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温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凝重,此地越来越古怪,完全看不清虚实,“走,往这边。”
三人健步如飞,不过十余息,便已然到了山脚下,正欲攀爬冰峰,岂料低沉的山腰处,猛然窜出无数黑漆漆的影子,个头不大,色泽如同蚂蚁般,数之不尽。
黑压压一片,密集如麻,一圈圈往下蔓延,如同渐入佳境的黑色地带,把山腰粉饰上一层黑带,一路往下,咯吱咯吱……。
宁阙头皮发麻,这些黑漆漆的似甲壳虫般的东西,个头倒不小,足足有成人脑袋大小,从地底涌出,古怪的是,此物好像有着源头,绝不超过山腰间苍翠的森林,从那条成色分明的线圈而下,层层叠起,而另一头,则是从他们掉入的地界开始,层层往外扩散,一内一外,形成合围之势,速度奇快。
马温踟蹰不前,进退维艰,犹豫再三,直至黑压压的一片爬到前后距离不足三丈时,终咬牙切齿的喊道:“往后退。”
宁阙傻了眼,明眼人都知道,前方冰峰上段无此虫,可见此虫适应不了那环境,若能冲上山腰,便万事大吉。相反,往回走,后路已断,如此不等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更可怕的是,即使退回去了,又能怎样?难不成困死在那里?
宁阙虽心有腹议,却并没多说,马温毕竟是老江湖,见多识广,吃的盐比自己吃的米多,自有他的道理,三人一转身,黑虫便展翅而飞,铺脸而来。
宁阙也不含糊,双臂涌出股股赤焰,爆炎狂涌不止,气势浩荡,却给人一种花架子,那些黑虫没有受到半分影响,竟不惧热浪。
马温沉声道:“阴极阳生,此虫水火不侵,又是天生地养,汲取土壤之精华,遂不惧土,外壳硬如钢铁,不惧金,遂唯有用风雷木。”
庞熔勋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自己独火,尝试的喷涌出赤光,见全无效果,也就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宁阙接连水土金,纷纷用之,果不其然,效果不大,一只黑虫都消灭不了,鼓动周身青光,藤鞭狂扫不止,却也只能暂缓黑虫的突进,可随着黑虫后续不断的涌来,路面越来越窄小,他们所面临的局势也越来越危险。
马温伤势还未痊愈,背后的臂手已然折断,受了那百丈刀芒,伤势也颇重,还未痊愈,嘴唇发白,周身再次涌起青色浪潮,朝着前方推进。
黑虫如潮水退去,不过越到后面,退得越慢,直至三人距离原点不足五丈之时,黑虫已经浑然不惧,不退反进。
“好可怕,如此短暂便已然适应了木灵气,实在有些骇人听闻”,马温寒着声,语气颇为苦涩,“少爷,唯
今之际,只有激流勇进,强闯过去,方才有一现生机。”
宁阙点了点头,挺身而出,抢先一步,“二爷,接下来看我的,你便稍作休养。”
马温有些感动,如这般敢担当的少年,已然为数不多,特别是那些大家族子弟,平日里人前风光无线,即便挫折也是越挫越勇,可一旦遇到生死两难的问题,便会畏首畏尾。
正所谓越有钱越怕死,就是这个理,享受了荣华富贵,便舍不得这副皮囊。相反,那些一穷二白的农家子弟,贪生怕死者也是居多,但是一遇到这种必死之局,反而会从容许多,甚至慷慨就义,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事实便是如此,若换作往日的宁阙,也许还不会太惊讶,可如今,此子已然名利双收,一举一动,皆是属目人前,能保持这份本心,已然难能可贵了。
宁阙嘴角微微上扬,如同人形凶兽,直接奔赴上前,竟想以肉身之力,杀出一条血路。
马温面皮挑了挑,也不知该说公子傻还是可爱?
