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定给季钦亮打电话的时候,心里本来就窝着火呢,季钦亮又说的不是人话,让他的火气腾地一下就蹿起来了。
季钦亮说:“张局长,不对劲啊,怎么路上到处都是车啊?”
“路上没车有什么?季钦亮,你教育教育我,路上没车应该有什么?大甩裆?我操尼玛一万回。”
季钦亮赶紧解释:“张局长,你听我给你说,我是说这路上可疑的车辆太多了。”
可疑的车辆太多?张长定紧张了起来,刚才搜查房间的时候,发现醉卧风就跟个贼窝似的,形迹可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除了陶莹,张长定还看到了李亚洲,姜易民,齐天晟。
这几个家伙,谁保护刘岩这小子都没有问题,他们几个怎么扎到一块堆来了?保不齐是给自己玩公鸡头母鸡头的把戏呢。
尼玛的,这圈子扎的也忒大了点吧,弄的我老张怎么跟坐晕车似的。
张长定不敢再操季钦亮他妈了,一回也不敢操了,他得赶快问清楚,季钦亮那边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季钦亮把追踪手机信号的过程一五一十的给张长定讲了一遍。
张长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乖乖啊!这整个一个狗走窝子啊!太邪门了!
比瘸子的屁股眼儿还斜。
也就是短短一个小时,那边是铺天盖地的汽车,这边是形迹可疑的狼群,都是从哪里拱出来的?
张长定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次的行动跑气了,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呢?
张长定把参加这次行动的人员在心里排查了一遍,觉得走漏消息的根本不可能是他们,从得到行动命令到现在,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就算有人把消息传递出去,谁会有这么大能量在这么短的时间策划如此大的动静?
最值得怀疑的就是李思琪了,他得到消息的时间比自己还早呢,说不定是几个小时之前,也可能是上午,他是不是早就把消息透露给了对方,然后故意跟自己玩拖延战术,一直到行动开始之前才下的通知?他这样做,是要给自己来个措手不及?
有这种可能,李思琪这家伙一向都是墙头草随风倒,他这是把一个闺女许给了两个婆家,那边把消息送给人家,这边却假惺惺地表现出很积极的样子。
哦!明白了,怪不得这家伙一直躲在车里不出来呢,原来是见不得人啊,不行,必须把他揪出来,让刘岩李亚洲姜易民齐天晟陶莹他们看看李思琪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只要刘岩他们知道了,周和平那边自然就知道了。
想到周和平,张长定迈向大门口的脚步突然又停了下来,不对啊,周和平已经不在中州市了,李思琪干嘛要巴结讨好他?难道形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吔!还真有这种可能,这次省委的联合调查组,是李思琪亲自接待的,他最容易捕捉到各方面的风向,不管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莫非风向变了?周和平要回锅?如果是这样,自己还真得小心着点,一旦周和平回来,马子杰就该拍拍屁股滚蛋了,他连市委委员都没有选上,还待在这儿干什么,当大头刷子啊!
假如真的是这样,醉卧风里面的这几个大脑袋自己一个也不能惹,刘岩那小子就更不能惹了。
张长定决定先不撤,先看看形势再说。
不大一会,马子杰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现在在哪儿?”
听马子杰的声音,好像非常着急,是个小猫小狗也应该先打个招呼吧,怎么连个“喂”都没有。
“我在醉卧风呢。”
“赶快调一部分人到赵长水家里去,把狗日的臭嘴给我堵上。”
张长定蓦然一愣——不是吧!难道赵长水也惹着这位老佛爷了?
赵长水就是那个黑框眼镜,现在的职位是中州市财政局局长,当时马子杰是以拔尖人才的名义把赵长水挖来的,因为这个,马子杰和赵长水可是出尽了风头。
到后来人们才知道,赵长水这家伙的所谓拔尖,并不是突出在工作状态上,他的拔尖,在于他踢腾人的本事。
这家伙实在是太能踢腾了,做了五年的财政局长,前前后后替马子杰踢腾掉了二十二个正处级官员,中州市的人都知道,关山月是马子杰身边的一条狗,赵长水呢,就是马子杰家磨道里的一头驴。背地里,人们都称呼赵长水叫长嘴驴。
怎么个茬?莫非这个长嘴驴也开始踢腾马子杰了?
完全有这种可能,赵长水这家伙踢腾人踢腾惯了,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踢腾自己的主人一下子,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曾经发生过,马子杰虽然挨了踢,但从来没有真正跟赵长水计较过。
难道,马子杰这次要卸磨杀驴了?
