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楼很大,四通八达,连着好几栋房子,难怪夜间见它生意如此火爆。这古代的男人也真光明正大,做起这样的生意,估计是现代男人梦寐以求的吧。随歌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蔑意。
他们刚走上二楼,便听见拐角的走到那里传来些争执声。
“请你放手……啊……”这个女人的声音很有魅惑力,只是此时声音里充满了痛苦,还带着一丝哽咽。
绕过拐角,便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醉汉此时正弯着腰揪着一个跌在地上坐着的姑娘的头发。头发遮住了姑娘的样貌,但是那身薄如蝉翼的衣服此刻早就已经被撕毁,露出了内里的艳红色的肚兜。
“出来卖的装什么矜持,嗝……快……回房,老子包了你一夜,却什么都没做成……嗝……给老子回去,花了那么多钱连个嘴儿都没怎么亲到……”那醉汉脸颊潮红,浑身酒气,近看更觉猥琐。
女子吃痛地啜泣起来,想要喊,却好像病了似的气若游丝:“来……来人啊……救命……救……”
醉汉扯着女子的头发正要往回走,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那人用力极大,他感觉到自己的手骨就似要裂掉一般,瞬间痛得松了女子的头发。醉汉痛苦地跪在地上,想要用力,却只觉手臂发麻,完全用不上力气,只能不住吃痛地呻/吟着。
随歌一面捏着那醉汉的手腕,一面笑眯眯地弯下腰来对他说道:“大叔,你喝醉了。”
那醉汉一脸惶恐地看着随歌,酒醒了三分:“我……对……对,我醉了……大,大侠饶命……”
随歌睁眼,脸上笑意依旧,只是眸子中全是冷意,“道歉,给钱,然后滚。”
那醉汉也不蠢,趁着随歌接近,便想偷偷地用另外一手抓住她,岂料还没碰到她的衣服,手掌便被一只穿着黑褐色战靴的脚狠狠地 踩在了地上,那脚稍微一使劲,醉汉便鬼哭狼嚎地叫了起来。
“饶……饶命……对不起,对……对不起,我给钱……”醉汉的酒意醒了五分。
随歌松手,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只是季离人的脚如磐石般不曾动过。
那醉汉哀嚎着用另外一只手从衣服里面掏了一阵,掏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颤抖着手递向随歌,随歌笑靥如花地接了过去,季离人这才松了脚。那醉汉看都不敢看二人,踉跄着爬着走了。
恰好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老鸨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了下来,一看那醉汉,急匆匆地便跑了过去扶了他起来:“哎哟王老板,您这是怎么了,怎的摔这地上了?”
那王老板被扶着起身,还想说告随歌他们一状,哪知道对上了随歌的眼神,明明是清清朗朗的公子,却有一双嗜血冷酷的眸子,充满了无声的威胁。他瞬间打了个冷颤,两手的骨头更觉得痛了。王老板支支吾吾地找了个理由便匆匆地跑走了,那模样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
那老鸨看了眼随歌两人和地上坐着的姑娘,眼珠子骨碌转了转,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这才心疼地走到那姑娘的面前,关切地把她扶了起来,问道:“如烟,我的好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昨夜难得王老板看上你了,给了那么多银票与你共度一宵,怎得今日你们这等狼狈?”
这老鸨压根没停歇,说完也不管那如烟要说什么,扭头便讨笑地对随歌二人说道:“两位公子哥,如今日头才初升,我们醉花楼可还未营业,两位公子这不来得太早了,这姐儿都还在休息呢。”
季离人一如既往地板着一张脸,别说讲话,看都没看老鸨一眼。
随歌又换上了一张笑脸,笑眯眯地说道:“这位漂亮的姐姐,我听说你们楼是邯郸一绝,迫不及待地想待我兄弟来这儿瞧瞧新鲜。”随歌佯装叹气道:“怪我们打扰了姐姐的休息,我们这就走,对不住了。”
这么说着后,随歌抽出了一张银票走到如烟面前,这才看到抬起头来的如烟一脸病容,看来真是病了。她温柔地说道:“这位姑娘看来不太舒服,在下也不能帮着点什么,这里小小心意,望姑娘买些补品好好养一下身子。”说完便把银票恭敬地递给了老鸨,说道:“也请姐姐多多休息吃些补品,别枉费了那么滑/嫩的皮肤。”
如烟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随歌,脸上不知是否因着病的缘故泛起了红晕,呐呐地道了句:“如烟谢过公子。”
随歌前一句姐姐后一句皮肤滑/嫩,嘴巴甜得像淌了蜂蜜似的,说到了老鸨心里去里。再看随歌给的银票,足足一百两,当下两眼放光,心花怒放,直把随歌当成一个纨绔子弟,而季离人俨然便是她的侍从。
老鸨眉开眼笑地结果银票塞到了袖中,伸手便唤了随歌一声:“哎……哎,公子,公子请留步。”
随歌回头,不解地问:“姐姐可还有什么事?”
