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决定先将秦莺苒送到山的另一边,沈小叶武功很高,明玉只是公主身边的侍女,蓝烟如很难评价,单论价值,秦莺苒更大一些。
“小叶,你和明玉找地方露营,来回可能需要花费很久,你们需要暂时自己保护自己。”
沈小叶当即答应下来,“你放心的去吧,有我在这里,不会出任何事情的。”
蓝烟如、明玉和沈小叶也算熟悉,并没有反对。
楚荆又道:“这里离天难关太近了,你们需要走远一点。”
沈小叶也答应下来。
然后,楚荆抱起秦莺苒,在一声惊呼中,坐上裂天虎,飞上高空。
秦莺苒这才敢睁开眼睛,裂天虎的雷翼快速闪动,带起强劲的风,上面的雷电噼啪作响,让秦莺苒既感到惊起,又有些害怕。
她心中想道,这就是武者的生活吗?楚荆说每个人都会有一只妖兽坐骑,自己的也会这么可怕……威风吗?
即使楚荆是裂天虎的主人,雷翼上的雷电也会带来伤害,是不能碰的。
楚荆攥住秦莺苒的手,放在裂天虎的皮毛上,虎皮柔软暖和,比起狐尾也丝毫不逊色。
“真舒服。”秦莺苒笑道。
楚荆伸出手臂为秦莺苒遮挡高空的冷风,秦莺苒还没有内力,对于寒冷毫无抵抗力,好在她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即使在如此冷的高空,保暖效果也是极佳的,只是脸上还是冻得红彤彤的。
适应了裂天虎和高空飞行,秦莺苒好奇的望向地面上的景致,沈小叶和明玉的身影已经非常渺小,好像两只小蚂蚁。
明玉还在想着公主的方向张望着,沈小叶已经前者马车往路旁密林里走了。
天难关是极其重要的关卡,从这附近露营,尤其是在生火冒烟后,肯定立刻就引起关内守军的注意力。
沈小叶知道楚荆是在躲着七皇子,她对七皇子也没有什么好感,身边总是带着一大群女人到处招摇,比楚荆还要过分。
有过多次露营经验的沈小叶直接带着马车,叫上明玉,进入密林外面注视不到的地方。
这里也许会有妖兽存在,不过以沈小叶的实力,只要不是像裂天虎那种会飞的妖兽,沈小叶就算不敌,也能带着明玉全身而退。
走了不知多久,从道路旁一路往树林深处走,马车不能通过后,沈小叶干脆结下马儿,把车子留在外面。
沈小叶,蓝烟如、明玉一人牵着一匹马,对于明玉和蓝烟如这种不会武功的人来说,马是她可以依靠的保命手段,而沈小叶马则是准备在遇到危险时作为诱饵的。
前方杂草丛生,越来越深,沈小叶在前手持秋水,披荆斩棘,明玉却在后面有些瑟瑟发抖,她只是宫里的小侍女,哪里来过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
“沈小叶,这里就可以了吧,再往前,驸马会找不到我们的。”明玉看着越来越黑的环境,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沈小叶自然能够听到明玉说话,回答道:“裂天虎毕竟是妖兽,寻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而且我们还没有离开太远,这里……我担心生火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事实上,妖兽并不是很怕火,很多妖兽甚至能够喷火,火焰最大的作用是给予人类心里安慰。
明玉点点头,顺从的跟在后面,见沈小叶如此可靠,自己也安下心来。
又走了 三四里,沈小叶抬头看到上方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知道这里可以了。
“秋水连绵!”
