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持续了快有一刻钟了,从最初的磅礴大雨,到伴有雷闪电鸣的中雨,最后变成了一抽一吸的连绵细雨。
夏欣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陈光耀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累了。
李奥课桌上的餐巾纸已经见底了,陈光耀觉得再不说点什么的话,接下去就只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夏欣擤鼻涕了。
“好受点了么?我看你眼眶跟鼻头都哭红了。”
陈光耀抽出最后一张纸巾递给夏欣时说道。
“还不都是你害的。”
夏欣说着抬眼看了一下陈光耀。
“我错了,我不应该在你面前卖弄风-骚的。这样,你也不至于对我爱的死去活来。”
陈光耀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特别是假装沉重地皱起眉毛的样子搭配这句话,整个画面看上去十分滑稽。
夏欣一下没忍住,破涕为笑了。
“原来你知道啊,谁让你一天到晚地现,我喜欢上了你,到头来还是我的不对了。”
夏欣的情绪开始好转。
“对不起,我错了。以后我一定争当一个遵守男德的好男孩,不会这么easy(随便)了。”
陈光耀说罢朝夏欣鞠了一躬。
“你干嘛啊,神经病!”
夏欣伸手轻轻在陈光耀弯腰下来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我特么是死了吗,你给我鞠躬。”
这自然是句玩笑话,不过陈光耀听后没有反驳,而是选择上前两步,张开双臂将夏欣给搂在了怀里。
“过去的事都是我的不对。按理说,我本应该避免这么多麻烦的,可是有时候情绪到了,我就丧失理智了。”
陈光耀这句话是在说穿越后二世为人的意思。
夏欣可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夏欣,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姑娘。而且你有不属于你这个年龄的勇敢,我非常欣赏且佩服你。
同你比起来,我所做的许多事都显得幼稚许多。但是这并非我本意,也绝对不是想要在你身上找乐子。
只是,我自出生以来十几年里养成的习惯,它已经潜移默化地变成了我性格中的一部分。
我看得很清楚,但是改变需要时间。”
夏欣在陈光耀的怀里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此刻她感觉到格外温馨,是喜欢的男孩才可以给到的安全感。
“你之前对我做了这个,我要还回来。”
陈光耀说罢,伸手捧着夏欣的脸,然后对准了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好了,咱们两不相欠了。”
夏欣对此颇感失望,她捏起拳头用力地在陈光耀的胸口捶了一拳,说道:“我当时亲的不是这里,重来!”
陈光耀听后没有照做,而是重新把她搂紧怀里,同时伸手在夏欣的后背轻拍了三下后松开了。
“好了,咱们坐下来,你听我说完最后一段话,时候也不早了。”
陈光耀伸手示意夏欣坐到李奥的位置上。
夏欣照做了。
“我知道你对我的喜欢是认真的,所以我之前接受你对我的善意也是认真的。
但我觉得,你在我身上找到的东西可能并不是爱,而是一种新鲜感与荷尔蒙交杂的复合情愫。
当然,有些人会把这个误当成是爱,可在我看来,并不能算。
至少,它最多也只能算作是爱的一部分。”
陈光耀非常严肃地在跟夏欣说明他对爱的理解。
“你我认识的时间不长,真正开始近距离相处的时间恐怕也就是小高考前的两个月不到。
在这么短的时间接触下来,彼此之间最多也就只能了解一个大概,而这种大概还多半靠伪装与表演组成。”
夏欣对此没有异议。
“更何况咱们才十六七岁,极短的人生阅历,拢共也没遇到过几个人。就算产生了喜欢也都停留在表面。
可人的本质其实是一具复杂的多面体,他可能在你面前是这样的,在别人面前又换做另一面。
如果要全面地了解一个人,仅靠两个月的时间完全不够。
那这样想来,所谓的喜欢又何尝不是一种想当然的冲动呢?”
陈光耀说罢看着夏欣,她似乎有话要说,可被陈光耀这么一盯着,心神又乱了。
“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想要喜欢一个人,想要同一个人接触交往是非常正常的行为举动。
不过,在学生时期,尤其是不到两年就要高考的黄金时段,全将它浪费在了一场没有结果的冲动中,是不是有些过于儿戏与不懂事了?”
陈光耀将话题引到重点。
“如果高考后,你仍旧对我保持现在的好感,那我不会拒绝同你交往一段时间看看。但是现在的话,还是不要了。”
陈光耀说罢朝着夏欣露出一个善意的笑。
“有句老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夏欣你是俊杰,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夏欣听后点了点头。
她自然知道,高中生的时间非常紧张。
“所以,如果你我之间真的存在真爱,那就不用急这一会儿。又假如两年后你对我丧失了这种冲动,那你更应该庆幸当初没有在我身上浪费过多时间。”
陈光耀想说的话都跟夏欣说明白了,他觉得校园里的一场恋爱游戏自然是美妙的,可如果它会影响到另一个人的前途。
那陈光耀一定不会作任何犹豫,上前果断地拔断这台游戏机的电线。
“我都听明白了,陈光耀。说实在话,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好。希望,希望高考后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喜欢你。”
夏欣语气终归平淡地说道。
她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全看开了,但是正如陈光耀说的那样,有些事不做会后悔,但是另外一些事,做了一定不后悔,这两者之间孰轻孰重,她理当分清楚看明白。
一时的荷尔蒙冲动上头,当时确实是爽了,舒服了,解压了,幸福了。
但随后牵连而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所造成的各种可能向坏的结果,恐怕是夏欣所不能承受的。
到时候在哭,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像陈光耀今天这样有耐心地安慰自己。
到那时,怕是只会传来同学间的嘲讽,老师的唏嘘叹息以及家长无止境的谩骂。
夏欣怕了,她对于某些事物的敬畏之心尚存,还不至于让感性全然占据大脑。
“那好吧,早点回家吧,都已经下午四点了。”
陈光耀抬头看了下教室黑板上方悬着的挂钟提醒道。
眼下离晚自习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他可能还来得及赶到钢琴行,为元旦晚会的海选节目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