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心惊,若如此下去,恐不过十息,全身血管爆裂而亡,看着嘶吼不断的宁阙,手中突现一物,一根木棍放入宁阙双唇,牙关紧咬,咔嚓一声,木棍应声而断。
林偌平眼疾手快,看到即将咬到舌头的口齿,一把捏住宁阙下颚,让他合不拢嘴,手中倏忽一下,长枪直接塞入宁阙口中,这才好了数分。
看着林老爷正在全神贯注的灌入灵气,洗经伐髓,根本分不开身,全身一鼓,灵气流宛若洪水般冲天而起,气势如虹,双手环抱,灵气流万马奔腾,从四面八方,堵的水泄不通,从各个角落直涌宁阙。
强行朝内挤压宁阙,看来是为了抵消由内而外的膨胀炸裂之气。
宁阙皮肉被压得褶皱一片瞬间萎缩了下来,浑身青筋本来通圆,此刻却是瘪瘪的,血流不止,就连宁阙体内也是咔咔一阵响,骨髓被挤压的寸寸断裂。
可是林偌平却浑然不在意,那股磅礴大雨般的灵气流令宁阙宛若窒息,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他又一次体会到了绝望,没有琥珀碎玉,奇经八脉贯通之痛,千刀万剐,而这从头到腹,从腹到头的两股挤压之气,由内而外,由外而内,针锋相对,夹在中间的宁阙好似已然失去知觉,整个人好似浸入海底,好似要被海水挤压而死,又好似肚里被塞了无数食量,好似要被撑死。
全身二百一十六块骨头在那股气流下戳戳作响,也不知过了多久,四面八方,里里外外的压力在一点点泄露,随即慢慢轻松下来,瘫软在地,如同死猪般,一动不动,面容憔悴。
肚脐内的舍利滚落而下,金光越来越亮,不过很明显,豆子大小的舍利明显瘦了一圈,叮咚一声。
林老爷憋着的半口气终于舒缓了出来,脚步晃了晃,有些收不住。
一侧的林偌平上前一步,扶住,忧心忡忡道:“爹,你这又是何必如此费尽心思呢?有为恐也不会再回来,一切都无法在回来了,而你身子一天天枯竭,此刻又大费周章,恐精气又要流失大半啊!”
林老爷摆摆手,摇了摇头,脸上的刀痕蠕动着,沧桑的脸上尽是虚汗,接过林偌平递过来的光溜溜的青色丹药,塞入嘴里,这才缓了几分。
“不用担心,一切自有把握,我时日虽无多,可这点精气也不过半月功夫,即可恢复,影响不大,再说,这小子不简单,五行体质,五行之气还皆不弱,可谓天造地设之才,日后若有所成,必将改天换地,也不用在仰人鼻息。”林老爷看着一侧伫立笔直的林偌平,吐纳心中的抑郁。
“爹,你将赌注压在他身上,嗯,不,不行,一定不行。”林偌平有些慌乱,脸色顿然有些卡白,声音清冷道:“你要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到如今都未曾见过父母的孩子,一个可悲可叹的孩子,何必将一切压在他身上。”
林老爷看着愤愤不平的林偌平,哼了句:“没志气的家伙,那事已至此,你何必死守着她不放呢?若在如此下去,我林家将绝后矣。”
一时,两人皆是陷入沉思,“唉,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懒得理你的私事,你好自为之吧!皇氏喜怒无常,阴险毒辣,恐也是狡兔死,走狗烹,日后不得善终。你日后当谨记,一切谨慎小心,如今林家由我撑着,不望你光大门楣,切不可断绝我林氏一脉。”
“爹,平儿谨记教诲,这些皇氏的羽林卫,必将是我林家的灭顶之灾。我早已洞悉一切,可如今却不得不遵循皇氏的死令。”林偌平心平气和的说道。
宁阙悠悠中醒来,一惊,猛然坐起,看着浑身发臭发酸,干涸的血渍,有些反胃,拔地而起,冲出屋门,眼观四路,迅速腾飞而起,跳上屋梁,随即,沿着屋檐,轻盈无比,身影消失在原处,沿着亭台楼阁,俯冲而起,单手一解腰间皮革腰带,香囊落在地上,一股翻身,噗通一声,落入水池之中。
正直冬日,水池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积冰,宛若玻璃般碎裂,水花高高溅起,水纹鼓动,冲散被击散的薄冰,一圈圈涟漪。
宁阙一把脱去浑身衣物,揉搓着凝结的血疤,污渍也随之驱散,一股股寒气刺痛着皮肉,可宁阙浑然不在意,虽然有些饥饿,可全身又轻了许多,感知也强了不少,依稀可听闻,数百丈远的侧屋内,落寞的仆人正在收拾屋子。
