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思量下,老妪原本对圆愿之事极有把握的心,瞬间变得满片荒凉。
就沈陌黎所言的那些宏博的愿景,她倘能以彼岸花之力逆天做到,如今她早已不必停留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阴冷暗道里。
世人皆传彼岸花强大,殊不知彼岸花的无边实力,实则皆出自寻花者的魂魄鲜血。
奈何她不像其他彼岸花花灵那般幸运,能开放于五族云聚地,生来就有无数五族人鲜血灌养花蕾。
她所处的这地偏壤,能到该地寻找彼岸花者本身便寥寥无几,彼岸花的实力更是因此而大打折扣。
匆匆遮掩住自己的尴尬,老妪干咳两声再道:“彼岸花不干涉世事,你的愿涉及五族变化,我有力而为,却无心相助。要知我若成全了你的愿,三国六海怕是要变天,这等逆天之事又怎能为之。不如,你且说说其他愿?”
心生果然,沈陌黎浅笑着跨前一步,反问道:“世人皆有愿,彼岸花唯帮他人圆愿,难道自己就没有愿?”
冷漠异常的老妪,在听闻沈陌黎这一问后,心下骤然生紧,原先不冷不热看向别处的目光终再次移转到沈陌黎身上。
几万年来,她每每圆他人之愿,又怎会没有自己的愿?只是彼岸花难圆己愿,纵使她仅有唯一的愿,亦无法靠自己的能力去完成。
不愿在沈陌黎面前多展露自己的无能为力,老妪颇为不耐道:“本花灵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所想之事,皆是所达之事,事皆成真,哪还有愿?”
猜不透沈陌黎卖的关子,老妪便想直接堵住沈陌黎再往下说的话。彼岸花心有所愿,但她并不信沈陌黎能圆她的愿,自然不屑于与沈陌黎多纠结此话。
对于老妪的冷言冷语,沈陌黎却是不恼。她一声轻笑若春风道:“包括自由?”
花开彼岸,根结故土。植物生来根固原地,纵使一朝成魔成仙,也很难让自己有机会拔根移地,快意纵走八荒。
沈陌黎便是在猜,驻留此地的彼岸花是否亦有向往外界的心。
当所有的回忆凌然重归,沈陌黎恍然间才想起自己来魔地的目的。时时自体内传来的隐隐痛楚,正似小魔兽一点一滴在消失的命。
她若不快些从这地脱身,怕是还未找到小魔兽,自己先受魔兽死后的生死血约反噬。于己于魔兽,沈陌黎都拖不起这时间。
老妪紧盯着猜中自己愿想的沈陌黎,眸光淬毒,好似要在沈陌黎身上以眸光刺穿出几道孔来。在老妪看来,自然是不信沈陌黎能把自己从这寸土不生的地方带走,然对离开的渴望又让她的心底蠢蠢欲动。
彷徨再三下,老妪终是问道:“你有妙法带我离开这里?”
见彼岸花灵松口,沈陌黎直言:“扎根虚无,自然能够离开。仅是彼岸花做事向来是明码标价,我带你离开,自然要向你收取辛苦费。”
“你要我的命?”老妪面露狠厉道。
彼岸花夺命圆愿,沈陌黎的话让老妪的反应自然是要夺命相换。仅是须臾紧张后,老妪重新反应过来,她邪笑勾颜道:“说罢,你开的条件是什么。”
“我带你离开此地,你带我找到魔兽如何?”沈陌黎表明目的道。
此地离小魔兽相隔千险万难,以她如今的修为,要在较短时间内赶道小魔兽所在处可称为白日做梦。彼岸花几万年扎根于空间时光扭转的黑暗里,要在短时之内移动位置并非不能。急心于救小魔兽下,沈陌黎需要彼岸花灵的相助。
“好。”几乎未有犹豫,老妪便应下了沈陌黎的话。
上下审视着沈陌黎,老妪终仍未放下心中焦虑,反问道:“带你寻找魔兽需耗我万年修为,不同金山银山轻易可拢。我助你寻找魔兽需付代价极大,又怎能确定你是否能带我离开此地?”
“我会以我血脉化作你离开的沃壤。”沈陌黎直破玄机道。
然而以血脉化作彼岸花根脚的事,彼岸花却是不信。几万年间,她吸取用以蕴养彼岸花的血脉为数不尽。然那些被她连命一起吞并的血脉,除了同血液一样的滋养功效外别无它用。
沈陌黎提及以血脉带她离开,于彼岸花灵而言如同天方夜谭。
老妪嘲讽一笑道:“与本花灵斗智,怕你还是嫩了点。世上哪有那种血脉,能带我离开,你想离开这地,以这等借口敷衍我怕是不合适。”
不与老妪争辩,沈陌黎直接将神凰血脉的力量凝聚掌心。骤然间,一抹浴火的神凰身影伴着一声凤鸣刹那呈现。凤凰涅槃之景,让本毫不在意的老妪眼里,倏然间出现一缕贪婪。
“神凰血脉带有极强的凌飞力,然离开本主,便只是一团与寻常血脉无异之物。”沈陌黎收起神凰身影,回眸对老妪说道。
彼岸花嗜血残暴,她又怎会猜不到老妪此时所想。夺她血脉为足,远比圆她愿景得以离开简单得多。她便是要在老妪摸不清弑杀她后,神凰血脉是否能用的情况下,直接断去老妪的念想。
听闻沈陌黎如此说道,老妪眸中虽仍泛着不信,但犹豫再三下还是问道:“我怎能保证你所言不是骗局?”
活在此地几万年,老妪对自由的渴望已然高出一切。她极想直接杀去沈陌黎夺走神凰血脉,奈何又恐这一抹杀,直接让神凰血脉也跟着消失。踟躇下,老妪心有动摇,更想知沈陌黎如何操作神凰血脉。
“不如,我们来下一个契约?这般与你与我,都更多份保障。”见老妪幡然心动,沈陌黎趁热打铁道。
“如何契约?”一听及契约,老妪刚是略为放松的警惕再次腾腾而起。
活世几万年,想蒙骗彼岸花灵与自己契约者多不胜数。老妪身居偏远地,遇到那等骗契约者却不在少数。想要自由,老妪自然不可能将自己卖身于何人手下。
世间契约种类极多,世人多想与彼岸花灵契约的却独一种。老妪看多了阴险之徒,想与自己立下彼岸花契,仅是无利无益,她又怎会轻易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