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黎与兔儿爷说话的空挡,画境外的天再度转黑,萧杀冷风吹得窗子来回猛震,凶猛之景如有恶虎守在其侧。
看着画外的凶况,兔儿爷软萌的面上,露出凌厉攻势。它兔嘴嘟起:“看来,画岭中有人时刻想取你的命。”
说话间,画外地动山摇,房屋倒塌。
由房屋废墟中,自烛灯旁侧,有巨脚踩踏停驻。
随巨脚的止停下蹲,看不见虚空了,有巨手落在破碎的砖瓦上,不断刨挖寻找着什么。
“姑娘,那巨娃乃是元诺境之人所绘。我虽已入神级,可魔道境界不过沧冶境一重天,破不了元诺境的墨色。”兔儿爷对沈陌黎阐明巨手巨脚的来历。
沈陌黎看着画外的巨手,在砖瓦间掀起尘土飞扬,将整个尊殿凌虐得惨不忍睹,眉头不禁蹙紧若皱纸。
在巨手扫荡间,沈陌黎念头一动,猝然明白了邪尊匆匆离开,不管不问尊殿的用意。
用情再深,也不缺一时。邪尊在世间横扫千军,称霸过五族,又岂会是轻易被情感摆布,冲昏理智?
邪尊不管不顾的离开,想来不过是想任尊殿存亡于不顾,任尊殿受巨娃摧毁!
外面的轰然声响阵阵不断,巨娃翻动的手掌,忽有片刻的停歇。
自画内,望不见巨娃顶天的脸,但沈陌黎看着巨娃身躯转动的方向,断然有了猜想。
“他已经发现了烛灯画境。”沈陌黎话刚出口,只见巨手升高,巨脚抬起,已是往烛灯踩来之势。
在生死攸关之际,兔儿爷再度画出画境出口,便要将沈陌黎推至出去。
对于末甲,兔儿爷心知自己不过是失踪多年的玩偶。而沈陌黎,却是末甲极其看重的同伴。两两相较,兔儿爷已有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只是推将的动作,被沈陌黎一把拉住。
道道白浪灵力自沈陌黎足底绽放,将沈陌黎与兔儿爷齐齐往画外快去推去。快捷的白浪推动下,在巨脚踩压的分毫间隙,终把沈陌黎等人推出了画境。
那团原堵结在沈陌黎伤口的神魂之力,在兔儿爷的精细疗伤下,已然得了自由,加之早前星符的蕴养,让其得以舒展旺盛。此刻,恰可成波澜壮阔之势,将沈陌黎一行人承载若飞。
画境外的巨娃,比天高度,面带凶煞,两个发髻束于两侧,眸光带着地狱阴森,直直的转向沈陌黎二人逃开的方向。
再是冲杀来的脚步,轰然变快,不过两三步就追赶上沈陌黎二人,将其握到巨手中。
“姑娘莫怕,我这就通知邪尊来救姑娘。”兔儿爷说罢,既想将邪尊当初留在它体内的魂魄祭出,以自己命换沈陌黎的生。
“没用的。”在兔儿爷将祭出魂魄时,沈陌黎骤然止住了它的动作。
“你认为,尊殿内其余人被巨娃毁灭,邪尊不知道?”沈陌黎道。
她的话让兔儿爷猛然一惊,回想起先前种种,断然理清了邪尊的用意。与其说不闻不问,不如说这场灾难,是邪尊刻意纵容的产物。在画岭,只要邪尊插手之事,就从来没有能在继续发生的可能。
尊殿是邪尊常驻的寝宫不假,但里面居住的,基本是莫弥、末甲先前使用物件,加以邪尊魂魄化成的魔人。它们的命,生是邪尊赐予,死于邪尊而言也自是不看重。
当初,邪尊留下那些物件,不过是想从物件中,问得莫弥、末甲的早前经历,寻得些留作念想的东西。可如今,有人刻意想毁去尊点,灭了沈陌黎,邪尊也自然睁只眼闭只眼。
末甲看重与沈陌黎的情谊,可若沈陌黎离世,便能消了末甲同沈陌黎去诡殿的心思。
沈陌黎虽能进混沌之境,但莫弥终归已经魂飞魄散,混沌之境里,也只有星符可给邪尊留作念想。可末甲却是邪尊与莫弥的亲生骨肉,在权衡下,邪尊理所当然的弃了寻找星符的念头,想给末甲创造出更好的空间。
想通一切,兔儿爷的眸光暗了暗,它知邪尊的心思,可轻易放弃尊殿中的一干魔人,还是让兔儿爷心底闪过些许没落。
它们得以生的意义,仅是被当成念想之物,告知邪尊自己与莫弥、末甲一起时见过的画面。它们死,更不会有人去挽留与缅怀。究其始终,它们不过是任人摆弄的破旧物件。
在兔儿爷沉思的间隙,沈陌黎抽出璞辰剑,祭出汪洋灵力,注入其中。
碧绿的剑身得以汪海之水灌注,绿得更加透彻。带着习习剑风,璞辰剑往巨娃手上砍去,却只划出些丝皮外伤。
巨娃吃痛大哭,抓握二人的手不经意间拧得更紧了些。
窒息感在紧握的瞬间,包围向沈陌黎二人,死亡气息刹那降临,让人在将近断气的边缘,苦苦想要争出条活路。
“姑娘,你的剑我若没看走眼,应是神级宝剑。这等剑为入神级者,难以驾驭,姑娘能运转宝剑已是不易,想让其发挥真正的用途却是不能。”兔儿爷看着璞辰剑,凝思道。
璞辰神剑,剑力无边,可也非人人可驾驭。进入神级的剑多有剑灵驻守其中,兔儿爷虽也是神级修为,可也无法驾驭剑灵已认主的神剑。在这危难间,璞辰的用途,便显得软肋。
兔儿爷挣扎着圆滚的身姿,计从心来。它伸出软萌的兔手,在巨娃手上圈动。
巨手在兔儿爷的转动下,逐渐化成片墨色旋绕。
“果然如此。”兔儿爷看着巨娃巨手上化出的少许墨色,内心一副了然。
它转而看向沈陌黎道:“姑娘,这画巨娃的人倒是省气力,在巨娃体内灌输的魔力并不多。巨娃之所以能有彪悍强力,不过是因为它体内有诸多墨色。”
说罢,兔儿爷吸将其巨娃手上的少量墨色,将自己的魔力灌入其间。被吸出的墨色泫然变成了百来只乌鼠,蹿至巨娃的脚上来回啃咬。
在乌鼠的啃咬下,哭闹的巨娃,左右蹦跳,更加蛮横。
“你对墨色,研究得倒很透彻。”沈陌黎看着兔儿爷流畅的举动,有样学样,极快掌握了控制墨色的途径。
二人旋绕着掌心中的力,将巨娃逐渐都化成了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