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没空!
我说,韩总检查过的东西我不稀罕!全特么给我扔了!
我说,王三元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听见你声音我就想吐!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过分!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掉价!
我知道,我这么说纯属冲动的臭毛病又犯了!
但——
我忍不住!
我也不想忍!
我凭什么忍?
我忍了白好那么久,白好对我想骂就骂,想翻脸就翻脸!
我忍了向秋芸那么久,向秋芸今天给我玩花活儿,明天给我唱歌听!
我忍了朱正初那么久,朱正初一样稳稳当当的坐在集团总经理位置上,皮毛未伤!
我忍他们干什么?
我忍他们能报仇吗?
我忍……
报仇?
报仇。
报仇……
我就是为了报仇,才忍这些人的。
我忍了白好拿我当工具人,满足她的生理需求。
我忍了向秋芸拿我当傻痹,一再挑衅。
我忍了朱正初他们拿我当野猴子,一再戏耍……
忽然想起,白好放弃我、朱正初他们准备朝我下黑手的那个夜晚;
忽然想起,乔保同泼在我脸上的那杯茶;
忽然想起,我为撕开文旅城的钱袋子,寝食难安的无数个昼夜……
苦涩的笑容,再次爬上我的嘴角。
灼热的眼泪,在我眼眶里使劲打转。
冰凉的心,在无尽深渊之中,直线坠落……
我想,我再怎么忍辱负重,也是枉然。
我想,我再怎么委曲求全,也换不来白好的真心支持。
我想,我再怎么努力,也报不了仇……
我的对手们,太强,太贼,太狠……
我终究太弱、太软,太渺小……
我……
我累了……
我一路回到新纪元小区,一头扎进房间里,门都没关,倒头就睡。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我严重缺乏睡眠;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今天着实心灰意冷;
我好像只是刚刚倒下,就睡着了。
而且,一个梦都没有。
我睡得昏昏沉沉。
我睡得畅快淋漓。
我睡得完全不辨东西……
再睁开眼,窗外日影西斜,已经是傍晚时分。
今日晨间已经停下来的雪花,再一次漫天飞舞起来。
我想,这雪景真好看。
我想,我如果不及时醒过来,是不是就会错过。
我想,我……特么干嘛要醒呢?
明明已经在睡梦中抛诸脑后的烦心事,悄然泛上心头。
我想起,韩立果的嗤笑。
我想起,朱正初的冷嘲热讽。
我想起,白好的怒吼……
我更想起,文旅城那一摊子烂事……
如果,我继续睡下去,是不是就能把这些事全都忘记?
如果,我永远睡下去,是不是就可以不再为这些破事操心?
如果……
世间事,哪有这种如果?
我终究是醒了。
我即便再躺平,也很难把这些烦心事驱逐出脑海。
我长长叹息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摸了一支烟点上。
我的手,下意识的摸起手机看了看……
毕竟,我睡了大半天。
毕竟,我还是在大白天睡的。
万一有人找我呢?
然而……
并没有。
没有未接来电。
没有未读信息。
怎么会没有呢?
文旅城那边,风平浪静?
没有人再去找我要账?
没有人再去堵我的门?
还有……还有白好。
白好,当真铁石心肠?
白好,当真不管文旅城对外结算的困境?
白好,当真骂完我,一点愧疚都没有?
一丝丝苦笑,悄然爬上我的嘴角。
我扔掉手机,靠在床头上,继续抽烟。
心里徜徉着,比苦笑,比尼古丁还苦的苦涩……
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在白好眼里,没有那么重要。
我这个文旅城的总经理,也没有那么重要。
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没有我,白好一样做她的集团大股东、文化板块总裁!
没有我,文旅城那些要账的建材供货商、包工头一样过!
没有我,根本不会影响任何事……
也挺好!
清静!
我不用考虑,怎么讨白好欢心。
我不用考虑,怎么解决文旅城对外结算的困境。
我只用考虑,我自己心里最后的那点不甘心!
是的,我还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
我不甘心,被朱正初戴我头上,那一顶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我不甘心,被其他人踩在脚下,任意欺凌、蹂躏!
我不甘心,爸妈白白付出生命!
我想报仇!
我想报夺妻之恨、杀父之仇!
然而,只是我想,又有什么用?
凭我弱小的力量,我是能拿朱正初怎么样,还是能查清楚我爸妈车祸的真相?
我不能!
我必须有所指望!
白好,显然是指望不上了!
走集团内部路子报仇的思路,已经可以直接判死刑!
那么,我能指望的,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