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离人一愣,“老先生认识我义父?”
老将军当年满腹豪情,朝野上虽没多少交好的好友,但是在江湖中却与许多英雄豪杰有交情。老将军的名声也传得非常广,可以说季离人如今的名声大都建立在老将军的光辉下,只是老将军的名讳鲜少有直提,众人皆尊称他一声季将军。
因此当季离人听鬼医这么平凡地就道出了老将军的全命,的确是意外的。
鬼医冷哼了一声,“我就说你为啥看着那么面熟,原来真是那老顽固捡的儿子。”
老顽固?
季离人笑了,已经许久没听到老一辈这么叫自己的义父了。看来鬼医应该就是义父江湖上的那些老友了。
鬼医倏地一脸窃笑望了望司徒缪人,又望了望季离人,像有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卖着关子:“看来你们俩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司徒缪人和季离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沉默了。
陶紫衣表示吃瓜群众看得十分欣喜,嚷嚷了一声:“真有默契,可比和随歌默契多了。”
随歌斜睨了一眼陶紫衣,反击道:“不及你与暗的默契。”
所幸二人的对话都是小小声进行的,几个大男人都没留意到。陶紫衣红着一张脸,悄悄看了眼暗,随后才抡起小拳头轻轻地锤了锤随歌,娇嗔道:“你不要乱说。”
随歌挑眉,“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若你觉得我是乱说,那我最好和暗说一下你对他没那方面的心思,也好别让人家误会的好。”说罢,她作势要喊站在季离人身后的暗,不过两秒便被陶紫衣阻止了,求饶道:“哎呀随歌你就不要调戏我了。”
两位妙龄女子就在几个大男人谈正事的时候小打小闹起来。随歌有伤在身,因此陶紫衣的动作都十分轻柔,看得站在一旁的唐果一脸艳羡。
她也好想有个年龄相仿的姐妹啊……
就在几个小女人各有心思、心有旁骛的时候,那边的两个大男人却像被人扔了个手/榴/弹一般震惊。
“你说的可是真的?”司徒缪人满脸不相信地望着鬼医,本来有些疲色的面容如今布满了震惊,“这可不是说笑的时候,如果是真的,可是件了不得的事。”
季离人没有说话,但是表情诡异。
陶紫衣和随歌她们这才回过神来。随歌问道:“怎么?”
鬼医哼哼唧唧地说道:“小伙子的接受能力就是差。我不过告诉他们天机老头是他们的师傅,至于这么惊讶嘛。这天机老头就最爱搞这些花样,收徒弟还不告诉人家师兄弟是谁,连功夫都教得每个人不重样,就爱玩。”
陶紫衣和随歌一同愣了。
这消息,可不是什幺小事啊……
唐果好一会才转过弯来,惊讶地捂着嘴叫出声来:“那……那岂不是司徒哥哥和……和这位哥哥是师兄弟?”
不知为何,听了唐果这话,司徒缪人和季离人就一脸便秘的模样,脸色黑青黑青的,看着不像接受不了,反倒是……嫌弃?
陶紫衣眼珠子一转,“嘻嘻”地笑了声,附在随歌耳边说了几句,不过可惜随歌脸色无异,丝毫不为她说的话所动。
鬼医可不想掺和这些破事,他骂骂咧咧地拉着唐果就往外头去了,午饭还没做哩,又来了这么多人,真是让鬼医烦透了。
唐果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子,没走几步,便叫后头的陶紫衣拉住了,笑嘻嘻地从鬼医那借走了自己的心爱徒儿,鬼医只能吹胡子瞪眼地自个儿跑回竹屋忙去了。
陶紫衣也没别的,就是趁着唐果在,想借点她的衣服给随歌。这病了几日,屋里只有两个男人,为了治疗也只是脱了她的外袍,里衣还是穿着的。好说也躺了两日,就算不顾那些血点和药味,单是汗液的味道已经让随歌无法忍受了。陶紫衣是知道随歌有轻微洁癖的毛病的,因此不等随歌明说,逮着机会就找唐果了。
唐果是个单纯的孩子,立马点头应承了。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携手往唐果的竹屋走去,留下屋里的两男一女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暗在陶紫衣离开后便闪身离开了随歌他们的房子,毕竟他一个哑巴,也没他什么事。因此他和季离人示了意,回将军府传消息去了。这京城里的人估计都要急坏了。
司徒缪人是了解天机老人为人的,毕竟他可是自幼就跟在了天机老人身边,只是青年时才被天机老人送到各处研习武功。他知道天机老人一定不止他一个弟子,但是却没料到季离人竟然会是他的师兄弟。
更何况……
“你可知你师傅是天机老人?”
