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满想,按照霍海一贯的霸道风格,肯定要明火执仗地跟刘岩对着干的,可这次他为什么要在外面找人呢?很显然,他也害怕被刘岩抓了把柄。既然是这样,那么霍海肯定给自己留了后手,即便刘岩把这些来搞事的逮了,他们也不会承认是受了霍海的指使。
毁坏通告,也不能算是什么重罪,即便把他们逮了,顶天了,也就是把他们关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可霍海和冀世强呢,却依然毫发无损,这样的话,不仅仅会让刘岩所有的计划功亏一篑,弄的不好,还会造成园区整个秩序的持续混乱。
换一个角度去思考,刘岩放任那些来搞事的人离开,却在客观上能够起到麻痹霍海的作用,就霍海那骄横跋扈的劲头,他一定会觉得,刘岩之所以会忍气吞声的默许那些搞事的离开,肯定是因为拿他霍海没办法了,才不得已屈服的。这样的话,霍海就会更加的嚣张,刘岩要继续贴通告,就是为了引诱霍海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刘岩最终的目标,一定是彻底打垮霍海和冀世强。
想通了这些道理,王自满屁颠屁颠的按照刘岩的吩咐,重新打印了二百份通告和一百份声明,复印好之后,拿上其中一百份以公安局的名义下发的通告,去了彭立新那里。
彭立新和刑警队的人这次来,并没有住进西城工业园区管委会的办公楼里,他们在一个还没有竣工的厂房里临时安置了住所,厂房只是起了主体工程,没有粉刷,也没有安门窗,四面都透着风。
彭立新半卧在一张钢丝床上,看见王自满手里拿着一大卷通告进来,便没好气地嚷嚷:“我说老表,你又拿那么一大卷擦屁股纸干嘛?”
“卧槽!你就用这个擦屁股哦!”王自满把通告放在右手上使劲捏了捏,嬉皮笑脸地说,“老表,你要是真拿这个擦屁股,我敢保证,你那沟子绝对比铁皮还硬实。”
“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彭立新沉着脸说,“老表,你说我们这些人还有待下去的必要吗?卧槽!刘岩简直把我们当成公路旁边的警察塑像了,我们留在这儿还有什么用?”
王自满把通告顺手放在床上,俯下身,拍着彭立新的肚子说:“还真让刘岩市长给猜着了,你小子果然窝在这儿闹情绪呢!看这肚子鼓的,要是把它给生出来,估计得是个半大小子吧!”
彭立新白了王自满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不是生气,我是泄气,你瞧瞧刘市长弄的事情,刚开始看上去还呜呜咋咋的,又是贴通告,又是让警员全副武装,撩的我一腔热血都冲到头顶上了,可到头来呢,竟然连一个屁的响动也没有了,我们来园区是维护治安的,却硬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搞事的家伙幸灾乐祸的离开了西城工业园区,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王自满劝说道:“老表,好饭不怕晚嘛!说不定这次你能立个大功呢!”
彭立新撇了撇嘴,说:“立个毛线啊!还立大功呢,再这样待下去,我和兄弟们就成了田间吓老鸹的稻草人了。”
王自满笑了:“我说老表,你一个堂堂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又拉了这么庞大一支队伍来到这儿,要是只抓几个捣乱的小毛贼,是不是有点寒碜哦!”
彭立新说:“苍蝇再小也算是肉吧!要是我们空着手回去了,那岂不是更寒碜?”
王自满说:“你刚才也说了,你们这次来,是维护园区的社会治安的,抓几个小毛贼,就能维护治安吗?恐怕未必吧?是,你是把搞事的人抓了,可霍海和冀世强还在呢,真正影响园区治安的根源还在呢,兹要你们离开这儿,霍海这些人不是还照样无法无天吗?”
彭立新瞪着眼珠子叫:“他敢!抓那些小毛贼,就是为了敲山震虎,就是要警告霍海,不能活的太随心所欲了,狗日的要是再敢为所欲为,老子照样抓他。”
王自满说:“恐怕不是敲山震虎,而是打草惊蛇吧?”
