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来,其实赵先生早些时候就给了我暗示。
赵先生说:这个事,应该难不住我。
只是——
我认定我已经被难住;
我认为我是被难住了,才去找他赵先生;
我压根没多想他那句话的意思!
现在,他又说我:舍近求远!
我想起,元旦之前和赵先生的交易。
我想起,那次交易没走正常流程,才及时帮我完成了迫在眉睫的销售任务!
我想起,那次交易的背后,是走了乔保同的捷径!
赵先生说的远,是他自己无疑!
而他说的近,就是乔保同!
乔保同出面,可以再次绕过传媒集团的正常流程!
乔保同出面,可以快速推进我那笔九千多万房款的支付!
乔保同出面,可以让我短时间之内,就能拿到钱!
只是,这已经不是我的捷径。
这是我的死路!
年前那笔交易,本就是我耍不要脸,逼乔保同帮忙的。
最近一段时间,我又和乔保同闹得很顶。
前次电话里,我公然叫嚣,要娶他女儿乔幼南!
上次电话里,我愤然回怼,要赖在他的房子里不走。
今天再见面,我甚至连招呼都没跟他打。
当然,他也不爱搭理我!
就这样的关系,我怎么走乔保同的捷径?
给他道歉?
给他陪笑脸、说好话?
或者……跪下来求他?
我想,我当真这么做,纯属自取其辱。
乔保同不会轻易为之心动!
乔保同很可能还会肆无忌惮的嘲笑我,把我笑成一摊臭狗屎!
乔保同甚至可能会落井下石,一脚踩死我!
我事未必办成,让他白白损我一顿、骂我一顿?
然后让他彻底绝了我的念想?
傻不傻?
贱不贱?
二不二?
我想,我不能找乔保同!
然而,除了乔保同,谁还能帮我尽快拿到钱?
坐在车上,我连着抽了三支烟,悲哀的发现——
找乔保同帮忙,似乎是我现在唯一的选择。
赵先生,显然无能为力。
魏青松魏叔,不会为我破坏原则,找人疏通关系。
只有乔保同,才可能帮我达成所愿。
怎么办?
我在车上坐着,点了第四支烟。
尼古丁入口,舌尖苦的要死。
我心里……更苦。
原来的时候,我和乔保同关系不错。
论交情,谈不上太深。
但,他找我设计点小东西,我义不容辞;
我找他帮点小忙,他尽力而为。
是我破坏了乔幼南和吴光明的婚姻,让我和他的关系彻底碎裂!
是我威胁了乔保同的名誉和声誉,让我和他的关系雪上加霜!
是我阻止了乔幼南和吴光明的复婚,让我和他的关系仇上加怨!
我想,如果我没做这些事呢?
现在,我是不是还可以求乔保同帮忙?
悔不当初的念头,在我心头闪现。
但下一秒,又被彻底抹杀。
世上,没有回头路。
世间,也没有后悔药。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后悔。
当初,我不让乔幼南和吴光明离婚,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当初,我不威胁乔保同帮我,我完不成刀刃临头的销售任务!
当初,我不阻止乔幼南和吴光明复婚,我迟早会被吴光明玩死!
我当初的选择,是逼不得已!
没有那些选择,我可能活不到元旦!
没有那些选择,我走不到现在!
没有那些选择,我没机会面临今日的艰难困境!
今日的艰难困境之下,如果我依然需要找乔保同才能撑过去;
那么,我就找!
向乔保同低头,虽然不能忍。
但,总强过向朱正初、韩立果、向秋芸之流妥协!
向他们妥协,必将终止文旅城的审计!
终止文旅城的审计,必将得罪白好!
得罪白好,必将彻底抹杀我走集团内部路子报仇的希望!
我不能放弃报仇!
给我自己报仇!
给爸妈报仇!
越王能卧薪尝胆!
韩信能忍胯下之辱!
我张一诺能忍乔保同一切收拾!
乔保同——
你想骂我,使劲骂!
你想打我,尽管打!
你想怎么收拾我,随便!
只要,答应帮我拿到钱!
我必须拿到钱!
我必须解决文旅城对外结算的困境!
我必须不能向我的仇人们妥协!
我掐灭烟头,开门下车。
我昂首挺胸,走进传媒集团大厦!
我咬紧牙关,做好准备迎接乔保同的怒火、嘲讽、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