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真的就这么闲闲地走到临近城郊这边的老宅来了,这一走,大约有个把时辰。
两人随随便便在路边摊吃了碗素面,又问了问路,这才找到的。去那宅子前,路过一档水果摊位,随歌还买了几个橘子和苹果。
迎着季离人疑惑的目光,她才解释道:“若这真是我们要找的人家,拎着水果总比空手而来要好吧。大不了无用就带回府里去,今晚加餐。”
这边地处偏僻,虽然有好几座大宅子,但大多是富贵人家买下来闲置着的,因此周遭鲜少见有人烟。就是有人路过,多半也是一两个零零散散的樵夫和农妇,与城中央的热闹比起来,可真有天渊之别。
来到那幢宅子的门前,大门已经有些破败,门漆脱落得很厉害了,斑斑驳驳的,看起来许久没有人修葺了。
季离人远远看着就皱着眉,直白道:“你怕是要失望了,这处这么荒凉,我看这宅子破破旧旧的,怕早就没有人住了。”
随歌不可置否,轻哼了几句,也没理会,径直地就踏上了台阶。
一边上,她便一边低头认真地看着,直至走上了平台,走到了门前。
“瞧见没,如果是荒废的宅子,这些楼梯的旮旯角落早就长满青苔了,更不用说现在见到的这样,虽破败,但却一尘不染。这宅子,至少还有仆人在住着。”
而主人不在,仆人也未尝不是一条好的线索。
有时候仆人比主人还更好说话。
这是随歌当了这么久捕快以来学到的最实用的一条。
“扣扣”。
随歌轻轻敲了两下门,便静静地候在门前,等着。
过了一阵,没听到里头有什么声响。
她又敲了几下,只是这次比刚刚用力了许多。
季离人挑了挑眉,“何必这么麻烦?”
他抬起脚来,作势就要往门的方向踢去。
随歌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瞪了他一眼,“你们武官就是粗鲁。”
恰在这时,门内便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跑着来了。
紧接着,随着“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了一小道缝隙,一位个子不高的中年妇女一脸警惕地看着门外的两人,问道:“二位要找何人?”
随歌扬起笑脸,客气地问道:“我们想找一户上官氏人家,不知这处宅子的主人,可是姓上官的?”
那中年妇人多看了随歌两眼,淡淡回了句:“没有,你们找错人家了。”便着急着准备把门关上。
岂料随歌迅速地把脚塞到了门缝里,恰逢那妇人用力地关门,随歌痛得闷哼了一声。
季离人立马向前,用力把门推开大半,这才把她的脚拿了出来。
“蠢不蠢,用脚顶门。”
那妇人被季离人这么一推,打了个踉跄,往后退了两三步去了。
“你们,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妇人回过神来后,满脸严肃地朝还在说话的两人斥了一句,抓着门把,看架势是想继续把门关上。
随歌朝拧眉的季离人做了个手势后,才望向妇人,脸上有这些委屈和吃痛,说道:“请您不要担心,我二人并非坏人。只是初到京城,家中老人曾与我说过京城中有户远亲复姓上官,千叮万嘱让我入京后必要前来拜访一二。是我刚刚没道清楚,让您误会了。”
说罢,她还指挥着季离人扬了扬手上的篮子,篮子里果真装了些水果。
妇人见随歌已经痛得龇牙咧嘴的,但仍要赔着一张好看的笑脸,确实放下了些警惕来,脸色柔和了许多。
“你们许是找错了,我们家里没有什么远亲,更没有姓上官的。”
听罢,季离人不想再继续叨扰,拉着拉随歌,随口说了句:“抱歉。”便准备走了。岂料还没转身,又被随歌拉了回来。
只见她笑眯眯地对妇人说道:“既是我找错了,便不好再打扰了。我只想多问一句大娘,请问这处上一任人家可有姓上官的?”
那妇人见随歌锲而不舍,微微皱了皱眉,摆手道:“我们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了,就没听说过这么一户,你真的找错地儿了。”
“那即是如此,是小生的错。这篮子水果,就当是我们二人的致歉礼吧。”
说罢,随歌便让季离人放下篮子,不等那妇人回答,转身率先就走了。季离人也不多话,动作利索,一气呵成,紧跟着随歌,不一会,两人就消失在街角了。
知道看不到两人的身影,这妇人才嘟囔了一句:“真是怪人……不过这张脸,总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呢……在哪儿呢……”
这妇人一边呢喃着,一边低头看了眼地上那篮子水果,左右看不到有人,这才把篮子抱在了怀里,进去后,便将斑驳的木门锁好了。
原本消失在街角的随歌和季离人在她关门的一瞬才从墙角处的阴影那儿走了出来。
“你怎知道她在说谎?”
“她的眼神太闪烁了,而且压根不敢看着我的方向。以前保护那个女法医时,常见她帮一些刑警合作调查案件,那些刑警里有心理专家,能够从人类的行为和微表情看出一个人是否在撒谎已经心里的盘算。我不过是个渣渣,也只能凭这猜测到这人在撒谎而已。”
“……女法医……”
季离人记得这号人物。当初第一次见到随歌解剖尸体时,他向她套话,就曾套出过这人。
“那个女法医,后来怎么样了?”
随歌望了眼身旁的好奇宝宝,才淡淡地道:“后来她说她喜欢我。”
季离人脸色一僵,“我没记错、没听错的话,她是个女人吧?”
“是。女人就不能爱上我?”
“……能。”季离人的表情十分滑稽,“再后来呢?”
难不成她答应了?
“后来……她死了。”随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有一次任务我没保护好,有人对我开了一枪,她跑到我面前替我挡了,后来死在了我的怀里。”
季离人静默了一阵,才抬头望着随歌。
只见她此时一脸肃穆,似乎回到了那段不太好的记忆中,脸上凝着一层冰霜。
“呼,都过去了。”季离人把她搂到了怀里。
“嗯,我没事。”随歌静静地靠着他,“和你说只是想提醒我,抓紧我,否则女人也会是你的情敌。”
“……”
两人商议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用最常用的一招。
季离人抱着随歌上房顶去偷看。
虽然说是死缠民宅,偷窥人家的隐私,但随歌还是没什么负罪感的。
毕竟她让暗帮忙训练的那一支暗卫,就与百灵堂的没什么区别,信息网前,一切都是透明的。大不了她做好保密工作,不外泄就好了。
这幢宅子乍看一下不是那么大,但是上了房顶后,随歌才看到这宅子可谓是卧虎藏龙。前门处还挺窄的,可这里头大有乾坤,这屋子的肚子可大着呢。
就像在外面看到的一样,这屋子里虽然看起来十分老旧了,但是里头的东西样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四处都非常干净,不见有什么灰尘。
看来是有人每天都在这宅子里打扫了。
“你看,那妇人在那。”随歌微弯着咬,趴在房檐上,看着底下匆匆跑过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