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放晴的几天里,有人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女孩子们在散落一地的雪堆中,掰个雪球,“嘿,打雪仗啊?”有男生欢脱的问。
女孩子将那雪球砸向他,男孩一边踢雪,一边嘟囔着,“哎,这么点雪有什么好玩的?”女孩子没兴趣理他,就叫来另一个女孩堆雪人玩。
雪在阳光中消融了,冷冽而高耸的山峰露出来了,一条白白的马路上都是碎冰,冰上有齿轮开过的痕迹,还有凉依牵着多小轩走到山边看一辆面包车开过。
房子像靠在山的旁边,雪堆湿答答滴着水,五颜六色的衣服穿在人们身上,他们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有风透进来。
两个人站在家门口大场地上打羽毛球,踩的雪堆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实在无聊的就打乒乓球,大雪过后全是为了活动筋骨而出来运动的孩子们。
“哈哈”打羽毛球的一个人指着对手说,“你输了。”随后又来了几个人,打乒乓球的人问,“来玩吗?”打羽毛球的人说,“谁输谁下,现在开始,每人三个球。”
多熟悉的声音,就和太阳日升日落一样,每个人都在怀念别人在玩她小时候玩过的。
凉依看见一个人去打了乒乓球,其余的留下来了,在地上的泥里写上几个字,凉依。“宝宝,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凉依转过头问。
乒乓声在耳边转圈一样飞速发球,打球,多小轩和凉依一样蹲在那里,他要用手指头写凉依考他的问题,谁知道,一个没蹲好朝前摔了一跤,脸上全是沙子,几个雪堆抹上他的眉毛,他哇哇啼哭。
小孩子哭泣的声音,大人总习惯去哄,多小轩的眼睛眯起来,嘴巴张开,呀呀呀,不知说的什么?
凉依拿纸巾去擦,就像弄脏了自己的玩具,带回家去洗一样的把他带回家。
“来,宝宝,先坐沙发上,妈妈给你擦擦脸。”多小轩坐在沙发上等待,凉依走到水龙头边。
一阵刺痛的寒冷在她接触到水时,冷到她赶紧闭上了眼睛,盆里的水接满后,她就开着煤气,只等烧暖后,就拿毛巾放在装满水的脸盆里搓了搓,然后,拿出毛巾在多小轩的脸上擦了擦,“疼不疼啊?”
擦干净的小脸上,还有两道划痕,凉依拿酒精抹了一抹,就不敢带多小轩出门了,“我渴。”多小轩叫着,凉依给他的杯子里放点水,他咕噜咕噜喝起来。
“呦,这哪只猫抓了?”多瓦刚从外面拿了一些青菜回来,往地上一扔。
“凉依。”多瓦的眼睛朝她看去。凉依正准备烧饭,敷衍他,“我在烧饭呢。”
“谁的爪子抓了他?”多瓦站起来气势汹汹的问。“他自己摔地上了。”凉依头也不回的说。
“宝宝,你走路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这下多小轩抓着杯子的手,抬头一脸疑惑的看他。
“都是你没看好他,哎呦,看看,小脸刮伤了。”多瓦抹一抹多小轩疑惑的眼睛上那两个皱巴巴的眉毛。
拿青菜洗了洗,就像一个人在倒腾冰块一样,不过,越洗越热呼,凉依感觉麻木了。
她烧好青菜问,“还要做什么菜吗?”多瓦瞄了她一眼,“现在知道水冷了吧?”
“不会啊,这儿还有一锅热水,要不……”凉依还没说完,多瓦站起来走过去说,“我来,红烧肉。”
饭桌上摆放着一盘冻柿子,诱人的橘黄色被冻的表面结了层白霜,鲜艳的红烧肉与青菜让多瓦一前一后夹到多小轩的嘴里。
多小轩开始拿起筷子大口吃青菜,凉依好奇冻柿子,问,“哪来的?”“冬天放在外面冻的呀,听说冻柿子更甜,但是要少吃,吃多了胃结石。”多瓦拿着筷子指了指柿子。
“哎,你们都不吃红烧肉啊?宝宝,你也要减肥呀?”凉依问。
多小轩捂着脸,可能是有点伤感了,就像满怀心事,满脸忧愁的人一样,多瓦放下筷子,抱着多小轩说,“他怕以后留疤,是吧?宝宝,吃青菜好得快。”
多瓦一会儿安慰多小轩,一会儿对凉依解释,然后说着“不愧是我宝宝,走,上楼去,凉依把碗洗了。”
“狗狗呢?”她四处张望着,吃过饭上楼才发现狗狗在房间里乱转呢,凉依把肉放它碗里,看它喜滋滋吃起来,自己也不管,刚要拉窗帘时,阳光白茫茫的像切割自己的领地,杂草恢复了它们的影子,倒在悬崖下。
敞开窗户,能闻到冰冷之中透着焦土的阳光气息。后屋的小男孩蹲在门口不耐烦的写作业。
他妈妈出来骂,“蹲在那里干嘛?做作业不好好做,又想出去玩?”
