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不尽的沙尘滚滚涌起,几近要将整片沙域覆盖。在茫茫的戈壁与数之不尽的黄沙中,有数不尽的通红身影自一望无际的满目苍凉中探头闯出。
诸数身影乍一眼望去,像极了断壁残垣,光是外形就让人有悲凉之感油然生起。
滚烫的岩浆在诸多灭宇兽躯体表面沸腾,散发着逼人的热气,使得这片区域的温度随着灭宇兽的群聚而骤然提升。
逼人发虚的热浪席卷,丝毫没有半点退散去的意思。逼得无数沙族人体内的水分几近在一刹那被蒸干,虚脱至跌倒在地。
沙族人茫然的盯视着眼前这些他们平生遇到过最可怕恶兽,因连奔逃的气力都被抽干。
因常年安居一隅,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灭宇兽垂涎着令人发呕的黏液,目带贪婪的朝这群无力反抗的沙族人靠近,神情更写满要在一瞬间将所有人尽数吞肚的邪肆。
“魔物来了,快逃!”也不知谁在这等凶险的情况中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众沙族人闻声,拖着极其虚脱的身子,纵使是连站着的气力都没有,亦挣扎着想往四下逃窜。
生在沙域长在沙域,这却是沙族人初次见到如此可怖的景象。素日,城池为他们挡去了所有的灾祸,他们始终过着祥和的日子,也未经历过多少波折。
现如今,那习习的热浪团聚而起,才让他们想起素日偶尔翻滚至城池附近的炎热。
因常年生长在沙域这等干燥酷热的环境里,使沙族人极为喜爱往日游荡在城池附近的那股未知的炽热。在那般无灾无难的日子里,他们甚至于期待有更多的热浪席卷城池。
然而现在,他们却怕极了那不尽的热浪。
在将近要夺走所有人性命的热浪里,部分较为睿智的沙族人分明察觉到,原来涌动在城池边缘那与此时灭宇兽相似的热浪,必是属于灭宇兽的气息。
那番一想,使得那些猜得所以然的沙族人极端恶心。
他们在曾经的那番祥和日,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些存在于沙域内的热浪,竟是游荡在城池附近,想将他们当做食物的恶兽。
往昔,城池内有沙族先祖留下驱赶魔物符篆,使得沙域内遍布各处、极为凶悍的魔物,纵然居于城池内的沙族人虎视眈眈,却也仅能偶尔游荡在城池附近,寻着是否有无误跑出城池的沙族人,又在寻觅无果下远远眺望着那些在它们眼中那可望不可即的猎物,终是无果而返。
近些年,若非符篆的气息减弱,沙族人也不至于要时常用上结界防御魔物。
在过往的许多日夜,翔章虽与其他长者一齐查探过符篆出现的异况,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找到半丝异象。
异象中,沙族人中骤然出现了关于沙族前代流传下的预言。
回顾沙族的历史中,代代给后辈的虽都是瞩世辉煌。
但在诸数辉煌中,却也仍有着少许令族人传承无数代,皆难以抹去的阴影。
环看往昔,沙族先祖因得到过高人关于沙族一朝必临灭族大祸的预言,而终日忧愁废食。
由那份那以驱走的担忧中,他们甚至于将自己的晚年倾数用在为后辈研究保命妙法上。他们日夜不休,直至在为晚辈备下数道足以提防魔物扰袭的妙术,诸先祖这才带着忧心归西。
他们的防御术独是对着沙域内,却未有再多的时间去布置抵抗沙域外的妙法。
在命数走尽时,众沙族先祖的内心虽是极为担忧,但他们又在忧心忡忡中带着一份侥幸。他们认为沙族人所处的位置特殊,外有历代魔兽的镇压,必然无多少能群聚攻打沙域,给沙族人带来灭顶之灾。
在预言的扰乱心絮下,沙族先祖虽是寝食不安,终日不得安宁,但有在耗尽自己最后命数后,无法再为族人奉献更多。
诸沙族先祖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他们都在祈祷着沙族人能因城池对历代魔兽的重要,而避开那令他们终难安心的预言。
若是让众沙族先祖知得,自己苦心经营的城池,在如今未能护得族人半分,怕是那些早已步入棺材中的沙族先祖都要因那份焦急而破棺闯出。
然而,事情没有如果。
在沙族人为面前的情况而无比焦虑时,沈陌黎却是想好了对策,以抗面前这些凶相毕露的灭宇兽。
早前她授沙族人气罩妙法,便是想使沙族人在群魔物来袭时,出去结界还有其他科护得自己安好之法。
而今灭宇兽群散发的极端高温,虽在沈陌黎的预料之外,但枫双为她祭的气罩,却使她在滚滚热浪中,身体丝毫未受半点影响。
虽不知枫双的气罩中有何与其他人不同的物质存在,此刻却也给沈陌黎最后一次领众沙族人逃离的机会。
她祭起翻涌的源流,澎湃包裹住已无任何反抗余力的沙族人。
清澈的流水涓涓,带着点碎冰包裹的清凉,使凌虐沙族人的热浪顿时被压制下些许。在凉凉清流里,那些被热浪压制得几近断去呼吸的沙族人,得以有了一口喘气时间。
在源流若水温润的包裹下,众沙族人却是完全顾不得休憩,便急急要再续往各处逃散。大难当头,他们实力平平,却也想争得最后一线生还的可能。
对于往日城池中的美好记忆,让他们在如今这等可怖的大灾面前,有着最后一丝希望,渴盼着自己能从灭宇兽口中逃生,获得最后一次回到城池故乡的机会。
哪怕是吊着最后的一口气,对于那份赠予过他们安宁的城池,沙族人直至临死前都还有着无比的牵挂。
他们想念走在每条街巷中,那些平淡无奇,却又充满欢声笑语的日子。在对往日无尽美好的怀念,使得沙族人在而今的逃离中,更是对凶神恶煞的灭宇兽有着源自灵魂深处最胆寒的惧畏。
在那份惊惧中,这群对险境毫无经验的沙族人,甚至连如何反抗都已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