沈小叶秋水剑一阵挥舞,周围的杂草被清理个干净,只留下几棵光秃秃的大树干。
明玉见到这一幕,心中更是大定,连忙恭维道:“沈小姐剑法高明,是在厉害。”
沈小叶满意的收回秋水,从芥子袋内开始取出露营的装备。
蓝烟如也有自己的芥子袋,开始准备自己的,明玉没有,但是可以帮忙。
根据时间推断,楚荆今天还可以再接送一人,想来,这里只需要两个帐篷就足够了。
三人只有沈小叶会武功,毋庸置疑,沈小叶要留在这里最久,明玉要跟随秦莺苒,应该排在第一位,蓝烟如则是第二了。
沈小叶和蓝烟如本来就是搬家,芥子袋内什么都有,倒是也不会比之前差。
虽然有着灯存在,但是沈小叶还是点燃篝火,在她说来,只有点燃篝火才算是露营,才有露营的乐趣。
明玉看到火焰,感受到火的温暖,内心的恐惧消散许多。
明玉看向最后坐在火边的蓝烟如,蓝烟如的话不多,只有楚荆在时才多说几句,她好像每天都很忙,脑子一直不停转着,没时间搭理其他人。
“蓝小姐,你说,这里会不会真的有妖兽?驸马的老虎就是妖兽,这里的妖兽没那么可怕吧。”
蓝烟如看了明玉一眼,笑了笑,捡起脚底的树枝往篝火里添加一点,说道:“妖兽啊,妖兽都是很温柔的,你看楚公子的妖兽,不就很温顺吗?完全不用担心会遇到妖兽。”
“真的吗?”明玉渡过的书上可不是这样写的。
沈小叶听到蓝烟如的话,知道她只是在调笑明玉,但还是希望能给明玉一个正确的认识,免得她真的相信了去接近野生妖兽。
她对着明玉说道:“别被骗了,妖兽可是真的吃人的,我第一次旅行时,一大群血狼将一处驿站,包括里面的士兵和过往的路人,一个不剩的都杀死,吃掉了。”
这番话把明玉吓到了,忍不住回头张望篝火照不到的黑暗处,似乎那里就有可怕、吃人的妖兽存在。
蓝烟如突然问沈小叶,“你第一次旅行?这是第几次?”
沈小叶支吾道:“第二次,因为第一次遇到太多危险了,父亲让我学全秋水十三剑才能自由出去,结果又遇到信国内乱,该死的老皇帝,他就不能提前指定一个皇子继承他的皇位吗?”
“他指定了,只是没有被所有人认可,才会造成现在这番局面。”蓝烟如道,她知道的不少,比如大皇子之所以不被认可,主要是朝中那些偏向七皇子的老臣搞鬼,结果二皇子和三皇子一看有机可趁,直接举起反旗。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圣女想要的局面,圣女好久没有下一步指使,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圣女实力非凡,想来不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才是。
沈小叶道:“管他怎么样,现在楚荆是一城之主,我早就想要用我的方法管理城市了,天南府城主把天南府搞得一团糟,如果是我的话……”
“是你怎么样?”蓝烟如追问。
沈小叶明显还没有完全想好,一时间说不下去了。
明玉插口道:“我听驸马和小姐说,驸马现在是三个城的城主,你沈小姐和驸马的关系,想要要一城应该很容易的。”
这几天,沈小叶并没有和楚荆多交谈,还不知道远望城和黑羊城也被他拿下的消息,现在知道了,却要好好考虑一下。沈小叶确实想要管理一个城池试试,但是她真的有这个本事吗?她自己也没多少信心。
蓝烟如笑笑,并没有说话,她可不想给楚荆添麻烦,如果因为几句话真的激沈小叶去问楚荆要一座城池的管理权,那可就不妙了。
忽然,沈小叶面色一变,右手紧紧握住秋水,她听到一些奇怪的响声,在这里,发出声响的肯定不是人类,是风或者……妖兽。
“有情况?”蓝烟如低声问道。
明玉吓得往蓝烟如身边靠靠。
“看来是被火光或者烟味吸引过来的,来了也好,这样晚上就不用一直守夜了。”
沈小叶自信十足,这还是她修炼秋水十三剑有成后第一次真正的战斗,杀戮并不是她喜欢的,但是女侠从来不介意使用杀戮这种手段。
窸窸窣窣的声音更近了,也更多了,看来数量还不小。
沈小叶站起来,篝火外面走了三步,注视着火光找不到的地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两人道:“你们尽量待在一起,别担心,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明玉身子都爬在蓝烟如身上,蓝烟如表情凝重,从篝火堆里抽出一根火把。
“出来了!”
