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越来越近,岳皇妃却依旧如故,每日大摆筵席,宴请四方有志之士,纳为己用。
可随着客栈内人满为患,避免不了少许的意气之争,虽被一一压下,可也只是将怨念埋在心里。
客栈里三成,外三层,尽是人马,有躲在暗处察言观色,洞悉风向者,也有大摇大摆,堂堂正正的等待良缘者,也有抱着侥幸心理,想投机取巧,捡捡漏者,姿态百千,形形色色,各有心思。
宁阙倒是落个清闲,不过,内心深处多了几分焦急,发出的消息,迟迟不见回应,如石沉大海,没有这牢牢的靠山,即使有着宁家这硬实的后盾,恐也压不住那些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灵师高手。
不过,这段时间,宁有道和傅清妍已将他暂且搁置,估摸着在谋划水龙宝库之事,也就没把他放心上。期间,一队又一队的傅家人马,明目张胆的住进宁家,显然有种反客为主的嫌疑。
说来奇怪,无人阻拦,便是宁嫣红,也是偃旗息鼓,再也没联络年轻一辈,共商驱狼之计,而是足不出户,闭关清修。
宁家这些后辈的风向,很明显吹到了宁阙这边,投诚示意者不在少数,可宁阙一来没时间理会,二来烦事杂多,也只是稍稍应付一二,客气话说了些,至于领导年轻一辈,制衡傅清妍,却是点到为止,硬是不松口,将之搁置。
宁大头等人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有些心灰意懒,颓废的离去了。
对于目前局势而言,宁阙也没那些小心思,水灵最重,水龙宝库次之,其余一切不过锦上添花,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也就不了了之。
岳皇妃来了这手真真假假,故弄玄虚,将所有人都圈进去了,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却不得不被其牵着鼻子走,便是那些久等在清岳郡的高手,耐不住寂寞与煎熬,也一一归来。
不过,客栈已然布下天罗地网,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便是岳皇妃,也插翅难飞。
临近三日,宁阙心态有些崩溃,炼灵始终无法突破中阶,便是靠着异于常人的灵气强度,厚实的根基,外加琥珀碎玉这宝贝,也是破不开那条红线。
马温在一侧,面色凝重,看着宁阙双目布满血丝,眼角红得瘆人,竟有几分走火入魔的迹象,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之前也与他讲过数次,对于他突破的难题却是爱莫能助,与普通的炼灵全然不同,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一朝崛起,飞龙在天,可天有壁障,对于宁阙这种衰极而胜的潜龙来说,从谷底窜上峰顶,却发现无路可走,又遭遇百年难遇的机缘,触手可及却触摸不到,心情可想而知。
宁阙
叹了口气,周身劲力迸发而出,爆出劲风狂袭小院,单膝跪地,意气消沉,冷目而视。仰望苍穹,眯眼间,苍穹染血,瀑而流下,渲染眼眶。
“公子,神沉于心。大喜易失言,大怒易失礼,大惊易失态,大哀易失颜,大乐易失察,大惧易失节,大思易失爱,大醉易失德,大话易失信,大欲易失命。万事皆备,只欠东风,公子又何必急功近利,何不等东风拂面?”马温一把扣住宁阙的左肩,猛的一提。
宁阙癫狂如魔,反手而击。
马温并不惊讶,应对如流,招招式式,皆有高山流水般的气势,却能化解狂暴如虎的宁阙。数十息后,宁阙束起的发鬓散落,乱发弛舞,无形之间,戾气如同骤雨洒落,整个院子都沉浸在浓浓血气之中。
又过不久,宁阙周身戾气达到极点,盛极而衰,散得干干净净,直到周身灵气大泄一通,浑身气势不升反降,直到冰点。
马温这才舒了口气。
宁阙仰面喘息,心中的烦念不知不觉消去,凝目而视,嘴角溢出几分笑容,“嘿嘿,发泄发泄,果然最是舒服,不过始终是心中的一根刺,近年修行太顺,一旦遇到屁大点波折,便觉得无所适从,心性还是不够,倒是让二爷笑话了。”
“公子不必如此谦逊,正是因为公子你心性过于沉稳,却又散不出去,才导致郁结成疾,心神失守,物极必反,事事如此,公子不必过于忧心。”马温宽慰着,心中对于此子,却是另眼相看,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值此乱世,成就一番霸业不在话下,若是在有些机遇,只怕成就一国之主也不无可能。
毕竟,大晋之局势,内部看似平静无波,外部又仅有大楚南伐,凭四阀八家,外加皇家之力,顶住压力也不太难。
可人心隔肚皮,世家门阀谲诈难测,不是一条心,迟早要帆船,而宁阙,有着其他青年才俊有着没有的,高瞻远瞩,城府心智等等一些上位者该有的,一一具备。
不多时,一道黑影闪过,屹立在院落内新移植的一棵满是枝丫的老愧树上,“宁阙,老家主有请。”
宁阙忽而一笑,离结盟派兵的日子也不过两日,也是该总领宁家大军了。
不多时,跟着那人的步伐,竟是朝宁家祖堂而去,宁阙脸色瞬间转变,明白了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宁家位列八大世家之一,位高权重,族内势力繁多,岂是一言堂。若是寻常之事也就罢了,可此事关系到宁家的前途命运。
路还是那条路,狭窄而又漫长,比之深巷还要深,却有些残破,时间久了,上面满是斑驳而又老旧的痕迹,像是经历历史的沉淀,墙面多处已然起了
一层层薄皮,碎屑掉落墙角,残渣随风而散。
不多时,便到了一不宽也不窄的大门,上面红漆褪了一层又一层,古铜色的螺钉上也沾上点点红斑,敞亮的阳光射入大堂内,一个个白发须眉的老者从上依次而下,并成两列,正襟危坐,不言不语,眯眼养神,全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行将就木的神情给人半缕暮霭沉沉的沉重和颓废。
至于这些老者的后方,皆是一些小辈,跪立而坐,身着清一色的白衫,显得有几分秀气,深深的埋下头,不敢丝毫越矩。
一步踏入其内,宁有道傅清妍赫然在列,纵是如今的宁阙,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区区一外人,哪怕嫁给宁有为为妻,也摆脱不了此女乃是傅家人的事实,随时都可能泄露宁家的机密,为何还要容忍此女作威作福?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低调行事,才会让此女鸠占鹊巢?
宁神通则是坐在左侧上方,位于宁有道下方,如此排列,倒是让宁阙深皱眉头,有股不切实际的错觉,在印象深处,一直以来,便是宁神通坐居高位,居高临下,只手遮天,其他长老虽坐下位,却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哪像如今,曾经坐于下位的宁有道竟是小人得志,位居高堂,俯视众人。
宁神通微睁眸子,朝宁阙招了招手,便继续闭目养神。
待高堂之上的一柱香彻底燃尽,接连而入的少年老者一一就位,宁有道顿起,转身,高呼道:“一拜宁天老祖,风调雨顺。”
其余人一一转向,三叩首。
“二拜宁地二祖,昌盛繁荣。”
“三拜宁人三祖,细水长流”
众人皆叩首,显得无比庄严肃穆。
宁有道至始至终没露出一丝笑容,待及转身,“诸位请坐。”
宁阙跟在宁神通后,跪立而坐,微微挑眉,按理说,还未到年节之日,竟如此慎重,看来调兵之事,并不是那么简单,不过话又说回来,宁神通当日敢允下海口,必然有着后手,况且做了几十年的家族,若是没什么干货也说不出去,自己只需静待花开即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