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的太阳从天边落下,一辆棱角分明的黑色轿车在诸多警卫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医院。
二十分钟后。
干瘦的中年男子从太平间中走出。
他穿着一身便装,面白无须,举手投足间自带威严,只不过在他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疲惫到极点的神色。
“周部长,节哀啊!”
周围的富商、官员们纷纷悲痛出声,仿佛感同身受。
周亚天扫了这些人一眼。
也没有心情寒暄。
他张开了嘴,声音沙哑:“这些天忙里忙外的,麻烦你们了......我先带着周鹏回去了,事情......过两天再说......”
“周部长太客气了,这有啥麻烦的......”
“周部长,我们这边一定会极力追查真凶!”
“部长,过两天我再去看您......”
在一群人纷纷跟周亚天打着招呼。
毕竟,这可是华湘大区真正的大人物,位高权重。
周亚天只微微拱手,在警卫们的簇拥之下回到了汽车里。
至于周鹏的尸首,早就已经被这边的人装椁了起来,放在了一个豪华的木质棺材中。
稽查局张文胜张局冲警卫打了个招呼,拉开了车门也坐了上去。
关好车门,张文胜低声说道:“周部长,周公子出了这种事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这是我们稽查部门的失职,我......”
“你也知道,这是你们的失职!?”周亚天闭着眼睛,语气冰冷,“什么狗屁大仙儿团,这搁过去那就是土匪窝!涟水匪患如此严重,你当然脱不了干系!”
话虽如此,但周亚天也没有真要把事情上升到正式追责的程度。
因为他很清楚,在大环境如此的情况下,很多事情是不可避免,也无法整治的。
在太祖横空出世之前,这个世界更混乱,压榨更严重,连最基本的秩序都没有。
是太祖以一己之力拨乱反正。
普通人才有了生存空间。
周亚天很清楚,他自己不是太祖,当世也没有太祖那般人物。
“周部长,我们稽查局会全力追查,我向您保证,周公子绝不会白死!”张文胜信誓旦旦地说道。
“追查?人都已经死了,追查有什么用?”周亚天叹了一口气,“那群人居无定所,肯定是跑了......”
“不一定。”张文胜轻声道,“部长,来的时候,我问过周公子手下的那个刚子了,他说那帮人不知道在哪里搭了一条线,长期在地面上抛售止痛药,药的效果和正式医院的都差不多,涟水附近有不少人都在他那里拿了货,他们这次来涟水催货款,估计没那么快走......”
“他们杀了人,还不跑路?”周亚天眉头微微一蹙。
“他们连周公子都敢杀,胆子未必有您想的那幺小......”张文胜轻声提示了一句。
“行,那这事儿我就交给你来办了。”周亚天缓缓睁开了眼睛,突然转头问道,“对了,我听说,涟水这边有两个异人和小鹏有矛盾,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他们干的?”
张文胜闻言悚然一惊。
以他的身份地位,大仙儿这种泥腿子根本够不上。
那种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他不怕。
可是异人......这就不是他能妄议的东西,那些人,甚至都已经不能算人了!
张文胜忙道:“确实是有些小矛盾,但那是地府现任的无常,办事很有分寸,这事儿和他们应该没关系......”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唐涛和这事儿有没有关系。
但不管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他都只能说是没关系。
周亚天要他去查大仙儿团,那只能算是小事儿,可要他着手去查地府的无常,那他可没那个本事......
他张文胜曾经一个同事,是其他城市一个稽查局的二把,那人就因为和当地无常闹矛盾,直接就被人家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了。
那种怪人,他招惹不起。
周亚天也知道张文胜心里在想什么,轻声道:“这些异人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只是那帮跑地面的大仙儿......”
张文胜接过话头:“一定缉拿归案!”
......
滨江路42号。
灵堂。
涟水并没有关于丧葬之类的禁令,所以小庄和周雪被周家人装椁起来后,摆放在了灵堂中。
今天是灵堂设立的第一天,现场还很简陋,除了几个到场的街坊、亲戚,周家并没有太多的人,就连小庄的家人也要明天才能到。
周斌胸前扎着小白花。
在两副棺椁面前泪眼婆娑。
“雪儿啊,小庄啊,爸没用啊!”周斌小声呢喃着,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
而旁边的周瑶母女。
早已哭成了泪人。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名穿着稽查制服的男子,他握着一叠纸钱和线香,走到灵前微微鞠躬。
周斌正准备还礼,但看清了来人样貌,脸色又沉了下来:“张队长,你来做什么?”
张志伟轻声说了句抱歉,又放低了声音道:“周先生,此事我们稽查局没有能帮到您,我们深感抱歉,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说一件事儿。”
周斌一脸冷漠:“什么事?”
张志伟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周鹏死了。”
吧嗒。
周斌的脸色由冷漠转变成惊愕,手里的纸钱撒了一地:“什......什么?周......周鹏死了?”
对于这个害死自己女儿,装死自己准女婿的始作俑者,周斌深恶痛绝,他恨不得吃周鹏的肉,喝周鹏的血。
可突然听到周鹏死亡的消息。
他还是有些错愕。
那个不可一世的周鹏,连那个看上去很是不凡的唐涛都没能奈何得了的周鹏,就这么死了?
“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周斌患得患失地问。
“周先生,您觉得我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吗?”张志伟轻声道,“他真死了,在城东区的废弃工厂附近,他让人捅了二十多刀......现在尸体已经被拉回省都城了。”
“......”
听到这一消息后。
周家一家三口全都愣了一下。
周斌脸上悲伤的表情更浓,两行清泪滚滚而下,他扶着灵堂中的两副棺椁,又哭又笑。
过了半晌,周斌才勉强平复了心情。
“老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