张长定把对李思琪的怀疑和马子杰的这个命令联系在了一起,愈发觉得马子杰目前面临的处境十分不妙,要不然,怎么会拿自己的心腹开刀?
既然是这样的话,张长定觉得自己就不能太死心眼了,他不但不能去逮赵长水,还得学着李思琪的办法把消息透露给他,赵长水虽然齁不是东西,但他能踢会咬,没准以后自己还用得着呢。
拿起电话,张长定给赵长水打了过去。
“赵局,你现在在哪儿呢?”
一到大晚上,赵长水这家伙自然不会在什么好地方,请他潇洒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像赵长水这种手里掌握着财政大权的长嘴驴,投其所好是既得财又免灾的唯一办法。
赵长水以为张长定这样问他,是抓了他的啥把柄呢,但他不在乎。
“我在醉仙居呢,我说老张,你也过来吧,和哥哥一起潇洒潇洒。”
张长定紧皱着眉头,半开玩笑着说:“还是算了吧,我可没有你老哥那样的福气。”
“靠!你不就是个公安局副局长嘛!干嘛把自己弄的跟苦行僧似的?现在这世道,你就是柳下惠,也不见得会有人夸你。再说了,现在这世道还他妈的有柳下惠吗?你小子就别跟我装了,麻溜的,过来跟哥哥一起潇洒潇洒。”
“我还真有点不方便。”
“不方便就算了。”
随着一声极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电话被挂断了。
张长定愣了一会,再次摁下了重播键。
过了好长时间,电话才接通。
“赵局,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我有一件特别关紧的情况要跟你说。”
“你说吧。”赵长水极不耐烦地回了一声。
“最近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哪句话或者哪件事做的惹着马老板了?”张长定小心翼翼的寻找着赵长水能够接受的词汇。
“我闲的蛋疼了,惹他干什么?”
“你好好想想,也可能是有口无心呢。”
张长定的口气,让赵长水有点毛了,他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一些话会惹马子杰不痛快,比如他跟省委调查组的人说过,但凡是手握大权的一方诸侯,闭上眼把他们全毙了,没有一个是冤死鬼。
但这话,是当时控诉周和平的时候,话赶话说出来的,马子杰不至于因为这个跟他计较吧?
“没错,我是说了,那又怎么样?他马子杰还能因为一句话把我的蛋咬了?”
“恐怕比咬蛋还厉害呢。”
“靠!张长定,你没睡糊涂吧?你的意思是马子杰要黑我?怎么可能呢?我们两个的关系谁不知道?今天我还给他立了一大功呢,在省委调查组那里把周和平那货说的连狗屎都不如,他黑我?谁信呢,靠!”
张长定恼了:“赵长水,反正信儿我已经给你捎到了,你狗日的爱信不信。”
张长定不但直呼其名,还骂了一句狗日的,这倒是让赵长松有点怀疑了——马子杰不会真的要对自己怎么样吧?要不然张长定干嘛那么急赤白脸的?
“他准备怎么收拾我?”赵长松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
张长定小声说:“他刚才给我下命令,说要把你的臭嘴堵上。”
“真的假的?”
“话我只能说到这里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马勒戈壁!他这是作死呢,现在谁还听他的哦,连个市委委员都选不上,还他妈的不够丢人的,他狗日的别把我惹急了,惹急了老子,我就把他的丑事全抖露出来。”
张长定正准备挂电话,话筒里面又传来了赵长松歇斯底里的声音:“老子现在就到省委调查组那里告他去。”
······
吃过晚饭回到市委招待所,费雨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笔记本电脑,上面有一个粗大的指纹,费雨戴上手套把电脑掀开,发现里面夹着的长头发已经不见了。
费雨来到外面,把详细情况跟韩启纶和邢子健汇报了一下,韩启纶一脸阴郁,邢子健心事重重。
邢子健叹了口气说道:“看起来中州市的问题比我们想像的要复杂的多呀,我建议马上返回省里,尽快把这里的情况向省委汇报。”
韩启纶和费雨也同意邢子健的意见,现在中州市的状况这么混乱,必须马上报告省委,让省委采取断然措施,如此混乱的局面,别说是中州市的老百姓了,就连他们几个,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安全问题也很难得到保障。
想到这些,韩启纶的心里更加窝火,尤其是对那些官僚们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