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赤弓的庞熔勋跌跌撞撞的挪着脚,一个晃动,竟然单脚颠簸倒向宁阙右侧,双目一凝,单手一扶,嗤的一声,一股滚烫的灼热从他那弓弦上传来,一条血痕从肩膀印出,衣衫有了一道缝痕,是被那弓弦划破。
一个闪身,宁阙带着一股子寒意,任谁都会把之当成恶意,好心相扶,却被他所伤。庞熔勋没当回事,跌落地上,突而惨笑了两声,地面乍然而开,沿着路中央横裂而开,正巧从宁阙裆部而立裂,一股喷涌的岩浆好似喷泉般冲上天际。幸好闪躲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庞熔勋打了个滚,仰面而躺。熊耿龙也看出不对劲,这家伙活脱脱一个灾星,浑身刺头,霉运当头,还是赶紧远离的好,抓住正欲发作的宁阙,“走走走,快走,这人晦气,碰不得。”
宁阙静下心来,渐渐释然,眯着眼,双目放光,正所谓物尽其用,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这霉运也不是一无是处,不顾熊耿龙劝阻,毅然上前,一颗飞窜的赤红的流光射来,手中一道火光喷出,砰的一声,如烟花绽放,无数细小的碎石化作烟尘落下,宁阙一个闪身,绕了开来,不惊反喜,笑道:“敢问朋友尊姓大名?”
庞熔勋还没回过神来。宁阙再次一问,这才起身坐在地上,疑惑不解的指了指自己,宁阙点点头。
庞熔勋万分诧异,但凡知道自己霉运连连之人,无不退避三舍,能主动上前搭话,这还是第一次,莫不是这人脑子坏掉了,道:“在下庞熔勋,你不怕我?”
宁阙呵呵一笑,“天生我材必有用,庞兄何必妄自菲薄,事有两头,霉运并不一定是坏事,就像庞兄,如今虽活得窝囊,可一没缺鼻子,二没少眼睛,更没缺胳膊少腿,反而练就一身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庞熔勋眼睛一亮,这家伙倒是有些不一样,疑惑不解的问道:“霉运不是坏事?”
宁阙呵呵一笑,上钩了,“庞兄,我与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位老人家,他有两子,一子卖伞,一子卖步,雨天担心卖不了布,晴天担心卖不了伞,你怎么看?”
庞熔勋愣住了,道:“还能怎么看,这不是坏透顶了吗?晴天卖不了伞,雨天卖不了布。”
“非也非也,你何不换个角度,你想,雨天就可卖伞,晴天就可卖布,不管下不下雨,都有生意,皆大欢喜。”庞熔勋还在回味,点点头。
宁阙又道:“不知庞兄是否进过赌坊?”
庞熔勋摇摇头,这一身霉运,走到哪,霉到哪,哪里还敢进赌坊,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
“庞兄实在是太小看自己了,未曾发现自己的作用。试想一下
,凭借庞兄这令人发寒的霉运,你我一同入内,你压小,我压大,我岂不是逢赌必赢?”
熊耿龙站在远处不说话,脸部缩得巴掌大小,鼻子眉毛眼睛嘴巴挤到了一起,这小子,还真敢想,不过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庞熔勋愣住了,这话令人费解,半响说不出话来。宁阙说得兴起,正好又结交了个朋友,若能助他一臂之力,那贼婆子怎么死都不知道,高兴上了头,浑然忘却了对方的霉运,单手拍拍他的肩膀,忽的一声,一块碎石横飞而来,射到右腿上,嘶的一声,宁阙吃痛的提起脚,摆了摆,刚才竟然没有察觉,真是古怪。
庞熔勋无奈的摇了摇头,劝说道:“还是少碰我为妙,若是与我一同进赌坊,估摸着你不会赢钱,我也不会输钱,最后赌场倒闭,关门大吉。”
宁阙一笑,露出白牙,“庞兄真会开玩笑,如此的话,我若生意上有对头,庞兄一出马,还不风卷云残。”
庞熔勋感觉有些意思,这家伙,就是一个小滑头,一肚子坏水,“好了,我正欲寻找那火琉璃,不知阁下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前往?”