那老鸨此时拍了拍如烟的手背,笑得花枝乱颤,“公子若是不嫌弃,便让如烟照顾公子,况且公子又如此关心如烟,姐姐我也做个顺水人情,公子也不必白走这一趟,公子您看这如何?”
随歌惊喜地作揖道:“这真是太好了!谢过姐姐的美意。”随歌再看如烟,脸上露出颇为担忧的表情,“只是这如烟姑娘看似病得难受,不若姐姐先为她寻大夫看看。”
那老鸨“呵呵”地笑了声,只当随歌是怕如烟的病传染人,又拍了拍如烟的手背,应承道:“当然当然。公子可叫姐姐一声媚娘。媚娘稍后便让小厮找大夫来,今日休息过后,如烟明日便能陪伴公子了,今日就委屈公子先在厢房稍作等候。今夜里我们醉花楼还有歌舞表演,还望公子不要错过。”
随歌笑得爽朗,“媚娘姐姐,在下小姓季,身后这位是在下的护卫阿四,在下谢过姐姐的美意。”说罢又给了几张银票给老鸨,那老鸨笑得合不拢嘴。
季离人眉头动了动,也不在意随歌借了自己的姓,什么话也没说,临场演好了自己作为侍卫的角色。
那老鸨眉开眼笑地叫了好几个丫头来把如烟搀扶去了,又唤了一个丫头领着随歌绕过长廊往厢房去了,嘱咐了一声:“给我好好招待季公子。”后便扭着臀走上了楼去了。如烟离开前回头又看了眼随歌,好一阵才任由那些丫头们扶着离去了。
那领路的丫头一路红着脸,和随歌说话都是小小声的。随歌一路带着笑意,即使是男装打扮,也是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
待进了厢房,那丫头走了以后,随歌才卸下了那张笑脸,坐在凳子上,为季离人和自己都斟了一杯茶水,饮了两口。
“我倒不知道原来你演戏这么厉害。”季离人把那茶一饮而尽。
“这是称赞吗?”
“是。为何要叫我阿四?”
“没来得及帮你想名字,脑袋里忽然就冒出了这名儿,就用了。”
随歌轻轻笑了声,眸子里是真切的笑意。季离人看着她的笑颜,冷峻的脸部线条瞬间都软了下来。与初初认识时,她的笑多了许多,他喜欢看见她的笑容。
随歌四处打量着一下这厢房,面积比客栈大得多,而且装潢精致,就连窗幔和被铺都是鲜红色的,简直就像现代那些主题vip客房。这房里一共有三扇窗户,一扇对着外头的连廊,一扇对着外头一个安静的院子,一扇只有其他窗户的一半大小,对着另外一个院落,从此处能够看到醉花楼的后门,只有一些小厮和打手出入。
随歌只打开了那扇最大的窗户,其他的均落了锁。
季离人在凳子上正襟危坐:“那个女人如果病好要怎么办?”
随歌两手一摊,说道:“能怎么办,就让她服侍啊。”
季离人原以为她在说笑,哪知道她竟然是认真的,当下皱眉,“你是女人。”且不说身份会不会泄露,这里是青楼,一想到那女人可能会对随歌做什么,季离人就觉得不舒服。
随歌冷哼了一声:“女人就不能被烟尘女子服侍?季将军你可能没听过磨镜之癖这一说法。”
季离人再次被随歌的话吓得呛起水来。
磨镜之癖,真亏这个女人说得出来!
“离人。”季离人忽然说了一声,“不要叫我将军,你可以叫我离人。”
季离人忽然很想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时什么样的感觉。
随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拒绝道:“不要。我觉得叫将军挺好的。”
“……在外人面前,你总不能叫我将军。”季离人据理力争。
“那就叫你阿四吧。”随歌拍案立定。
昨夜睡得比较晚,今日一早便这么奔波,闲闲无事,随歌打了个哈欠,对季离人下了逐客令,“我困了,阿四你去找临风看看那贪官有没有给什么信儿来。回来时帮我去集市找找有无桂花糕,帮我带两块回来,谢谢。”
随歌使唤得自然。毕竟是季离人给她带来的麻烦害她被通缉,有个将军使唤使唤也是不错的。
季离人望着她真的走去床榻那边和衣而眠,无语地站了一会,最后才认命地叹了口气,带上了人皮/面具从窗户那边出门去了。
随歌在床上还未睡着,低低地笑了一声,道:“傻子。”随后翻了个身,枕着手臂,睁着眼望着头上的窗幔,认真地想着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
想起那如烟的模样,她喃喃自语道:“还真是凑巧,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们俩。”顿了顿,她冷峻地笑了声,“玉玺,镇北大将军,接下来就该是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