沈小叶话音未落,从草丛中窜出一物,身如长条,速度极快,只看到一道黑影。
它快,沈小叶的剑更快,随着沈小叶挥斩,银光闪光,黑影断为两截,掉落在地上。
“是蛇!”
明玉惊叫道,地面上断成两截的正是一条手臂粗,扁担长的蛇,还没有死透,两截断躯依然蠕动着。
蛇身上是紫红色的鳞片,嘴里长着两颗长长的毒牙,毋庸置疑是条毒蛇,
最关键的是,在这附近不仅只有这一条蛇。
好在沈小叶清理的露营地足够大,只要毒蛇靠近,沈小叶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并将其斩杀。
随着第一条毒蛇出手,其他毒蛇也纷纷跟上。
沈小叶剑如疾风,以极快的速度绕着蓝烟如和明玉两人,快速出剑,不一会儿,地上就留下七条毒蛇的尸体,这是草丛的动静才消失。
“这是进了蛇窟了吗?”沈小叶抱怨了一声,秋水剑杀人不见血,杀死毒蛇上面也没丝毫痕迹,但沈小叶还是感到不愉快。
蓝烟如表情并没有因为杀死了七条毒蛇而放松,沉声说道:“现在距离入冬不远,这个时节的蛇动作缓慢,不是很愿意捕食,为什么一次性会出现这么多毒蛇呢?”
沈小叶一愣,道:“林间多毒蛇不是很正常的吗?这有什么奇怪?”
明玉则是不敢看毒蛇的尸体,盯着依然熊熊燃烧的篝火,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毫无杂念。
蓝烟如又道:“我听说有一种妖兽,可以驱使毒蛇,名叫驭蛇奴。”
“驭蛇奴?”沈小叶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有这么奇怪名字的妖兽。
明玉还是入定状态。
蓝烟如道:“驭蛇奴其实是一种类似龟的妖兽,只是它身形巨大,身上时常缠绕着无数条蛇,才会被称为驭蛇奴。”
“你是说这些毒蛇其实都是那只妖兽身上的?”
蓝烟如沉默一会儿,“也许是出来给驭蛇奴寻找食物的。”
突然,蓝烟如举起火把往上方一照,嘴唇颌动,默念了什么,然后,上方树枝上掉下来一条蛇。
沈小叶正准备上去一剑斩杀,却被蓝烟如伸手组织了。
这条也是毒蛇,但是它还活着,从书上摔下来也把它摔个不轻,晃晃悠悠站起来,排到蓝烟如身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控制它了?”沈小叶没想到这条毒蛇从树上摔下来后竟然不主动攻击人,反而似乎颇亲近蓝烟如的样子。
蓝烟如看着吐着长长信子的毒蛇,对沈小叶解释道:“这是一种幻术,能够短暂迷惑控制其他人或者妖兽,这条毒蛇就是被我给控制住了。”
“……”沈小叶露出非常疑惑的表情,问道,“你控制这条蛇有什么用?它又不会说话,更不可能直接告诉你是不是真的有驭蛇奴这种妖兽在附近。”
蓝烟如仔细观察地上的毒蛇,回答沈小叶的问题,“驭蛇奴饲养的蛇和其他蛇不一样,它们不会直接进食,而是吞食驭蛇奴身上的一种能量,所以它们的腹部往往都是空的,不仅如此,这些蛇还有一个特征。”
蓝烟如手指对着毒蛇比划了一个动作,然后毒蛇整个立了起来,就像是一棵小树苗。
“这也是幻术的效果?”沈小叶惊讶问道,这可不是普通蛇能够做到的。
“不,驭蛇奴身上爬满了蛇,有时候蛇的位置不够了,有些蛇就会直立起来以减少空间。所以说,这条蛇应该就是驭蛇奴身上的了。”
“好吧,我现在只想知道驭蛇奴实力怎么样,如果只是这些小蛇的话,来多少我杀多少。”
