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痹?
我知道是谁来的电话了。
我老婆。
我烦。
我一看见她的人,我就想起她在那个男人面前摆出来的各种姿势。
我一听见她的动静,我就想起她在视频里的叫声。
哪怕现在只是看见手机屏幕上标注的“老婆”两个字,我都觉得呼吸不太顺畅起来。
我不想接她电话。
尤其是现在,还守着刘小琴。
“接吧!这种烂痹,张嘴没好事,不叼基八就得喷粪。”
刘小琴靠在床边,叼了两支烟,一点火全点上,接着递给我一支,说道:“你不是说你暂时不想跟她摊牌吗?你不接的话,她还得打。接吧!”
“听你的!”
我抿抿嘴唇,点了接听。
“张一诺,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话筒里立刻飞出我老婆的怒吼声:“我以前怎么说的?是不是说听见我打电话立刻接?我都打多长时间了?你聋了?”
她是说过,她打电话铃响三声之前必须接。
天塌了,也不能耽误接她电话。
但,她那是以我老婆的身份给我说的。
她现在还是我老婆吗?
我吸了一口烟,吐出去,扯谎道:“我在开车,刚在路边停下。”
“你开车是你不接我电话的理由吗?我是你老婆吗?你知不知道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老婆不依不饶,说道:“再说了,你不是买保险了吗?你怕什么?”
我再次吸了一口烟,说道:“保费还没交齐,得这个月发了薪水,交齐了才能生效。”
老婆明显被噎了一下。
她在话筒那边呼哧呼哧喘了好一阵粗气,才没好气的说道:“买个保险都拖拖拉拉的!指望你能干点什么?”
我没说话。
我怕我一说话,就能蹦了。
我是拖拖拉拉的人吗?
要不是吴光明那个王八蛋把我骗破产了,我还能连个保费都交不起?
问题是,就算我把保费交齐了,我就能无视交通规则,随便接你电话?
得亏我现在不是在开车,我要是开着车接你电话,出点事故算谁的?
我长这么大,就为了死路上,给你赚四千万赔偿金?
徐菲菲,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们做了五年夫妻,所有恩情都喂了狗吗?
“张一诺,不说话是吧?”
“我告诉你,你少跟我玩冷暴力!别忘了,我肚子里是你们张家的种!我要是出点事,你特么后悔一辈子!”
“还有,你这段时间想干什么?整天泡在办公室加班,连家都不回?”
“你心里还有我吗?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是不是我死在家里,烂了臭了,你都不回来?”
老婆怒气难消,怒气冲冲的命令道:“我不管!你今天晚上早晚给我回来,明天请假带我去医院检查!”
我第三口把一整支烟全抽光了,问道:“明天要去检查吗?你上次不是说,还要等两天再去?”
“我就想明天去不行吗?我明天怀孕整三个月……”
老婆顺口说了半截话,后半截硬生生的卡住了。
我知道她为什么卡住了。
因为她说漏嘴了。
按她给我说的,她现在才怀孕两个月。
但事实上,的确已经三个月了。
我故意问道:“什么整三个月?你不是刚怀孕两个月吗?”
“我……我一孕傻三年,我记错了不行吗?”
老婆追问道:“你就说吧,今晚回不回来,明天带不带我去?”
我不想去!
她肚子里是我的种,我去的一定比她还积极!
可那不是我的种!
我都不知道那是谁的种!
我把差点烧手的烟头扔地上踩灭。
我咬了咬牙。
我嘴边“不去”两个字已经快说出来了。
半截燃着的烟被一只小手递过来,送到了我嘴里。
“不去”两个字,被堵了回去。
这是刘小琴的烟。
烟蒂上,还带着她唇角的温度。
我抬眼,就看见她明亮的双眸近在咫尺。
虽无只字片语,却满含力量。
我终于说道:“去,怎么能不去?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就回去。”
嘟嘟嘟……
电话直接挂断了。
这是因为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懒得跟我再废话吗?
我看着手机屏幕自动退出通话界面,还原初始屏保。
我看着我老婆的微笑,就像一记记耳光,反复抽打我的脸。
我故作冷静的笑了笑,说道:“改天换个屏保,看见就恶心。”
“傻吊,你真棒!换了别人,得跟这个烂痹吵起来!”
刘小琴跨前一步,紧紧抱住我的腰,柔声夸我道:“那个话怎么说的,天降大任,必,必……必有后福是吧?相信我,挺过去就没事了,必有后福嘛!”
我笑了。
她想说的,其实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她说错了。
但,又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她的意思就够了。
我反手抱住她,点点头,说道:“放心,我一定挺住。”
“挺不住也没事!”
刘小琴紧了紧胳膊,说道:“还有我呢!我帮你一起挺!咱俩的腰贴一块,还能挺不住?”
我没吱声。
我只是使劲抱了抱她。
我知道有她帮我。
我更知道,我自己更得帮我自己。
我必须挺住,挺过眼下这一关。
要不然,我对不起她。
“走了!”
我笑笑,说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迟早得回去!”
“要不再坐会儿?我怕你回去难受。”
刘小琴咬咬嘴唇,红着脸说道:“你要坐不住,我让你打一炮!爽一爽,心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