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阙不由唏嘘,这区区数月光景,进展到二阶,三阶也是近在眼前,其修炼速度,比之当初的自己,简直是天壤之别。
徐良傻笑道:“这还不是公子帮忙,否则以我的资质,估摸得等到猴年马月。”
宁阙见其忧郁一扫而空,安逸了不少。调整好状态,毫不迟疑,又重新入定,看来是打算鱼跃龙门,突破到五阶。
不过,对于目前的宁阙来说,底蕴十足,每一个步比常人要快上几倍,可根基却是格外扎实牢靠,境界没有半点不稳的迹象。
全倚仗于自身五脏存灵的苛刻要求,这一条路明显与常人不同,其困苦程度,不亚于攀登峭壁悬崖,一不小心,便会摔个粉身碎骨,幸好有着琥珀碎玉这等奇物,方才能稳住脚跟。
心神很快入定下来,取出三颗破阶丹,直接吞服入口,周围早已堆积而起的灵石灵髓如同五座小山般团团围裹自身,如五道吞云吐雾的神龙般吐纳一股股灵流。
一时间,宁阙外表裹上了一层又一层淡淡的霞晕,十分耀眼,双眸微微闭合,浑然不受周围的灵光影响。
一旁的徐良立马坐起身来,目不转睛,看着那恢宏的灵气狂流,如一道道激流般在窜入体内,化为无形。
如此强劲的灵气流,徐良若是承受一股,恐怕早已血溅五步,丹田怕是要被撑爆。
心头越发困惑。
宁阙也不过是冲击五阶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动静呢?要这么多的灵气,换作他自己,估摸连他的十分之一都用不到,也怪不得他面对高阶都有如此底气,不禁将之看成怪物。
一日眨眼而过,徐良盯得有些无趣,也只能在一旁慢慢巩固修为,打算尽快突破三阶,否则会越拉越远。
就这般,又过一日。
宁阙的第四道灵轮在慢慢成形,随着灵气漩涡开始缓慢的转动起来,金行之气如鼓风囊般,一下子将肺部撑得爆满,旋即如泄气的气球,灵气浪潮化为涓涓细流,绕灵气漩涡而转,涟漪一圈圈往内陷,金色的漩涡色泽鲜艳,如天空中金色的太阳般,极为璀璨耀眼。
第四道金轮的形成,整间屋子都“匡匡”作响,被冲散的灵气流冲得盏茶稀碎,桌椅横倒,幕帘飞舞,起了一阵怪风。
动静可不小,本来还算干净清洁的屋子,眨眼便是狼藉一片,惨不忍睹。
不过,这一切,宁阙都没注意到,全部心神早已投入肺部,当涌动的金行气流缓缓平息之时,松了一口气。
此次修行突破虽没有什么困难险阻,也未曾遇到特殊的门槛,可那发觉聚灵气狂流的时候,自己肺部仿佛一个小木桶,而金行漩涡则是深潭,看不到底,小小的木桶根本承载不了灵气漩涡,无法聚拢灵气,形成第四道灵轮。
不过,靠着水磨的工夫,一点一点的聚集,一点一点的从一个不完整的灵轮开始,一点点往内挤,如挤牙膏一般,最终彻底成形。
可宁阙知道,接下来的路,又难走了,五行之气归五脏,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可却未曾料到五脏虽俱全,可凝炼灵气对身体有着难以想象的磨难与好处。
“唉”,宁阙叹了口气,不过并没有当回事,当务之急,是先将其余四行尽皆突破,倒是有了五阶修为,就算是遇到高阶,即便不敌,逃跑的机会也多了数分。
又一次沉心而炼。
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独孤苍屈膝而跪,身前是一个条桌,上面铺上了一层漆黑的麻布,上面镌刻了各种各样的铭文,繁杂而密集,却透着一股股邪异之气,令人毛骨悚然。
整间屋子更是古怪,地面铺上了厚厚一层血色油渍,触目惊心,落入眼眶中,如一朵朵食人花,绽放而开,符文结构十分复杂,远看而去,如一圈圈令人眼前发雾的锥形图案,可走近一瞧,图案瞬变,化作一道道弧线形的圈网,重重叠叠,周而复始,而边边角角处,刻画的纹路更为诡异,如一只只饿鬼般,青面獠牙。
眨眼又过七日。
这七日时间,宁阙顺着五行相生之理,由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依次而行,凝炼到了土行灵轮,而且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浑身精气神到达巅峰,可脸上反而有些瘆人。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到了如今这份田地,宁阙所耗的心神已然达到极限,相当于常人七日七夜不停的用脑,若换作其他人,估计早已崩溃。
可如今,心神耗费太过恐怖,导致浑身坐都坐不稳,摇摇欲坠,脾脏内的土色灵气漩涡如同报废的车轱辘,转得左右晃动,随时随地都会崩溃。
眼皮子狂跳不已。
宁阙额头上汗迹滑出一道道干涸的渍痕,嘴唇早已咬得血泊暴溅,双目暴睁,双臂倏忽而开,凝炼成两道利爪,鲸吞龙吸,狂涌而动的灵气流奔流到海。
土行灵轮刹那而成,一口逆血喷射而出,脸上却是洋溢出开怀和舒畅。
忽而,一股阴戾之气砰的一声,冲开屋门,宁阙骨子里传来阵阵阴寒,汗毛乍立。
这种怪异之气突如其来,无风无影,宁阙却是异常熟稔,又是夺舍,而且是朝自己而来。
