
“清河,你恨我吗?当初如果不是我,你的父亲不一定会死。”冷清不由地问着旁边的清河,而清河立刻跪了下来,脸上满是坚定,“殿下,父亲本来就是将皇后的暗卫,我也是殿下的暗卫,所以为主子生死,是暗卫的职责,所以我不怨,我相信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怨恨。”
“可是我怨,怨恨自己当初什么都不能做,谁都保护不了。”
“殿下等你还小,什么都做不到是正常的,而现在殿下不就是再给给姜皇后报仇了吗?若是姜皇后在天有灵,也会为殿下感到欣慰的。”
“是吗?”冷清看着远方,眼里却什么都没有,空泛得令人感到可怕。
“你先退下吧。”朝着青禾说道。清河点了点头便立刻离开了原地。
而冷清,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它的母后,应该是对自己很失望吧,毕竟答应母后的事情,自己一件都没有做到。
不过想到那些害死母后的人,还有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母后的南王,那个口口声声说要让自己当太子,以后这南国的江山都交到自己的手里的南王,他的好父王,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快了,快了,一切都快了。
那些欠自己的,欠母后的都应该还了。
这南国的江山,也该换个人来坐了。
……
回到木氏医馆的木心,心情一直不太爽利,就算是平日里也给自己打招呼的小小,也给忽视了过去,就这样子独自一个人回到了房间。
小小手里端着一碗鸡汤,看着当归的眼神,透露出不解,“公子这是怎么了?”
当归不由得小小拉到了旁边,悄声说到,“公子想约的人没有约到,现在心情正不好,你还是莫要去惹公子。”
“是朋友吗?”小小感觉很奇怪,平日里公子也是个冷冷淡淡的性子,也没见与什么人走得近,而这几日却总是表现得很奇怪。
看着当归一副保密的样子,小小不由得将手里的鸡汤在当归的鼻尖晃了晃,“若是你告诉我公子的那位朋友,我就将这碗鸡汤给你喝了,这可是我下午熬了几个时辰的鸡汤,用的可是家养的土鸡,平时你可喝不到。”
本来刚才以为去吃饭,奈何最后不欢而散,当归的肚子早就饿扁了,于是看着眼前的这碗鸡汤,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他是真的很想吃呀。
可是公子追求人的事,其实真的不能说呀,他本来就知道这小小对公子是这样一个态度,若是说了怕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但是若是不说,自己面前这碗鸡汤就飞了。
所以当归很不幸的为一碗鸡汤纠结了。
最后想了想,还是说到,“公子这棵万年老铁树终于快要开花了。”
说完之后便去端起面前手上的这碗鸡汤,然后一咕噜的喝了进去。
而小小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不断闪现的都是当归刚才说的那句话。
万年老铁树开花了。
万年老铁树开花了。
……
所以说,公子有了喜欢的人。
所以说,这几天公子去见的,都是他的心上人。
所以说,这几天公子都反常,也是因为他的心上人。
原来是这样,小小不由得心中苦涩,她最不想看见的事情,居然就这样无声无响的发生了。
“小小,你不要多想。”当归喝完了鸡汤,看着旁边小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地安慰道。
“天下好男人这么多,没有必要执着于公子一个人,公子这种人是我们配不上的。”
小小不由得苦笑,“我自然也知道,我从来都知道,只不过是心里不如意罢了。”
“让我一个人先静静。”说完快速的爬上了楼梯,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身后的当归,只能无奈的叹了叹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来得没有源头,去得没有理由。
而另一边的木心,此时的心情也是很复杂。
他不担心冷清,因为他知道阿莫只将冷清当做朋友或者兄弟,而新桐,只是当做一个孩子,玉莫天,那就是个路人。
他真正在意的人是,阿莫说他有喜欢的人了,阿莫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姑娘?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过想必一定是独一无二,才能得阿莫的喜欢,才能得这一份真诚。
也是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本来这段感情就是自己单方面的,断袖之恋本来就不容易,而现在还有了不知道的情敌。
木心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刚萌芽了的感情,就要不得不止步于此,再不能前进半分。
想到这里,木心的心不由得一阵揪疼,甚至比平日里偶尔由于体质的原因的疼痛还要难过,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烧过。
只是却没有激起半点激情,相反,却将自己的心海,烧成了荒芜。
原来动心容易,相守难。
一见钟情容易,日久生情难。
他从来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天,会为了所谓的儿女情长,而如此纠结,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天,居然与一个不知名的女子,而嫉妒吃醋。
本来以为这三十年时光,自己可以过的肆意潇洒,至少在自己死之前,可以自己决定自己想过的日子,想做的事儿,想爱的人儿。
可是好像都不能实现了,心里仿佛空了一块,再也无法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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