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亮对乔清举和刘岩的道歉,没有表达任何态度,只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看着黄建树问:“建树书记,你的意见呢?”
黄建树看了看刘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正在这时候,李思琪的脑袋探了进来。
“刘市长,你出来一下。”
刘岩走出房间,看着李思琪问:“李秘书长,有什么事吗?”
李思琪说:“我就是想问一下,中午饭怎么安排。”
刘岩看了看客厅里站着的人,今天来到他们家的,大概有五十多个人,要在家里吃,肯定坐不下,甚至连碗筷都不够用。如果出去吃,这么多人,恐怕不好找地方。
以往过春季,每家每户都要采购好多吃的,菜市场就跟犯抢似的,大家全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拎吃的东西。不过正月十五,市场上根本就没有食品供应,年前不多准备点吃的,就挨不到食品上市的时候。
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大年初二就有新鲜食品上市了,谁还储备那么多食品干嘛?刘岩估计,这么多人如果都在他家里吃饭,也就是方便面能管够。
以往过春节,亲戚朋友来家里串门,一般都留下来吃饭,那时候讲究的,是团圆的气氛,至于吃什么,并没有那么讲究。
现在不一样了,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人们追求的,是生活品质,是享受当下。难得有这么一个长假期,亲戚朋友又能聚在一起,谁都不想把这么宝贵的时光浪费在厨房里?人来客往的,都领到饭店里去。
以往过春节,饭店基本上都关门了,过了正月十五才重新开张,现在呢,春节期间不但不会关门,而且是一年在内最为忙碌的时候,要到饭店吃饭,最起码要在春节前五天提前预订。
李思琪对刘岩说:“何明辉主任已经联系半天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家能容纳这么多人的饭店,中州市那边我也问过了,也不行。究竟怎么办,你还是征求一下王书记的意见吧。”
刘岩走回房间的时候,黄建树刚刚说完,可能是过于激动的缘故,黄建树的脸色潮红,刘岩进来的时候,王晓亮瞄了他一眼,目光里似乎有一种黏稠的东西。
刘岩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王书记,中午饭怎么安排,大家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晓亮又看了一下刘岩,说:“我说过了,今天我是来拜会老同学的,就吃你妈做的饭。至于其他人嘛,大过节的,估计大家都忙活着走亲访友呢,是我的到了,打乱了人家正常的生活节奏。这样吧,今天中午,在座的这些人留下来,其他的,就该干嘛还干嘛吧,刘岩,你出去跟大家解释一下,今天我就不陪大家了,钧都市是我的老家,以后有的是机会跟大家在一块。”
刘岩走出房间,把王晓亮的意思跟李思琪说了,李思琪迟疑了一会,说:“这还真不好跟大家解释,实际上,现在走亲访友对大家伙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什么事都没有陪王书记吃饭重要。即便是没地方坐,大家宁愿站着,也想陪王书记多待一会。”
看样子,李思琪自己也不想离开。
又过了一会,李思琪对刘岩说:“刘市长,我仔细想了一下,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这么多人吃饭,没有足够大的空间可以容纳。你们家坐不下这么多人,饭店也坐不下。不过,要解决这个问题也非常简单。我去过李市长家,他们家的地方大,别说这些人了,就是再增加一倍也没问题。我的想法是,把中午的饭局设在李市长家里,饭菜可以让饭店送,这样的话,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觉得我这样安排行吗?”
