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空又亮的房间内,唯有白,单纯的白。
宁阙如同二嫩子般麻木的呆坐着,好似经受过天大的打击般,一动不动。
陡然,呼哧呼哧,气息缓缓重了起来,清明再现,宁阙感知丹田,内里金光又散去不少,恐怕经不住几次,煞气便在也无法控制,彻底沦为杀戮工具。
宁阙缓缓站起身,运转灵气,却发现灵气石沉大海,毫无反应,几个箭步,一掌轰在雪白墙壁上,连退三步,震得血气翻腾。
不过,清醒过来的宁阙,对于心神迷失时的记忆一清二楚,那时的反震之力比如今强上数倍不止,甚至到如今,五脏六腑依旧有些酸疼。
思量一二,面色顿喜,一掌轻轻压出,触碰墙壁之时,宛若蜻蜓点水,荡起阵阵光晕,四面无一处漏洞的墙壁陡然如水纹般散去。
眼前景象又是一换竟是荒郊野外,遍地杂草,夜空中毫无星月,如一副天然的水墨画,渲染整片天地。黑色的烟云到处乱窜,黑烟滚滚而涌,透着猩红的双目,鬼哭狼嚎,凄厉惨叫,让人胆战心惊。
更为惊恐的是,四处高低起伏的野地里,全是鲜红的杂草,看不到一点绿意,仿佛被血光笼罩,透着浓浓的杀气。
血草堆里,皑皑白骨,透着森然的冷意,遍地尸骸,那些鬼魅从枯骨中涌出,奔腾铺卷。
宁阙回想,这古洞可真是怪异,第一关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越是怕就越是往下掉,一旦一往无前,反倒改头换面。第二关更是稀奇,越用力,那股反震之力越强,越难攻破空房间。如今第三关却是魑魅魍魉横行无忌,如此多的尸体,简直是一个噩梦,冷得人心里发慌。
宁阙看着奔涌而来的鬼怪,毫不在乎,反而迎面而上,攥紧拳头狂轰乱炸,演练了一遍又一遍拳脚,效果微乎其微,甚至连那些鬼影的丝缕都触碰不到。
“怎么回事?”不禁自问一句,凝神静气的看着周围,鬼怪嘶嚎,寒风萧瑟,万鬼化作一张张迎风招展的大黑旗,呼啸舞动,凌厉的指爪,猩红的眼眶暴突在外,透出渗着血迹的红眼。
强拳猛攻无效,又转为软手软脚,却依旧无用,反倒那一股股寒气,渗透皮肉,那汩汩流淌的寒气在经脉中窜涌,身上不断出现凌厉的血痕。
陷入沉思的宁阙,对于耳边萦绕不散的厉鬼嚎叫浑然不在乎,身上的伤口依旧在持续增加,可脸上透着密布的阴云,却是愈来愈浓,天穹低垂,黑暗临身。
晃眼一瞥,莫不是与自己猜想有所偏差,无畏无惧,退一步海阔天空。
转念一想,难不成这三者之间有何联系?
心!