沈小叶充满了自信,这些蛇虽然含有剧毒,但是只要不被咬到,它们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蓝烟如摇摇头,沈小叶自信是好的,因为驭蛇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不是几条小蛇的事情。
为了不让沈小叶和明玉太担心,蓝烟如没有说,而是从芥子袋内取出一些药粉,让沈小叶洒在四周。
等到沈小叶将药粉撒完,天色似乎暗下去了,本来就漆黑一片的密林里,光线变得更暗了。
“驸马还没回来吗?感觉他已经去了好久了。”明玉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恐惧,和环境的压抑,忍不住出声问道。
沈小叶笑道:“这才一个时辰而已,那有那么快,不要急,等楚荆回来,下一个离开的就是你了。”
蓝烟如依旧淡定,环境对她似乎丝毫没有影响,这让沈小叶感到奇怪,要知道,就连她都对幽暗的密林感到一丝丝不适。
“来了。”
蓝烟如说道,因为地上的药粉又白色变为了蓝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是明显发生了什么。
突然,窸窸窣窣的声音多了起来,这一次仿佛海啸来临一般,声势大的吓人。
明玉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害怕的不轻。
沈小叶握紧秋水,脸上的表情不再轻松,这声音,听起来至少有几百条蛇吧,难道真的是蓝烟如说睡前童话般的那个驭蛇奴出现了?它身上真的寄居着这么多蛇。
沈小叶敏锐的听觉听得出来,远处似乎还有一个不一样的声音,这个声音的脚步异常称重,似乎是个大家伙,但是密林里,就连自己这种武者都寸步难行,需要宝剑开道,会有什么大型妖兽生活在这里呢。
一条蛇、两条蛇……无数条蛇从草丛,树顶,各个角落窜了出来,它们的目标就是沈小叶、明玉还有蓝烟如。
沈小叶秋水剑在手,速度极快,挥舞的只能看见一袭白衣,一道亮光,天上地下所有的蛇都在剑下成为一道亡魂。
忙里偷闲,沈小叶回头看向蓝烟如,问上一句,“你那些药水似乎没用啊。”
蓝烟如不语。
沈小叶杀着窜出来的蛇,蛇的数量太多,而且还是一只只出动,让沈小叶也是疲于招架。
断成数截的蛇,留下的蛇血浸入地上的药粉,白色变为蓝色,蓝色的药粉又在蛇血下染成了腥红,然而还不仅如此。
红色药粉发出滋滋响声,释放出红色的雾气。
沈小叶也看到了红雾,忍不住掩鼻问道:“这是什么?有没有毒?”
蓝烟如立刻答道:“这是同族感染药粉,只要是有生物的血浸透药粉好,它就会释放出能够感染这一生物同类,你自己看吧。”
随着红雾变多,沈小叶明显感觉蛇的动作变慢了,有些甚至在空中飞到一半,一头栽在了地上。
“这么强!”
沈小叶也是大惊,这种东西要是在战场上使用,那实在太可怕。
蓝烟如似乎看出沈小叶的意思,笑着说道:“这种药粉可是很珍贵的,而且这可不是专门用来做毒药的,而是一种致幻药的部分配方,如果不是怕你失手,放进来一两条毒蛇,我也不会将其拿出来。”
很快,就再也没有蛇出来,似乎是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不过,那个沉重的脚步声还在,而且离得越来越近了。
沈小叶深吸一口气,对蓝烟如道:“我现在是真的相信那个什么驭蛇奴了,我想知道它实力怎么样,我应该能够对付的了吧。”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