正在这时候,郑华敏走了过来,问:“你们是不是在商量中午饭的问题?我跟你们说,王书记今天中午就在我家吃饭,你们就别安排他的事了。”
李思琪故意说:“刚才刘岩市长说了,王书记的意思是要在这儿吃。”
郑华敏撇了撇嘴,说:“这是刘岩自己说的吧?我要进去问问,看老王究竟是愿意在这儿呢,还是愿意到我那儿去。”
刘岩拦住郑华敏,说:“郑书记,王书记正跟几位领导谈工作呢,你待会再进去吧。”
郑华敏瞪了刘岩一眼,说:“你进去告诉王晓亮,今天的中午饭,他必须到我们家去吃。”
刘岩再一次走进了房间,把李思琪的想法和郑华敏的意思全都跟王晓亮说了,王晓亮说:“今天中午我就在这儿吃饭,而且要吃你妈做的饭,你去告诉你妈一声,让她现在就安排吧。”
刘岩出来的时候,李思琪、李松林、何明辉和郑华敏全都在门口站着,郑华敏一脸菜色,冲刘岩直瞪眼睛,又好像有点无可奈何。
李松林说:“要不然这样吧,王书记,周和平,乔市长,黄书记和李书记留在这儿吃饭,其他的人,全都到我家里去。咱们呢,可以先垫补垫补,等这边完事了,请王书记和几位领导到我那儿去坐坐,到时候咱们再正式开席。”
李思琪一连声地说:“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刘市长,待会你进去跟王书记说一下大家伙的意思,我想王书记应该会同意的,与民同乐嘛!”
这次刘岩进房间的时候,王晓亮脸上的表情已经缓和了许多,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对刘岩说道:“你坐,下边咱们先商量一下工作上的事,吃饭的事等会再说。”
刘岩坐了下来。
王晓亮说:“刚才你不在,我们几个谈了一下你接下来的工作安排问题。我的意思呢,是准备调你到省委去工作,来之前我和志坚书记沟通了一下,他也有这样的想法。刘岩,平原省的人事改革,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周和平补充说:“王书记的意思呢,是把你调到省委组织部去,过俩月党代会结束之后,正式任命你为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重点负责我们省的人事和机构改革工作。刘岩啊,这是上级领导对你的信任,你可不要辜负了王书记对你的期望哦!”
刘岩说:“不好意思啊王书记,我可能要辜负你的期望了。”
王晓亮一脸愕然,其他人更是感到惊讶,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可是正厅级呢,而且还是非常有份量的正厅级,刘岩能主持全省的人事改革工作,更是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怎么能拒绝呢?
黄建树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心里说:别TM装逼了,从正处过渡到正厅,那可是连升两级呢,老子十多年前就是正处了,一直混到现在还只是个副厅,要想混到正厅,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一下子给你提到正厅级,你小子会不动心?
王晓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能说说你拒绝的理由吗?”
刘岩说:“王书记让我担任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肯定不单单只是为了给我升官吧?”
王晓亮笑了笑,说:“那当然了,我把你提到这个位置上,是让你主持我们平原省的人事改革工作的,在这方面,你既有现成的经验,也有过一定的教训,最主要的,你有改革的意识,也有改革的决心,由你来主持这项工作,我觉得比任何人都合适。”
刘岩说:“教训嘛,还真有不少,经验就不值一提了。更何况,现在钧都市西城工业园区的人事改革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但深层的改革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要做的工作会更多更细,更深入也更具体。这对于我来说,是很好的学习机会。我觉得我应该先当学生。”
王晓亮说:“不并不冲突啊,你可以一边当学生,一边当先生。一个人的工作能力,往往是在边学边干中培养起来的。”
刘岩说:“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老师让我批改三年级的数学作业,我接受了,而且做的非常好,三年级的学生都叫我小老师,把我得意的都不行了。上三年级的时候,老师让我批改五年级的数学作业,我又接受了,结果呢,却把工作搞的一塌糊涂,有一次期中考试,我把卷子都判错了,有两道题,我把对的判成了错的,把错的判成了对的,惹恼了那些原来恭恭敬敬叫我小老师的学生,他们把我哄到操场里,把我臭揍了一顿。这件事,让信任我的老师也非常尴尬,他因此还受到了校方的处分。从那时起,我就在心里告诫自己,要想当先生,必须先当好学生,靠一点小聪明,只能维持一时,功课深了,如果你不深入进去好好学习,就会不求甚解,给别人当老师,就会误人子弟。人事改革,和上学比较起来,里面的学问更深,内容更复杂,它不仅仅需要学习能力,更需要实践能力。不亲力亲为,在工作实践中好好磨砺自己,就想着要当老师,肯定是要栽跟头的。这种不负责任的老师,我当不了,也当不起。我希望王书记能慎重考虑我的意见。”
(今天又停电了,更新迟了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