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修收回了目光,转过身看着秦子叶,轻轻的将茶盏放回了茶桌。灰白色带着长长尾尖的眉头扬了扬:
“不用自责,并不怪你。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说实话,我曾经用尽办法把它整个带走,但我试了包括直接炸掉它的所有办法,依然没法破坏掉它。所以除了他自己出问题以外我想不到有谁能弄坏它。”
萎靡在窗边的知雨鸟颤颤巍巍的抖了抖翅膀,南宫修移开目光看了一眼:
“看样子小迪迪撑不过今晚了。”对一条生命的死亡用如此轻松的语气来调侃让秦子叶感觉不太舒服,即使知道明天这时候很可能会看它又活过来。
“要说该怪罪你的,只有是你恰好出现在了错误的时间……啊!让我看看——”
南宫修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奇的看着秦子叶,如同在观摩一件精致的字画,秦子叶以为出现了什么问题,一颗心又提了上来,忐忑的丝毫不敢动弹。
“原来是这样!这就对了!啧啧!——果然是个特别的小家伙。”
南宫修转了个身,在房间里踱起了小步,来回转了两圈开口道:
“你在觉醒阵中是不是感觉到很多灵气进入体内,有种要被撑破的感觉——”秦子叶一听,重重的点了点头:“是的,我以为我要被撑死了。”
“然后那种感觉突然就消失了,接着你有种整个世界像是重新认识了一样的说不清楚的感觉?”
秦子叶拼命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认同:“嗯嗯,有种,嗯——小时候晋级后天武者境界的感觉。不过要感觉更加清晰,更加充满了力量。”
南宫修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自然,因为你已经晋级了!”
“晋级?”
“是的,灵师晋级需要庞大的灵力,觉醒阵是一个稳定释放灵力帮助里面的人进行觉醒的阵法,你可以认为类似于一个聚灵阵。它并不是帮助晋级的阵法,晋级时人会强行抽离附近所有的灵力改造身体,强化丹田。觉醒阵的灵力被过度抽离之后因为没有灵力的供应,导致它本身无法循环运转,所以——”
南宫修停下了脚步:“——阵法崩裂了。”
秦子叶似懂非懂:“那么还能恢复吗?”
南宫修摇了摇头,仰头哀叹了一句:“难!据我所知,自几百年前阵法集大成者永和宗宗主死后,整个永和宗瞬间土崩瓦解,所有流传于世的阵法的秘籍也全部失传,这套觉醒阵法是当时永和宗流传下来的循环永动阵法之一,长老会的几个阵法大师都制作不出这样的阵法。要想修复,难呀!”
用枯瘦的手指轻轻揉了揉额头,似乎这样就可以驱散内心的烦恼。
“行啦,我得抓紧时间去会会长老院那帮老骨头了,但愿可以找到解决办法,你去找袁奇主事吧,现在应该也已经分好分院了。让他给安排一下。”
秦子叶依然有些愧疚,他觉得是自己的晋级引起的异动导致了阵法的损坏,南宫修并没有责罚他,这让他的愧疚感更重了一些。
“南宫院长,因为我得缘故导致阵法的损坏,我请求给我处罚。”
秦子叶说的很认真,一方面是阵法的原因,另一方面,表面上南宫芷水是因为打了孟瑜违反了院规,被罚了清扫灵祭殿。但总归算是因为替他说话导致被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南宫芷水。
所以即使被罚也要一起被领罚才是。
南宫修自然看得出来他的小心思,宽慰道:
“芷水那丫头性子跳脱了些,秉性还是善良的,容不得眼里有沙子,着实刚硬了点。这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其实每一次都没有真的处罚她,她也没有哪一次完整的扫过什么地,最多一刻钟就偷偷跑了。”
说到他的小孙女,南宫修因发愁挤在一起的眉眼一下舒展开来,表面上是在批评,却怎么都掩饰不了嘴角的喜悦和得意。
“她爹娘都死在百里雾和的手里,芷水从小就对他恨之入骨,八岁那会还说要嫁给能杀死百里雾和的大英雄。估计没想到真会遇到这位英雄,哈哈……前几天得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我还开心的告诉了她,结果无缘无故被那丫头轰走了。”
南宫修乐呵呵的摇着头:
“别看这大大咧咧像个假小子,其实心里害羞着呢。去吧去吧,没你的事了,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来找我。”
秦子叶也没想到其中有这番缘故,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很奇怪。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想赶紧离开这气氛奇怪的地方。
“那子叶就先告辞了!”
秦子叶出了门却看见院子中一块花青色大石头上书着四个字:静默小筑。字体平庸,也毫无气势,就像是随手涂鸦一般留在那里。四周飘落的树叶也没有人清理,若不是偶然瞥见,几乎很难发现这块石头。
秦子叶狐疑的看了看厅堂里微微出神的南宫修,心里寻思着:一般不都是把院落名字摆在显眼的位置吗?
犹疑了一下便离开了,也没有追根到底的意思,大抵是不太在意这些吧。
进来时还晴朗的天空,出门就布上了一层灰蒙,但距离落雨怕是还要一些时候,温热的天气渐渐凉爽了起来。
要说秦子叶最不想遇到的除了孟瑜三人以外其次就是袁奇袁主事,木刻般僵硬的脸上不带着丝毫表情,寥寥说了三两句话就被他那打磨铁皮似的声音折磨的落荒而逃。
最终他还是如愿以偿分到了灵风分院,但瞅着分院名单上的顺序让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在灵风学院名单末尾,那熟悉的歪七八扭写的秦子叶三个字让他猜到了出自谁的手笔。其中的秦字还被重重的划掉在旁边重新写了一个秦字。
看样子小丫头是醒了,还能折腾到自己写名单想来已经是活蹦乱跳了。心切的秦子叶抬步向学生的厢房走去,却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看着拦在门口的人冷若冰霜的脸庞,秦子叶很纠结,因为他似乎忘记了女子厢房男生是不能进的。
他也没想到在女子厢房门口会遇见林小语,她和一名同样身着湛蓝色灵风分院院服的长发女子站在小院门口。
“我想看看我妹妹。麻烦——”
秦子叶还未说完,林小语一旁的女子却截住了话头:
“你连院服都没换就急急的跑来女子厢房有何居心?”
说话的女子年龄稍长,约莫十六七岁,容姿也算上佳,妆容很是齐整,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显得十分灵动。怂着玉柱翘鼻,审视的看着一只脚已经踏进院门的秦子叶。
秦子叶有些尴尬,他以为这道连牌匾都没有的漆黑小门只是一道连着花园的侧门,没想到竟然直接踏进了女子厢房的院落。满园莺莺燕燕的身影,百鸟凤鸣般的嬉闹声晃得他口干舌燥。
而林小语两人不善和怀疑的眼神几乎让他招架不住,毕竟他还有个妹妹也在学院的事情只有这届的新生和少数几位师长,院长知道,分院还没开始她就被陆雨涧带走了。
为了避免入院第一天就背上奇怪的名声,他不得不认真的解释:
“我就是想看看我妹妹怎么样了,她之前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