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渝紧张的不行不行的,刘岩和李松林之间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可以说是势如水火,如果让李松林误以为他帮了刘岩,那反过来说就是在跟李松林作对。
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要到钧都市任职了,因为这件事得罪了李松林,到了钧都市之后他肯定站不住脚。李松林是现任的钧都市市长,又在那里经营了好多年,在钧都市官场上的人脉关系厚实着呢,得罪了李松林,就等于得罪了钧都市的大半个官场。
不行,必须把这件事跟李松林解释清楚,千万不能让他误会了。
“李市长,我真的没有帮刘岩任何的忙,在京城的那几天,我一直跟周书记待在一起,刘岩则是单独行动。再说了,刘岩的事是向部长亲自抓的,我根本就插不上手。”
李松林撇着嘴说:“彭主任,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呢!周书记的事,怎么说都比刘岩的事大吧?你能把周书记的事办的利利索索的,刘岩屁大点事,你插不上手?”
彭子渝急头白脸地说:“问题是这两件事不归一个部门管哦!”
李松林瞥了彭子渝一眼,很不耐烦地说:“彭主任,我好赖也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了,这里面的弯弯绕,我还是清楚一点的,部门与部门之间,要想办事无非是打个招呼的事,应该没有那么麻烦吧!”
彭子渝更着急了:“李市长,我怎么解释你才会相信呢?”
李松林说:“你怎么解释我都不会相信。彭主任,如果是李秘书长心里有疑问,你这么急头白脸的还有情可原,李秘书长毕竟是你的领导嘛!可咱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呢?你根本没有必要跟我解释这些嘛!你的态度,充分说明你心里有鬼,这就叫欲盖弥彰。”
彭子渝简直无语了,从现在他和李松林的关系上来说,他真的没有必要跟李松林解释,也没有这个义务。可他马上要到钧都市工作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就不能让李松林对他有一丝一毫的误会。
可问题是他要担任钧都市市委副书记的事情还没有公开,在没有拿到中州市市委常委会上研究之前,这个消息,他必须对任何人封闭,尤其是李松林。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还会坏事呢!
怎么才能让李松林相信自己呢?彭子渝思来想去,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了解到的关于刘岩在京城的情况告诉李松林,现在李松林最关心的,应该就是这个了。
“李市长,我知道我无论怎么跟你解释,你都不会相信的。这样吧,关于刘岩在京城的活动,只要是我知道的,我统统可以告诉你。”
李松林的表情松弛了一些:“那你就说说吧。”
彭子渝翻了翻眼珠子,说:“其实刘岩在京城都干了些什么,都跟谁在一起过,我真的知道的很少。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一直跟着周书记,和刘岩接触的并不多。不过,关于这次的人事改革,中组部的领导是怎么想的,我倒是知道一点。我觉得,咱们下面的一些人,有点过分的解读上级领导的态度了。”
李松林急忙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彭子渝说:“中组部的领导,是希望在人事制度方面有一些新的尝试,但这种尝试,并不像大家理解的那样,是让刘岩把中州市的官场翻个底朝天。恰恰相反,领导们更希望能够维持权力的既有平衡。之所以把执行的权力交给了刘岩,就是因为考虑到对下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不了解,而在这方面,又恰好是刘岩的优势。中组部领导的意思是,想透过刘岩,既把人事改革搞出一个结果出来,又不至于破坏了权力结构的相对平衡状态。具体到刘岩的身上,中组部并没有像人们想像的那样给了刘岩无穷的权力,恰恰相反,刘岩手中的权力,只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自我约束,他必须慎用手中的权力。”
听了彭子渝的解释,李思琪张牙舞爪地叫道:“李市长,你听到了吧!我就说嘛,上级领导是绝对不会让刘岩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的。在平衡权力这方面,中组部的领导比我们的理解要深刻的多,也透彻的多。在钧都市西城工业园区人事改革的问题上,刘岩真正的角色是第三方。他的作用,就是维持中央和地方势力的平衡,如果破坏了这种平衡,那他就会同时被这两种势力诟病。我总觉得,在基层工作的这些人太不成熟,上级多少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觉得像是要变天了似的,无限地放大某些东西。就拿这次刘岩被中组部任命为正处级调研员这件事情来说吧,一个正处级的官员,在京城算什么呀!在京城里,随便哪个角落里掉下来一个砖头就能砸到三个处长。所以说,大家千万不要以为刘岩现在是什么香饽饽,他实际上就是一个肉夹馍,接了这个差事,这小子现在不知道有多么闹心那!”
