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子脸色都涨红了,没想到这件瓷瓶竟然是真的成窑,那双苍老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片刻的激动过后,苏老爷子终于平静了,脸上恢复了冷漠,淡淡开口:“让厨房准备午饭。”声音落下,外面的佣人立即去吩咐。
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徐文,苏老爷子脸色变了又变,浑浊的双眸中闪过复杂的目光,“这个徐文到真有些本事,若是能利用好了……。”苏老爷子低声自语,眼神不断闪烁,不过却是越发阴冷。
这一切,徐文自然不知道,此时,储藏室中,第二个锦盒已经被打开,苏源眼中满是憧憬,徐文的能力毋庸置疑,若是真能再鉴定出一两件珍宝,那么苏家便能更上一层楼。
这第二个锦盒中装着一副字画,梨木漆面的画轴看起来很是古朴,纸张有些泛黄,甚至角落处还有些许残缺,从品相上看,倒像是一副古画。
徐文缓缓打开画卷,画纸渐泛淡黄,中有水印,画面上,两只鸳鸯并立于岩石之上,在其右上角,则是由怪石嶙峋,或突兀,或凹陷,危壁兀立,有芙蓉树扎根壁上,侧出可见,杂草林立于顽石间,虽杂乱,却又有工整,整幅画卷分章布白,巧妙取势。
于咫尺处见风骨,在深远处看惆怅。
徐文不由心中喟然叹息,这画卷,意向深远,画风特立,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真品,只可惜……
见到徐文叹息,苏源的心思顿时被引动,急声开口:“怎么样?”在他的感觉中,这幅画还是很好看的,不管是用笔用墨,都和八大山人极其相似,尤其是这古画的落款处,更是有一方小印,上书:朱耷。
这便更令苏源心下确定,这幅古画便是朱耷的真迹。
可偏偏在此时,徐文一声叹息,令得苏源心中千思百虑,难道,这幅画还有什么问题不成吗?
徐文眼带无奈,面露惜容,兀自感慨:“可惜啊,实在是可惜了,这幅竹石鸳鸯并非是八大山人的真迹,否则的话,怕是这幅古画,价值也能过亿啊。
一句话,令得苏源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这,这怎么会不是真迹呢?明明有落款小印的。
苏玉则是丝毫不在意,只是面带笑容,眼含春痕,目光不曾有一刻离开徐文,在他的心中,徐文便是一切,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源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徐文:“这上面可是还有朱耷的印鉴呢?怎么可能是伪造的呢?”
对于朱耷,苏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毕竟,作为明末清初的画家,朱耷的名声绝对可以说是大名鼎鼎的。
而苏源,作为苏家这一代的大少爷,大家族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不知道朱耷呢?
看到苏源脸上的疑惑,徐文淡然浅笑:“这朱耷的确是名声在外,很多画卷也是流传于世,落款处多为八大山人,因此,很多人便把这个作为朱耷画卷的鉴定,可这却并非是唯一的鉴定手段,反而会让很多人进入误区。”
徐文脸色平静,声音更是淡然,言语之中带着无可反驳的意味。
毫无疑问,对于他而言,无论是什么古玩,只要看过了,便能知道其中的猫腻。
苏源眉头微皱,脸上仍旧带着不可置信。
徐文便怒了努嘴,继续说道:“朱耷作画,极其讲究用笔,用墨,这幅竹石鸳鸯,虽然在用笔上,和朱耷以往的画作十分相似,甚至可以说完全能够以假乱真,但是,在用墨上,却显出了披露。”
说着,徐文便指着画卷上左上角的空白处:“若是苏大哥知道朱耷以往的画卷,那么自然应该知道,但凡他作画,画面向来都是铺满的,哪怕有留白,也会嵌以印鉴,题诗等,绝不会出现这般大片留白,而且,这画卷的落叶芙蓉树,鸳鸯并肩相偎,其下水面融化,春意昂让,难道苏大哥没发现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徐文卖了个关子,略微暂停,而后看着苏源,脸上带着淡笑。
苏源脸色微沉,不解其意,这画卷上的内容难道还有问题不成?
可纵然他如何查看,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只能低声言道:“有何问题?”
徐文心中喟然,难道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能发现?看来苏源对于古玩,还真是外行汉啊。
这是,苏玉却是眼前一亮,惊呼道:“我知道了,鸳鸯并立,春暖花开,这应该是初春的景象,可这芙蓉树,却是光秃秃的,明显是入秋,或者是冬季的形象,这两种景物,若是单独描画,那么肯定是绝佳的,可一旦融合到一起,便出现了矛盾,若是名家作画,绝不会出现这种披露的。”
一席话,令得苏源恍然大惊,脸上满是沉默,目光紧紧盯着那画卷,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徐文则是笑着看着苏玉,眼神中满是赞赏,不得不说,苏玉的眼力的确是很不错,这般细腻的心思,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当然了,苏玉的性格,他本就了解,平时并不会高调,可是真的遇到问题,也有足够的实力去解决呢,这样的女孩,往往更加吸引人。
给了苏源充足的反应时间,徐文这才继续开口:“苏玉说的不错,这画面上的内容便是一个巨大的漏洞,试想,这若是朱耷的真迹,怎么会出现如此漏洞呢?何况,这幅画卷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中,如果真有问题,他们难道就不会发现吗?又怎么会不留下只言片语?因此,这画卷我敢肯定,必然是赝品无疑。”
徐文的话异常的坚定,目光中更是带着平静的光芒。
苏源沉着脸,目光缓缓落在徐文的身上,好半天,这才缓缓开口:“会不会是朱耷有意为之?要知道,古时候,很多名家都喜欢用这种手段,用来讽刺时政的。”
苏源明显还是不甘心,这么一副举世名画,就这么被鉴定为假的,他如何甘心?
徐文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苏大哥,事实就是事实,就算这画卷内容可以刻意为之,那么,这用纸呢?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