“不知道。”
“你知道师傅还有其他弟子吗?”
“不知道。”
“你何时拜师傅为师?”
“忘了。”
“师傅可有给你什么秘籍?”
“应该没有。”
“师傅教你的武功名字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简短吗?”
“……”
季离人无语地望着司徒缪人。他本来就不大爱说话,说话简短也有错吗?
而且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师傅就是天机老人。老将军当初认识很多江湖的人,季离人的武功都是老将军的江湖老友所传授,但是他认作师傅的倒是真只有一人。师傅姓甚名谁他不知道,师傅也不说,义父也没提及,他也就没问过,一直安安分分、认认真真的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学的是什么功夫,只知道要学些傍身的功夫,保护义父,上场杀。
司徒缪人觉得头有些疼,有些无奈地坐下来,左手的两指跨过面庞不住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对这个师兄弟,他真的没什么爱啊……
随歌看着这一场着实尴尬的认兄弟场面,十分同情他们。看来,他们两个的师傅真是个不太靠谱的师傅。
“你们……要不先去休息一下?”随歌打破了沉默。
总不能让两个大男人继续尴尬地无言下去,更何况……
“唐果和陶紫衣说的我都听进去了,这几日也苦了你们,还是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吧,毕竟身体要紧。”随歌顿了顿,脸不红耳不赤地继续说道:“况且,我想擦个身子,躺了几日,我就快受不住了。”
言下之意,他们待在这,她真心
季离人和司徒缪人同时脸色一僵,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一同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末了才与随歌道了别,嘱咐她再休息会才离开。
等随歌和陶紫衣折腾完已经过了午时了。唐果一直忙前忙后地为她烧水、准备干净衣物,没有丝毫懈怠。随歌对唐果很是感激。
来着古朝三年了,三年来遇过不少人,但像唐果这么纯的女孩子,随歌倒是首次遇着。
季离人和司徒缪人约莫真的是累了,鬼医在他们的房里放了一种味道闻着特别的熏香,两人沾床就真的睡着了,直到过了晚膳时间二人才悠悠转醒。
事后他们才知道鬼医放的那香叫摄魂香,剂量很少,又安神作用,因此他们睡得特别沉,但是睡的时间不会太长。
唐果贴心地给二人布好了晚膳,等二人用完后又和陶紫衣把残羹撤了,随后众人才移步到月下的竹亭,一边听着夏夜昆虫的鸣叫,一边享受难得的片刻安宁。
唐果贴心地端上了一些切好的水果的零嘴,摆好后她也想留下来陪许久未见的司徒缪人说说话,但见季离人也在,她似乎不太好留下来,就怕自己阻碍了他们谈正事。因此唐果乖巧地欲要转身离开,岂知让随歌叫住了。
陶紫衣扶着随歌慢慢地走向凉亭,随歌边走便对唐果说道:“晚风那么舒服,一起坐坐吧。”
甫一见随歌的身影,季离人便疾步向前走到了她的身边扶着她。陶紫衣识相地松了手,乐呵呵地走到桌前率先坐下了。
等季离人和随歌坐下了,司徒缪人便倒了杯花茶,放到了随歌面前,微笑道:“这花茶是果儿泡的,里面有补气血的草药,喝了对你身体好。”
随歌接过茶,抿了一口,舒了口气,说道:“好茶。唐姑娘真厉害,名震天下的鬼医的弟子果真名不虚传。”
唐果脸红红地低下头,有些害羞地回道:“我……我没那么厉害……”
陶紫衣笑嘻嘻地剥了片橘子塞到嘴里,“唐姑娘,随歌很少夸奖人,尤其是女人,看来随歌真的很中意你哩。不过这一次可真要感激你师傅,要不是有他妙手回春,可真不知会发生何事。”
每每说起随歌的伤,陶紫衣就十分唏嘘。也不知是说随歌运气好还是老天开眼,这一次的脱险可真是惊心动魄。
鬼医早早地躲起来研究自己的毒物去了,压根不愿与他们搭话,因此唐果便当了传声筒,把随歌身上的伤和治疗过程说了个透彻,陶紫衣才知道随歌能活着可真是老天的眷顾。
问题再回到唐门的问题上,气又有些严肃起来。
就算陶紫衣想要缓和气氛,却也无法缓下两尊武功高手阴鸷的气息。
司徒缪人眼神阴冷,前几日担心随歌死在自己怀中的感觉他无法遗忘,再抬头时,目露狠意,“唐门这账,该是算的时候。”
季离人一言不语,但是表情是严肃的,看来是无声同意了司徒缪人的话。
陶紫衣正要愤慨附和,哪知随歌淡定地望着几人,徐徐阻止道:“唐门暂时还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