李松林还没有完全从原来的情绪当中走出来,嘟着嘴说:“可刘岩这一次就是要胡来呢?不管是香饽饽还是肉夹馍,人家手里目前总是握着尚方宝剑的吧?如果他就是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谁能拿他怎么样呢?”
“如果他真的要胡来,那就是找死。”李思琪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然后又一脸诡异地说道,“李市长,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我有一个缜密的计划吗?这个计划,就是加快刘岩找死的步伐。”
李思琪进一步解释道,他的计划,就是煽动中州市官场上所有有能量的人,参与到这次钧都市西城工业园区的人事改革当中。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西城工业园区的职位,对每一个当权者都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毕竟竞聘上岗的工作人员,是要在中组部存档的,这就意味着,这些人接下来的工作状态,一定会纳入中组部领导的视野当中,换句话说,这些人未来的仕途之路,将会从区域性的发展走向全国范围内的调整。
这样的调整,会给参与者带来的机会,将会被放大几十倍,几百倍,几万倍。
这样好的机会,谁不想拼命的去争取呢?
李松林说:“你说的没错,这次的竞聘,的确对大家有很大的吸引力,如果能够竞聘成功,那就相当于是一步登天了。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如果这次的竞聘没有风险,那为什么大家到现在都一直按兵不动呢?”
李思琪反问道:“李市长,在你看来,这次的竞聘对参与者来说都有什么风险呢?”
李松林摸了摸鼻子,说:“这次的考核,毕竟是要在中组部存档的,考核成绩太不像样子了,就等于把人丢到中组部了。如果参与者没有十足的把握,又何必到中组部去丢人现眼呢?”
李思琪说:“你说的很对,中组部的介入,实际上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这种权力的诱惑,把大家的情绪调动到了极度亢奋的状态,每一个人都在跃跃欲试;另一方面,大部分人又担心自己的能力不够,害怕在中组部的领导面前露了自己的底细,如果给中组部留下一无是处的印象,那还不如不参与呢。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每一个人都像你这样首鼠两端,畏首畏尾,这不正是刘岩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吗?在这种情绪的包裹下,只有那些对自己自视甚高的人,才有胆量参与到这次的考核中来,而这种自视甚高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彭子渝冲李思琪点了点头,说:“李秘书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基层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畏首畏尾,按兵不动,实际上等于是人让中组部难堪,甚至会让中组部的领导误以为这是对人事改革的一种抵触;而对于刘岩来说,却是在不动声色当中完成了中组部交给自己的工作,这样的话,表面上看完全符合了中组部所谓的权力平衡的要求,同时刘岩又顺利的选拔了自己钟意的人选。如果让所有的人都参与进来,一方面迎合了中组部的号召,而对刘岩来说,实际上是在给他制造难堪,如果绝大部分参与者的成绩都一塌糊涂,就会给人一种曲高和寡的印象,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让中组部的领导觉得,刘岩的考核办法是不切合实际的,甚至是对基层工作人员的故意刁难,一旦在人才聘用方面与地方上发生不愉快,中组部的领导便会对刘岩产生看法。”
李松林撇着嘴说:“你们俩想的也太天真了吧!参与的人越多,只能会让中组部的领导肯定刘岩的组织能力。同时呢,刘岩的选择就越多,要求也就越高,到最后,我们心目中的人选,恐怕连一个职位都得不到。那才真正叫竹篮打水一场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