小男孩只是随意念了几句咒语,他妈妈把凳子放到他旁边,他拿过来坐了。
这时,他的小伙伴走到他面前,小男孩说,“那位阿姨后屋的河里有鱼,现在冰很薄。”
后屋的小男孩眼神真的明亮,早就注意到开窗通风的凉依了。
不过,那天下午他们分开了,后屋男孩的妈妈一定要小男孩好好写作业,阳光静静的移向各处被雪堆围住的角落。
小男孩倒安静了许多,纸上只有他自己写字时能听到的沙沙声,因为将近傍晚,他站起来伸伸懒腰说“妈,我写到晚上啊,吃什么呀?”
“先吃点水果,都是前面哥哥给的。”他妈妈急忙做菜,他的小伙伴邀请他出去玩会儿,还说买了辣条请他吃。
凉依晚上没胃口,下午看狗狗吃饱饭打盹,多小轩走过来时,手上拿了一张纸要擦狗狗的嘴。
凉依就把他抱到床上说,“狗狗在睡觉,嘘。”多小轩扔掉纸巾被他爸爸抱走了。
晚上嫌冷,开暖气又嫌太热,凉依干脆带着多小轩去屋后看看,“瞧瞧屋后的鱼,那薄冰应该很好砸开的。”
她这是先下手为强啊,多瓦拗不过她,陪他们去屋后河边看看,冰冻的河水已被阳光慢慢融化了,只剩薄薄一层,水声在冰下流淌。
她直接开着手电筒放到一边,将冰面用石头砸开,拿背篓一捋,几条被冻僵的鱼笨拙的呆在里面。
她站在多瓦面前发出胜利的傻笑声,欢呼声让多瓦提醒她,“再不快点,别人也要过来找鱼了。”
凉依咽了咽口水,眼睛睁得大大的在河边踱着步,问,“怎么没有看到一只螃蟹。”
她用力拿背篓一捋,不小心,冰面的菱角割伤了她,她的手几乎冻麻了,她赶紧看看里面有没有鱼,手上有血在流淌,黏糊糊的,像五根手指黏住了。
“哎呀”她像小女生一样撒娇,继续流淌着的河水,水声哗啦,长满苔藓的峭壁丁丁咚咚落下水滴,水滴有时一下跳进河里,发出格外安静的“pia”声。
唯美的寂静如同女子的眼泪留在眼眶里,“怎么办?”凉依拿着手差点哭了。
“叫你贪玩,有你好受的。”多瓦站起来,抱着多小轩离开,凉依拿着手电筒看了看背篓,幸好有一只螃蟹在里面。
回到家,简单用温水清洗了一下,酒精擦拭一遍,缠上白布,她的心思一直呆在那只螃蟹上。
多瓦看中了她的心思,拿绳子捆住了它,扔到水桶里盖住,凉依吃痛的上楼,眼泪都要挤出来了,嘴里还念叨着“明天就没了,一定会被他们拿光的。”
这时,发现多瓦拿着背篓和手电筒走出了门,“你去抓鱼吗?”
“没听见宝宝嚷嚷要看我抓鱼?”多瓦无奈的带着多小轩,顺带恐吓他,“爸爸等会儿也伤成那样,宝宝可就没人替你洗衣服做饭了。”“哦”多小轩依旧很兴奋的出门。
“哈哈”凉依幸灾乐祸的关灯上楼睡觉,嘴里念叨着“还是第一个倒下比较好。”
手放被窝里捂捂,很快就热乎了,她躺进去就快进入梦乡的时候,后屋的小男孩突然叫嚷,“呀,小河里的鱼,有人抓鱼了?”
“吼什么?半夜三更不睡觉?”有人嫌吵,回叫回去。
很快,门开了,估计多瓦和多小轩回来了,屋后的小男孩被他妈拎着耳朵说,“回去,睡觉。”
小男孩甩开她的手,泥鳅一样的逃进屋里,拿着个背篓像去打仗,他妈提着手电筒说,“小心点,别摔着。”
凉依看见窗帘外的灯灭了,小河边又多了两个来倒腾河水去翻鱼的。
第二天,凉依拿着梳子在门口梳头发时,风冷飕飕的吹过来,头发瞬间冰冷的就像雨水打在脸上。
后屋小男孩才从小河边走出来,眼睛都熬肿了,他妈妈提着的桶里有半桶鱼,另一桶里有十来只螃蟹,他们冷的瑟瑟发抖,裤脚都湿了。
小男孩埋怨着,“都是你,昨天下午就说抓鱼的,冻死我了。”
他妈妈不吭声,只是沉默的离开,也许是怕被街坊邻居撞见,向她要鱼呢。
“嗨,这么早,手里拎着什么?”后屋的小男孩的小伙伴穿一件外套,手放腰上,一脸轻松。
小男孩没回应,说,“回去了,拜拜,明天见。”他的小伙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