心中有深渊,脚底便是深渊。
心中有墙壁,眼前便是高墙。
心中有鬼魅,四面便是鬼怪。
原来,一切皆是心神作祟,宁阙负手而立,仰目而瞰,眼前的鬼怪厉声凄惨,寒气逼人,突而一涌而来。
宁阙却是不看在眼底,摊开双手,深吸了口气,无遮无拦,毫无防备,一众鬼魅好似记忆般灌入大脑。
兀自,双手猛的抱紧大脑,眼中寒光乍现,撇撇嘴,麻木的表情突而出现邪魅的一笑,笑得有些瘆人。
无数鬼物冲入空荡荡的脑海,中间伫立着一个人影,赫然便是宁阙的魂魄,与往日想必,如今浓墨重彩,凝实壮硕,浑身透着股股戾气,睥睨而立。
周围群鬼冲向孤零零的鬼魂,在其身侧不足一丈之地,魂魄陡然散发出一股举世无匹的憾世之气,众鬼如同被压弯的最后一根稻草,齐刷刷的化为黑雾,在空荡荡的脑域中形成层层迷雾。
宁阙咧嘴一笑,古怪,莫不是自己又想错了,不过随着灵魂再一次壮大,心蓦然开朗,双目炯炯,神华内敛,养气而蓄,敞怀而笑。
周围场景再次变幻,四面白茫茫一片,大雪封山,落雪如鹅毛一般,飘鸿而散,天际更是狂风肆掠,如长河奔腾,呼啸而动。
宁阙顿儿手足无力,举步维艰,浑身僵硬如铁。看着山巅处的空地,蓦然一怔,露出淡淡的笑容,跋山而上,雪厚三尺,一步一个窟窿,走不多时,整个人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绒,霜打茄子的脸上乌青一片,哈出一片片白雾。
可却并没有放弃,当双脚已然麻木,不知疼痛,没有知觉时,改走为爬,朝着陡峭的雪峰而爬,拉拽出一条长长的雪迹。
风霜越来越大,鹅毛大雪纷飞而落,不过盏茶工夫,就将宁阙淹没在雪下,失去踪迹。
宁阙只觉背脊上压着万担巨石,生疼得厉害,便是双手也在缓缓失去知觉,四肢彻底没了反应,那种无力感又一次由心而发。
山巅之高,好比圆日悬挂当空,遥遥不知其几千里远。
果然,宁阙心性通透,一切考验,皆是心性,与身体皮肉灵气无关,如此遭遇,倒是闻所未闻,显得格外稀奇。
这古洞真是怪异,难怪无一生还,常人只怕第一关无底深渊都过不了。若不是煞气迷心,自己只怕也不过躲过第一劫,直至心神沉寂而亡,成为一具枯骨。
可是,心力有限,山巅遥遥无期,根本登不了此危峻的峰岭。
一阵睡意袭来,传遍冰凉的皮肉,四肢百骸,直至心灵深处。
可一想到曾经的姚冰雨一个大肚子,一想到父母至今杳无踪迹,一想到自己历经千难万险,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一股不屈不挠的意志如火山般喷涌而出,熊熊燃烧,将周身的积雪一一化去。
这一刻,宁阙挺起胸膛,四肢逐渐温暖起来,一股暖融融的热气灌入四肢百骸,升腾的热气蔓延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缓缓站起身来,再次望向山巅,却不过天涯咫尺,近在眼前。
几个窜步,便登临而上。
皑皑白雪飘忽而散,天空乍亮通红,一轮金盘高悬,好似垂落的太阳,炙热无比,地面寸寸龟裂,十里水域,化为干竭的洼地,如同一道道臃肿的伤疤,触目惊心。
宁阙汗水如浆,泛滥而下,不过数息,已然刮去外袍,赤裸上身,炎炎烈日嗮得身上长起一个个赤红的水泡,嘴唇干裂发白,望着越来越近的炎日,又一次泛起无力感。
心,强大心神,坚定毅力,狭路相逢勇者胜,即使这天穹压顶,烈日灼心,海枯石烂,又能如何?
可眨眼间,烈日大如轮盘,随后一点点胀大,照得人脱皮卷曲,大片大片的皮肉被烧焦,异常可怖。
宁阙不知怎么熬下去,五脏剧焚,烈日临身,那种恐惧无限放大,自己一点点化为飞灰,烟消云散,刺眼的光华闪烁,令人睁不开双眼,低头一瞧,胸腔内空荡荡一片。
旋即,四肢在炙热的烈火之下,一点点逸散,直至仅有的头颅。
这一刻,绝望笼罩仅剩的一点心神,一切渐渐远去,父母,姚冰雪,熊耿龙………,一切都是那般遥远,除了一步能及的烈日,心中甚是惶恐不安。
颤颤巍巍的胆怯下,人也消失得越来越快,肉身消逝,一个黑影显现,可在烈日焚空中,却如覆巢之下的完卵,不值一提。
烈日一现,黑影无所遁形,飞化而散。
“意志长存,心神不灭!”突而烈日中出现一个黑点,震烁而喝。
宁阙仅有的一点残魄苦苦支撑,黑烟淡若无存,可死守着那点微弱的灵光,一直坚守着最后一片港湾,可那股全身焚烧,化为虚无的痛感传遍每一寸灵魂,简直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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