横踏五步,黑虫展翅而扑,形成一面黑漆漆的墙壁,双拳如柱,搅动风云,拳劲迸发,咚咚咚,几声沉闷的哼声,不少黑虫倒飞而出。
可趁此机会,一窝蜂围上来的更是多得出奇,瞬间爬满宁阙满身,便是马温两人浑身也错落不少黑虫,几声惨叫。
三人面皮痉挛,这黑虫的口器,实在厉害非常,咯吱咯吱几下,便是深入骨髓的痛楚。
宁阙全身布满,首当其冲,痛得神经直哆嗦,整个人如一摊烂泥倒下。
嗡,一股洪水般的怒气喷出,不信天,不信地,更不信邪的宁阙,最近连连遭挫折,宁家关禁闭,又被泰康等人找茬,而后被这群老家伙压制,心中难受至极,丹田中喷涌出一股股血煞之气,轰的一声,黑虫齐齐展翅而逃,便是马温庞熔勋周身的黑虫也疾驰而去。
“走”,宁阙高喝一声,虽搞不清楚状况,可黑壳虫退了,自然是好事,机不再失,失不再来。
三人几个箭步,已然到了原定地点。
马温陡然爆发出庞大而又温润的青光,照亮整个盆地,“往左挪五步”,疾驰而出,三人聚拢。
黑壳虫不消一盏茶的工夫,便重重包裹,上天下地,四面八方,无处一不是填满了黑壳虫的身影。
“再怎么办?”宁阙头皮发麻,铺天盖地的黑壳虫,这要是扑上来,恐连骨头都不剩。
一股股寒气从脚底涌出,三人只觉得透心凉。
马温脸上浮现淡淡的自信,并未多说,正当宁阙爆发血煞之气时,黑壳虫竟停留在了三尺之外,咯吱咯吱的围绕三人打
转,好像身前有一道无形的壁障,挡住了黑壳虫的进攻。
回过神来,三人一阵痛呼,全身衣衫破烂不堪,到处都是大口子,而皮肉上,渗出大量血渍,甚是醒目。
庞熔勋一把坐在地上,嘶嘶嘶的叫个不停,可见其痛,深入骨髓,幸好此物无毒,否则只怕毒性遍布全身,便麻烦了。
三人背靠背,坐在一起,也没留意,地面在无声无息的龟裂。
“不好”,庞熔勋大叫一声,“你们靠这么近,我这霉运岂不是又传给了你俩?”
宁阙苦笑不语,如今被层层围困,进退失据,还谈何霉不霉运,“庞兄,勿用多虑,若不是你,恐怕那罗网便要了我们的性命。”
马温蹲了起来,看着圆盘大小的地方涌来的寒气,心中甚是感慨,“阴极阳生,阳极阴生,此地布置甚是绝妙,内藏乾坤,必有重宝,若能破解这一道道关卡,说不准便可夺得此宝。”
两人突然来了兴趣,“什么宝贝?”
马温摇摇头,“我也不知,此地占据四行,以四行蕴养黑壳虫,唯独缺木,由此可见,真正的炼灵行家皆知,五行相生相克,岂有不熔为一炉之理,此人布下如此诡局,按理说,不可能犯下如此大忌,可偏偏却犯了,极有可能是故意而为之。”
宁阙叹了口气,值此九天十地,黑壳虫如同蝗虫漫天,稍不留神,恐怕会如同麦子般,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还哪有闲工夫去异想天开。
“二爷,你看看四周,逃都逃不了,还想宝贝,痴人说梦,命都没了,宝贝有啥用?”庞熔勋道。
马温低头一看,脸上随之而来的是精彩,莫名的兴奋,随后越来越兴奋,“快,站起来,快站起来,地面裂了。”
两人心神一提,猛的站了起来,宁阙无语的道:“二爷,你用得着这么开心吗?地都裂了,还笑,难不成又要趟过寒风?”
马温贼笑不断,脸色泛起几分红潮,“你小子懂个屁啊!此处暗合阴阳玄奥,乾坤变化,变数便意味着生机,若是一层不变,你我难道饿死在此?”
宁阙一想也是,也苦笑三声,没想到,这横生变故,地面龟裂崩塌还是大喜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