来不及反应,一道阴森森的影子如同锥子一般直接钻入胸膛。
宁阙只觉得手脚发凉,心神本就虚弱不堪,却被人趁虚而入。
独孤苍鬼影一窜而入,立马寻找到脑海中孤零零的魂魄,张牙舞爪的腾飞而去,手中甩出一道道漆黑如链般的光影,锁住九天十地,令人寸步难动。
宁阙一脸惊愕,随即强行打起精神,对于这邪恶的老头虽然早有防备,可却没算到对方会趁他刚刚突破五阶之时,投机取巧。
灵魂根本不是老奸巨猾的独孤苍的对手,对方一向深入浅出,藏头露尾,如今待到自己虚弱之时才露出獠牙。
心头困惑不已,对方不是要自己娶他孙女吗?为何如今又强行夺舍自己?完全说不通,难道以前说是掩人耳目,想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
光影锁链收缩得极快,如捆锁囚笼,勒得越发紧迫,宁阙浑身难受,压抑得喘不过气,灵魂一胀一缩,可随着灵魂被强行压缩了一小半后。
宁阙突然感觉到一股奇妙正在发生,自己好似从一个两百来斤的胖墩,瘦成一个身材匀称的强健男子,气力大增,精神矍铄起来。
“怎么回事?”宁阙心头冒出奇怪,不由也来不及多想,四周的锁链浓密成麻袋般,缠绕成一圈圈,封锁得连手脚都伸不出去,手臂重重一拍,漫无边际的脑海中,锁链发出“铛铛”的声响。
努力几次,却依旧无法破开,不过很明显,锁链竟然被强行撑大了半圈。
独孤苍双目闪过几丝惊异,有些不可思议,对方的灵魂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大数倍,自己的化魂锁都难以困住。
眼中一抹狠辣,攥紧的锁链尽头猛的一抖,一条黑色的液流灌入锁链,光影锁链暴出强烈的黑光,本来昏昏欲睡如顽皮蛇般的锁链陡然绷直,锁链拉得笔直如柱,像龙一般有了威严和气势。
漆黑锁链上流动的黑泽如一汪汪池水,波光粼粼,可刚刚沾到灵魂躯壳,立马冒出腾腾黑烟,灵魂化作虚无,阴邪至极。
宁阙全然没法抵抗,凄厉的哀嚎数声,“独孤苍,你你好狠。”
独孤苍傲然一笑道:“小崽子,要怪就怪你不识抬举,想把老子当枪使,满口胡言,说要娶我孙女,却根本就没那意思,天下哪来这般便宜的事。本还想留你一段时日,可你修为涨得太快,而且寿元竟流失得如此严重,若老子在不动手,只怕都没机会了。”
宁阙暗恨不已,想不到自己激流猛进却成了催命符,看着对方狂妄自大,心中极其难受,一直以来,便对此人怀有戒心,可怎么都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果决,时机选得如此巧妙。
身心疲倦,灵魂更是耗费太多,否则也不会如此无力,被对方抓住可趁之机。
不过幸好,自己之前吞噬了那神魂和原有身体的灵魂,才能坚持到如今,而且在锁链的捆锁下,灵魂竟然硬实了不少。
灵魂仍在收缩……。
忽而,茫茫无际的脑域中,无数的黑色光芒宛若细密的鱼群一般攒动,朝着宁阙齐齐涌来,不仅弄得宁阙没有防备,也打了独孤苍一个措手不及,黑色锁链竟在黑光冲击下,如肠穿腹烂,锈迹斑斑,崩裂而开。
宁阙得以喘息,一把挣脱枷锁,抡起拳头,欺身而上,重重拍向对方。
傻了眼的独孤苍极为不堪,被宁阙一拳头拍到八丈远,周围黑色光芒依旧朝着宁阙涌来,本来瘦了一大圈的宁阙又一次膨胀起来,块头大了好几分,如一个健身教练,筋肉隆起,线条轮廓粗犷,灵魂闪身而上,快若流光,熠熠生辉的宁阙如盖世将军一般,纵横捭阖,打得独孤苍魂魄颤抖,魂光黯淡,如燃着的蜡烛般,到了风烛残年之际,欲熄未熄。
独孤苍双手结印,吐出一口血煞之气,掌印一合,十指皆破,指尖上竟也烙印上了笔走龙蛇般大气的纹路,突而齐齐喷涌血线,如红墨水浸染在水中,勾勒出十道血带。
宁阙灵魂颤栗,倒飞数尺,嘟起腮帮子,吸入一口黑光,噗嗤吐出,黑光暴涌出无数黑光,如喷头般涌向四道血线,血线倒飞而散。
“还想作怪。”
宁阙出手果决,毫不犹豫,灵魂缠斗,凶险万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方竟然敢以身犯险,夺舍吞噬自己的灵魂,两人已然势成水火,若真被他逃了出去,只怕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一把攥紧对方的胳膊,使劲一扯,黑臂断裂。
独孤苍惨痛不已,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自己灵魂出窍,来到宁阙脑域,灵魂自然不适应,失去了主战场,如无根之萍,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弱。
反观宁阙,汲取了脑域中神魂和原来灵魂所散落的黑光,越发强大,外加身体传来一阵阵奇异的流光,实力厚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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