一盏茶后,宁阙跃出水面,沿着一侧的石壁攀爬而上,抖了抖身子,满身的水珠溅落到处都是,干燥的地面上尽是水渍,寒风掠过,宁阙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哆哆嗦嗦的直奔房内,翻箱倒柜,从中找出了件较为合身的衣衫,有股异味。
满是褶皱,将边边角角扯了多次,拉直了,又收缩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打开香囊,内里舍利依旧,可已然瘦了一圈,琥珀碎玉也在,稍稍清理了一番。
迫不及待的运转灵气,丹田内灵气汩汩流淌,从十二正经中鼓出,速度极快,心神一动,又是一股灵气从奇经八脉中涌出,虽然有些阻塞,缓慢,可宁阙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笑意。
如今奇经八脉引导灵气有些生疏,两股灵气如同两朵荀丽多姿的火花在手心摇曳,一金一红,互不相扰。倏的一下,又是一道灵气窜出,沿着十二正经,蓝色的火花与金焰夹杂,呈蓝金色,唰唰两下,青色和黄色也蓦然出现,经脉处略有些胀胀,五朵火花时大时小,颇为不稳。
宁阙彻底放了一大半心,心中美滋滋,一想到五行齐出,变幻莫测,对方根本防不胜防,也算是一底牌了。
不过,目前而言,丹田处火并的五行灵气互不相让,漩涡之间根本无法共存,灵气无法聚集,还是要将五行灵气引导至五脏,到时自己也能正常的修炼了。
扶了扶衣袖,径直离开,看见远处高高的围墙,曲曲折折的庭院,无限唏嘘,空无一人,拳头拽的很紧,辞别林老爷,重回顺天府。
刚步入车水马龙,繁花似锦的街道,人烟稀少,好似受惊的小鹿似的,低着头,从身边闷着晃过,步履有些急促。街道两侧的酒馆客栈,绸缎庄,丹药阁,春风楼……,已然落寞了几分,再不似前几日所见的那般人山人海,举杯相庆。
心中有了几分疑惑,步子快了几分。
一入衙门,差点跟慌手慌脚的朱猛…撞了个满怀,幸好宁阙反应过来,拢拉的脑袋一下扬起。
“绝…绝大人,你怎么回来了?”朱猛面带惊色,这两日衙门内风雨声一片,嚼舌头的颇多,饭后必然议论议论,金牌捕快不出几日功夫,就将新官上任的银牌捕快赶走,好不威风。
而如今,宁阙竟然回来了,本以为灰溜溜的走了,不带走一丝云彩,可谁知道竟然就这般,莫不是有事去了?
宁阙看着他脸上的异色,再加上街道上荒漠的场景,疑惑不解道:“阿猛,最近这两天怎么人心惶惶?”
“回…回大人,这个…这个龙家嫡系长子龙星云被人暗杀了,着令顺天府缉拿审讯凶手,找出幕后主使。”朱猛慢慢回过神来,不过脸上还是带着几分颓废之意。
京城四大家族根深蒂固,正直风雨飘摇,四大家族之一的龙家竟然首当其中,嫡系长子遇害。内里猫腻实在太多,估摸着成了司徒家和皇族之间的牺牲品,也不知是谁下的手。
司徒家,作为四大家族之首,掌握着八旗之一的圣雷旗,其麾下还有阴雷军,阳雷军,蜀林郡乃是其发家之地,位于京城西北之地,囊括蜀林郡周围数城,声势无两,极其显赫。
龙家,四大家族之一,掌握八旗之一的金龙旗,麾下神龙军,魔龙军,领地衡岗郡,位于京城东南之地,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甚少打交道。
可此次事件发生在皇氏的狩猎之地游龙场内,四大家族,八大中等氏族皆参与其内。
游龙山脉,三面是高不可攀的万丈峰拦堵,一面是悬崖峭壁,地势极怪,蜿蜒曲折,险山恶水之地,内里凶残险恶的妖兽数不胜数,危机四伏,专为每年皇氏,四大家族,八大中等氏族游猎之所。
但凡氏族之人,莫不想在游龙之争上崭露头角,技压群雄,这也是为了自己日后能在氏族内能站稳脚跟,赢得说话权的最有力的铁证。
可不巧,昨日,正是今年的游龙猎兽之争,天骄盖世,百来个天之骄子峥嵘岁月之年,尽是全力以赴,以夺得桂冠,却不幸发生如此险恶之事,龙家嫡系长子龙星云在猎杀金翅魔虎时,大战一番,连同所带一名贴身仆役尽皆精疲力尽。
一道紫雷窜出长空,从左后侧迸出,打了腾空的龙星云一个措手不及,前后不着力,紫雷直接洞穿脖颈,死的不能再死,就连贴身多年的仆役都来不及救援。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震动四方,一时间,几十里的游龙山脉三面封锁,为避免其他势力介入,影响查案进程,亦或有失公允之心,遂下令顺天府孙捕头,全面调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