彭立新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王自满说:“老表,你跟霍海这家伙也没少打交道吧?他什么狗脾气,你应该是最了解的,可这一次,他居然让别人替他当炮灰,这就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他开始忌惮于刘岩对园区所采取的整顿措施,二是有人在给他提点,如果只是抓了那些搞事的人,在园区那些企业经营者的心目中,就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不管是刘岩市长,还是公安局派来的人,谁都拿霍海和冀世强没办法,即便是大张旗鼓的整顿措施,充其量也不过是拿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垫背而已。如此以来,就会给园区的企业经营者心目中投下更加浓重的心理阴影,这种局面,正是霍海和冀世强希望看到的。”
彭立新的表情有点尴尬:“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老表,你什么事变得这么聪明了?”
王自满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跟你一样,对刘岩市长的做法非常不解,要不是刘岩市长及时提醒,我现在可能也在闹情绪呢!人家刘岩市长虽然年级跟咱们差不多,但处理问题时的老练、成熟、稳重、透彻,却让我打心底里佩服,以后在工作当中,我得跟着刘岩市长多学点。好了,不说这个了,你马上派人回去,拿着这一百份通告找连建峰局长签字,这一次,一定要把霍海给激怒了,逼着他跳出来,兹要他跳出来,你就可以行动了。”
这个时候彭立新才明白,原来刘岩用的是欲擒故纵之计,他爽快地答应道:“好,我马上派人去办。”
王自满离开彭立新之后,又拿着另外一百份通告,去了翟礼让的办公室。
看到王自满手里拿着一大摞通告,翟礼让皱起了眉头:“我说王自满,你们这又是要搞那样啊!”
王自满说:“当然是继续贴通告了。”
翟礼让说:“不是已经贴过了吗?怎么又要贴。”
王自满说:“贴过了就不能再贴了吗?兹要是工作需要,什么时候都可以贴。”
翟礼让颇为不满的瞪了王自满一眼,然后从王自满手里接过通告,看了一下通告上的内容,气哼哼地说:“这不还是刚才签署的那份通告吗?怎么又拿过来了?”
王自满说:“没错,这一百份跟刚才那些通告上的内容完全一样,不过这是另外又复印了一百份。”
翟礼让问:“那刚才的通告呢?”
王自满说:“被人给毁了,刘岩市长又让复印了一百份。”
翟礼让问:“被谁毁了?怎么毁的?”
王自满看了看翟礼让,说:“翟书记,如果你知道了通告是被谁给毁的,是怎么毁的,你就没心情问了。”
翟礼让晃着脑袋嚷嚷:“王自满,你也甭跟我打哑谜,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是被谁给毁的。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这样搞,肯定得把人家给激怒了,现在人家都把通告给毁了,你们也该消停了吧?这一百份通告,我是绝对不会再签了,我可不想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另外,我还要警告你,这样弄下去,绝对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王自满说:“我有没有好果子吃现在还不知道,反正你已经没好果子吃了。翟书记,你出去看看吧,有人已经把你给枪毙了。”
翟礼让的声音里有紧张也有愤怒:“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自满指了指通告上面留给翟礼让签名的地方,说:“你到大门外看一下就知道了。”
翟礼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拔腿就往外面跑去。
看到管委会大门口贴着的通告上面自己的名字被打着又大又红的叉叉,翟礼让的心里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蹦着高对着通告大声怪叫:“马勒戈壁!这是哪个狗日的干的?”
王自满走了过来,贴在翟礼让的耳边小声说:“你大点声骂,没准人家还能听见呢。”
翟礼让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长时间,翟礼让才清醒过来,表情复杂地朝霍霍保安公司办公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快步流星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拿起办公桌是的粗体签字笔,嘁哩喀喳一口气就把那一百份通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翟礼让一边签字,一边在心里发狠:霍海啊霍海,既然你对老子这般恶毒,那就别怪老子不给你狗日的留面子了。
签完,翟礼让把笔往桌子上一撂,瞪着眼对王自满说:“把这些通告,全部覆盖在原来的通告上面。奶奶的,那个狗日的也太恶心人了!太恶心人了!”
正在这时候,去公安局的人回来了,把连剑锋已经签署好的通告交给了王自满。
王自满把园区管委会的工作人员召集起来,不大一会儿,新的通告就贴满了园区的各个角落。
除了这两则通告,旁边又张贴了一份由钧都市公安局和西城工业园区管委会的联合声明,声明的内容只有一个意思——谁要是恶意毁坏通告,就以破坏公共秩序的罪名当场将其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