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皇妃回到天字三号房,面容和蔼可亲,取下头顶的凤冠霞帔,玉手挽起散落在侧脸的青丝,轻松了几分,嘘了口气,傲慢的道:“宁阙,你也应该看清形式了吧?”
刚才客栈内的一切,尽收眼底,这事真真假假,他也难以揣测,苦笑道:“我还有选择吗?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反正债多不压身。”
岳皇妃嘴巴勾起一个完美的弧线,脸上洋溢出胜利的微笑,“算你识时务,这事也简单,你把你爷爷约出来,本宫要见他一面,打住,本宫不希望听到你的托辞,你能不能办到你心知肚明,不要跟本宫打马虎眼,哼!”傲娇的翘起了二郎腿,不过长裙却把裙下的风光遮的严严实实。
宁阙深深蹙眉,此女心机太深,连自己都着了她的道,又不知在酝酿何种阴谋,反问道:“你如何得知我可见到我爷爷?”
“哼,堂堂太戮殿真传,不管走到哪?没有哪个势力会拒之门外,更何况你还是宁有为的独苗,宁神通但凡不是老糊涂了,就会收拢你。”
宁阙无奈的摇摇头,双目露出微光,盯了盯那稍有些蜷曲的宫装,手心又有些发痒,挑衅的露出邪笑,随后仰天大笑出门去,肆无忌惮的声音中充满着玩味,令矜持的岳皇妃扭捏的做出了小女儿姿态,跺跺脚,糗着嘴巴。
雷厉风行。
宁阙又一次靠近小院,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多,五味杂粮,也不知该欢喜还是憋屈,两侧之人也不多管,直接让路,倒是让宁阙内心又沉了数分。
院落内的灵气仍旧浓郁如糊,阵法繁杂又规则,再一次见面,老人满脸的沟壑明显多了几分,愁容不展,恐怕刚才客栈内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老人耳中。
宁神通正盘坐在地,**着身体,静静的汲取周围浓郁的灵气,感叹道:“多事之秋啊!世事无常,水龙宝库坐落在清堰河,对于如今的宁家,是祸非福哉。”
宁阙正欲说明来意。
宁神通摆了摆手,好似早已得之宁阙的来意,语重心长的道:“阙儿,你知道大晋势力复杂繁多,如同老树盘根错节,为何以四阀八家为主吗?”
宁阙眯着眼,看着慈眉善目的老人,满头银丝竖直如针,看似干瘪的身躯内,潜藏着无法匹敌的力量。
“四阀八家,之所以根深蒂固,很少更换,尤其是四阀,自灵气复苏以来,一直稳如泰山,青松长存,四季如春,而且优势越发明显,与世家的差距越来越大,概因其有着八家无法匹敌的灵圣坐镇,这也是其底蕴,世间的巅峰战力。
而八大世家,灵师多则五六人,七八人,少则两三人,区别也不小,
可综合实力却处于同一层次,概应世家中有着别的郡侯无法比拟的万人军马,正规的炼灵军队。像平台侯,个人实力足以跻身三十六天罡之列,可手底下的精锐人马却不会超过一千,在像一些宗门,如乾元宗,幽鬼宗,巅峰战力不弱于我等世家,可与我等差距,云泥之别,没有钱粮资源养活万人炼灵修士,遂只能走精英路线,去粗取精,从各地甄选优秀人才,加以培养,也算有模有样。”
宁阙手心一凉,一身冷汗,浑身一哆嗦,顿然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最近来了清河郡,自己一直盘算着如何应付傅清妍,如何在清河郡安身立命,争权夺势,傲笑清河。可却忘了一件致命的事,一切一切的根源,自身的实力,才是顶缸之基,没有实力,光凭潜力,无疑是个笑话,空中楼阁,神情复杂的看着宁神通,欲言又止。
“你懂便好,你可知道我一直不出关的原因?你可知道傅清妍为何能搅得清河郡不得安宁,却无人能治?区区一个贱妇,你以为宁家真昏聩至此?”宁神通语气平淡,轻轻的撸起裤腿。
宁阙双眼暴睁,看着眼前的一切,简直颠覆自己的认知,右腿一片焦红,呈暗红色,如烧糊的锅盔,一缕缕白烟缭绕,内部不断渗出血迹,血管清晰可见,看上去异常瘆人。
宁神通拉下裤腿,笑着道:“这一切皆是拜贱妇所赐,皆是傅家所为,这也是我一直按兵不动的根本原因。”
宁阙喉结滚动,有些嘶哑的道:“爷爷,怎会如此?难道傅家真霸道至此了吗?一点情面都不讲?难道不怕彻底闹翻了吗?”
“你还是太年轻,谁不是拖家带口?即使我想拼命,我身后的宁家怎么办?再说,这也只是我技不如人而已,想我天罡二十七,竟然败于位列三十三的火魔龙君,哈哈哈哈!”笑容中有些不甘,更多的是凄惨苍凉。
宁阙一怔,“火魔龙君?莫不是传说中吃了火琉璃的邪修?”
