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来自那个神秘人。
那个就为我一个信息,给了我十万块,却依旧拒绝透露具体身份的神秘人!
信息编辑界面上,还保存着我上次没给他发出去的最后一句话:“谢谢,我唯一的压力就是不知道你是谁?”
而他上一条信息告诉我:“……凡事看开些,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这一次,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东南月刊》应该快定版了吧?一切都还顺利吗?”
我无声苦笑。
新一期月刊的情况,跟“顺利”这个词完全不沾边。
更准确的说,应该用“绝望”来形容。
是的,就是绝望。
绝望到,我甚至不愿意跟任何人谈这个问题。
我说:“别问了,一言难尽。”
他回的很快,问我道:“那是不太好吗?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谢谢,不过,已经没必要了。”
我回完这条信息,就把手机放下了。
因为,我觉得任何人的帮助对我来说,真的没必要了。
不,不是没必要,是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明天就要定版了,月刊上空出来三十几个广告位,谁能帮我一夜之间找出三十几个广告客户?
更何况,就算找来了广告客户,时间上也未必来不及。
除非所有广告客户都能提供已经设计好,并且已经定版的广告清样!
就如上次刘小琴让华子找来的那批广告客户。
从10号上午接触,到昨天晚上,也就是12号晚上,全部广告设计工作,才算是正式收尾。
用时整整三天!
这已经是非常神速了!
而到明天晚上定版发排,满打满算,我只剩不到二十四小时了!
怎么来得及?
来不及。
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摸出一支烟点着,仰在椅子靠背上,朝天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
叮!……叮!……叮!
又有三条信息,接连发过来。
我没看。
我看,就能扭转乾坤吗?
我看,就能让时光倒流,硬生生挤出几天时间吗?
我看,就能改变《东南月刊》的悲剧结局吗?
我闲得无聊,跟你逗乐子,是我好心情。
我现在什么心情?
我什么心情都没有……
叮!……叮!……叮!
神秘人一条接着一条的给我发信息。
我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
手里的烟快要抽光的时候,手机突然来电。
我注意到,居然是那个神秘人来电。
他主动来电?
我点了接听,电话通了。
我没说话,我等他说。
但我没等到。
我只听到他的呼吸。
这人有病吧?
既然不说话,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没好气的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电话挂断了。
我傻眼了。
这是什么节奏?
叮!
又一条新信息。
并不意外的,是那个神秘人。
神秘人说道:“我以为你出事了!听你声音中气还好,能不能请你先看看我刚发的信息?”
我无语。
你特么刚才打电话,原来是想看看我死没死?
我都这样了,你就不想我点好?
这人要在我面前,我能赏他俩大嘴巴!
我打心眼里不想看他发来什么狗屁信息,但既然已经在信息通讯界面,我顺便扫了一眼。
然后,我就呆住了。
“怎么会没必要呢?你说过的,不到最后关头,生死难料!要战,就战到最后!”
“你怎么不回我信息?”
“张一诺,你在吗?你在干嘛?你回我一句!”
这是他前三条信息。
并无实质内容。
然后,是后三条。
“即将定版,你一言难尽,不出意料的话,是广告营收不理想吧?你是不是缺广告?”
“你们月刊是大十六开,净尺寸210×285mm,对吗?”
“你别着急,明天才定版,还有将近24小时,我可以帮你备齐!我帮你准备三十到四十条广告可以吗?”
我呆住了。
我懵了。
一直到指间的烟蒂烫了手,我才差点跳起来。
我顾不上管我的手,我立刻给他打电话。
铃响一声,直接拒接。
我发信息问他道:“你在给我开玩笑?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三十几条广告?”
他回我:“《东南月刊》总共120页,插三十到四十条广告是极限,再多了,容易引起读者反感。”
他顺道问我:“需要我帮你准备三十几条广告?能不能给我个具体数字?”
我能!
但,我给了又有什么用?
我回他:“我需要三十六条广告。但是,已经来不及设计了。”
他说:“那是挺遗憾的,这次见不到你的设计了,下次吧!”
遗憾?下次?
什么意思?
我问他:“你真要给我备三十六条广告?”
他没回。
我再问:“别闹了,你给我说句话!”
他还是没回。
我急眼了,我再次打他电话。
电话占线。
我还想打,信息到了。
他说:“没给你闹。你睡一觉吧!我要做事了,顾不上给你回信息。再见。”
我捧着手机,呆若木鸡。
他要做事?
做什么事?给我备广告吗?
不能吧,大晚上的,他上哪儿给我备广告?
广告客户不下班不休息不回家吃饭饭睡觉觉?
这不扯淡吗?
神秘人的连番短信,在我死水一般的心里,留下一道涟漪。
我呆坐在椅子上,我靠在沙发上,我躺在地板上,我……
我闭上眼睛,一次一次的在想,他不会真的帮到我吧?
我睁开大眼,一次一次的否决,他怎么可能真的帮到我?
我睡不着。
我甚至有点恨他。
月刊结局,怎么看都是停刊,不如叫我就此睡去。
你来招惹我干什么?
我今天已经绝望一次了,万一你现在给了我希望,明天再赏我一次绝望,我怎么办?
我这颗小心脏,经得起这么连番折腾?
白好电话里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明天,真的能是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