宁阙还没说话,熊耿龙抢答道:“各走各的。”
宁阙一把拧住胖子的肥耳朵,笑道:“你这呆子,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你这么做人的吗?庞兄别介意,这肥猪就是口上利索,走走走,我等结伴而行。”
庞熔勋倒是有几分惊讶,佩服他的胆魄,明知跟他一路同行,危险大增,却还能如此坦荡无畏,回应道:“好。”
宁阙一笑,“且慢”。庞熔勋脸色一冷,莫不是后悔了,拿他开涮。
宁阙解去看上去不起眼的腰带,内部竟然中空,此物正是他从残骸那一堆绣工作品中选取而来,腰带柔软而富有弹性,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崩断,从中露出灵宝蛇,放在手心,左右嗅了嗅,看着庞熔勋,正欲上前,突然畏缩的缩回了脑袋。
庞熔勋有些意外,不明所以。但是宁阙心头明亮,此人身上必有重宝,灵宝蛇可能感知到危机,遂不愿上前,解释道:“庞兄不必担心,此物颇为奇异,善于寻宝,待它查探一番,我们再行上路也不迟。”
两人一喜。
城中满是断壁残垣,皇妃面色不喜,想不到这么倒霉,遇到了东临城十年难得一见的地脉鼓动,怕是不得安生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清冷道:“传令下去,找一处震动较小的空旷之地安营扎寨。”
千人的军队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更何况这其中又有不少炼灵高手,更不可小视,一旦出去,平山灭寨,不在话下,看来所图不小啊!但凡看到这支军
队之人,莫不是敬而远之。
宁阙三人一兽行动快捷,半日功夫,临近火山频发之地,地面龟裂,缝隙深处有一条条炽热的火线,冒着缕缕白烟,随着越往深处走,缝隙逐渐增大,裂缝内红线化作一条条赤红的溪流,涓涓流淌。
眼前浓浓的灰色烟霾遮盖视线,目不过二十米,宁阙顿住脚步,整个人都随着地面左摇右晃,一股股热汗如同泡过澡没擦拭的水珠般,沁透浑身。熊耿龙杵着千机,稳住身形,庞熔勋隔两人有十来步距离,不太好靠近,一路上,没少触霉头。
“庞兄,还有多远?”
庞熔勋道:“宁兄,此处震感如此强烈,温度如此之高,一般人根本扛不住,即使炼灵中阶,恐怕也走不出五里远,而这距离火山岩浆的中心地带,尚还有十里之远。”
熊耿龙一呆,一琢磨,现在整个人已然消瘦了一整圈,脸色有些卡白,若再强行上前,只怕自讨苦吃,遂嚷嚷道:“宁猴子,我早就说了,此处若没有水属性炼灵相护,根本抵抗不了那股炙热,即使火属性炼灵也一般无二,更何况我,我还是退到外围等你们的好消息算了,这热闹我也不凑了。”
宁阙一想也是,点了点头。熊耿龙如释重负,这鬼地方,谁愿意折腾谁就去,反正他不愿,千机一提,随即一展开,化作双翼形状,落在肩膀上,一股股流风涌出,整个人滑翔而去。
宁阙看着眼前灰茫茫一片,镇定自若的道:“庞兄怕不怕?”
庞熔勋双目放光,豪言道:“宁兄若是不怕,我这一霉人岂会惧之?”
又走出五里,可视度只有十米之远,地面上的沟壑又宽了些许,流淌的岩浆中如同鲜血般,滚滚浓烟扑面而来,若不是肺活量够大,吐纳而出的气流吹散身前的浓烟,恐怕要被活活熏死。
宁阙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地面的裂纹如同树木的分支一般分散开来,一条条的绵延而去,浑身一股淡淡的蓝色光华笼罩,隔开了那股炽热。
庞熔勋则是截然相反,一股股炽热在他周身流转,一点点灌入毛孔,露出几分享受。宁阙开怀一笑,他反倒忘了他也会这么一出,随即散开蓝色光华,一股股热气钻入毛孔,虽有些不适,可心脏中的灵轮一震,随之将那股热气吞噬一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