“便是此人,十八路玄火魔龙手名不虚传,我不如也。阙儿,无论何时,唯有强大己身,才是真的强大,势力不过附庸之物,实力才是根本,有了实力,势力也会随之蒸蒸日上,你本是世家之人,切勿分心太多,可别像你爷爷,临老一败涂地,家族的打理谁都可以,可是自身的实力修为,靠不了别人,唯有心无旁骛,才能激流勇进。”宁神通感触颇深,一时失了神,双目转向西边,目光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宁阙看着悔恨交加的宁神通,这一刻,才发现了一直威严如参天大树的爷爷,也有柔弱的一刻,天榜二十七败于三十三,成就了火魔龙君的绝世凶名,却也成了宁神通心
中永痕的伤,醉心家族,导致分心,才会被人击败,也怨不得别人。可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因此事而悲伤,必然还有着他不为所知的心事。
“好了,岳皇妃那边自有我去应付,所求无非是我宁家这份底蕴,你不必过于操心,一心一意修炼即可。”宁神通淡淡道。
宁阙也只能点点头,心中对火魔龙君有些诧愤,问道:“爷爷,不知听过金火散人没?”
“咦,你连金火散人都听过?莫不是与此人有来往?”
“哦,没,只是有个朋友跟此人有些干系。”
“原来如此,金火散人,天榜位列第十,生平虽没什么举世震惊的战绩,不显山不露水,可却被天机楼列为大晋第十,可想而知,一定有着惊世骇俗的绝技。天榜前十,乃是一个分水岭,一个难以厘计的差距。”宁神通感叹道,心中有着深深的遗憾,若是他能专心致志,一心修行,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说不准,能与曾经云泥之别的兄弟并肩作战,可惜,一切皆晚矣。修行到了这般田地,难以寸进。
宁阙心神剧震,最后恳求道:“爷爷,我想与你一同前去会会岳皇妃。”
宁神通处事四平八稳,点点头。两人稍稍乔装打扮了一番,掩人耳目,不紧不慢的并肩而行。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集市上,到处皆是有关水龙宝库的消息,隐隐压住了宁阙强势回归的热潮,更不用说傅清妍有心压住的闲言碎语,就连沸沸腾腾的水灵之事也被人短暂的遗忘。
岳皇妃静坐雅间,待看清来人后,那隐隐的气势便说明了来人的身份,不言而喻,稍稍欠身,淡雅的素装如小家碧玉,道:“宁老家主能应邀前来,实乃晚辈三生之幸。”
宁神通皱皱眉,笑着道:“传言岳娘娘贤惠淑德,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娘娘有事,直说无妨。”
“宁老家主,日理万机,本宫也不转弯抹角,宁有为被晋皇暗藏,宁老心知肚明。本宫之女与宁老之孙情投意合,结个良缘,成为亲家,这清堰河便是宁家的天下,宁有为之事本宫也会尽力周旋。”岳皇妃谈笑间,成竹在胸,分则无益,合则两利的道理她比谁都懂,“本宫心里,皇儿才是第一位,晋皇薄情寡义,心中一统天下的夙愿,却没有容纳天下的雄心,一败涂地是早晚的事,宁家与我岳家,守望相助,咫尺比邻,外加宁阙与琪儿的纽带,宁老家主有何疑心呢?”
宁神通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他自有他的打算,以宁家如今内忧外困的形势,若插手皇家之事,引来忌讳,恐引火烧身,徒增烦劳。对方空头支票,描绘得美轮美奂,令人神往。
可他知道
,八字还没一撇,以岳家的势力,想问鼎皇位,只怕捉襟见肘,对于岳皇妃的的承诺,根本看不上,宁家好歹也是八家之一,根本用不着看别人眼色行事,正要推脱。
宁阙朝着宁神通使了使眼色,大步跨前,连连点头道:“爷爷,你成全我和琪儿吧!”
宁神通有些头大,伸出双手蹭了蹭额角,理了理思绪,这混小子之前还一副无所谓,到了紧要关头便调转枪头,不知其用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宁阙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突发奇想,凭宁家的实力,岳皇妃根本驾驭不住,到时来个客大欺主,自己在混水摸鱼,借住宁家掩人耳目,从中作梗,夺得宝物也多几层胜算。
更没想到的是,自己也就随意劝了句,接下来来个高谈阔论,说服宁神通,却不想他答应的如此直接。令他越来越笃定,林凡平跟宁神通说不准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林凡平凭什么把权利转交给宁有为?如此器重,甚至爱屋及乌,耗费灵气为自己洗经伐髓,打通奇经八脉,自己的一切必然在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也只有如此,自己荒唐的要求才会答应的如此干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