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志宇被陈警官叫过去的时候,一脸的懵逼,不知道为了啥事,还以为是为省厅领导服务什么的。
他不知道的是,张心平这小子太不仗义,把柳志宇给卖了,却一句话也没说。
当柳志宇听到陈警官上来就叫他柳志宇师弟的时候,才知道是张心平把他给推了出来。
柳志宇想想也无所谓,有些事情是到了需要深入调查的时候了,不管最后有没有查处结果,这个调查过程总得让人满意才行。
陈警官跟柳志宇聊的问题重点很突出,很多问题直中要害。柳志宇没有遮遮掩掩,本身就是刑侦专业的高材生,看问题更加客观,分析问题更加到位。
陈警官跟柳志宇聊的时间不长,却是一见如故。
陈警官感觉聊得差不多了,笑着拍拍柳志宇的肩膀:“柳志宇,你和张心平不是在治安支队工作,那你在市局哪个处室支队,干什么具体工作?”
聊了这么长时间,才聊到柳志宇和张心平的工作,陈警官还以为他们俩都是治安支队的人呢。
柳志宇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陈师哥,我现在是市局特勤机动队的队员,每天的工作就是训练、巡逻,有时候执行安保任务,大多时候是站岗执勤维持秩序,任务挺多的,但非常单纯。”
陈警官听了脸上很茫然,想不明白这个特勤机动队是个啥玩意:“你说的是特警吗?”
“不,不是特警,这个特勤机动队只是个临时单位,由治安支队负责管理。”柳志宇苦笑了一下。
特警,这两个字是多么的熟悉,自从那次执行首长视察的安保任务时,领导提起了特警,后来就没有了任何消息,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成为一名特警呢,就是能够成为一名特警也是天上条馅饼了。
当然,陈警官并不了解那些事情,特勤机动队的事情,只有身在其中的这些队员才深有体会,别人是无法深切理解的。
“临时单位?公安机关也有临时队伍?想不明白!唉!柳志宇师弟,哥哥说句心里话,我们虽然是第一次接触,我觉得干刑侦比较适合你,侦查办案才更能发挥你的特长。特警的工作任务我知道,太单调了些,把你放在什么机动队,有点埋没人才了。省警校花费了四年的精心培养,就让你们干这些事情,不可理解,不可理解。”陈警官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些师弟个个都是精英,怎么天天只干那些事情,再有才华的人也被埋没掉了,这是警队里极大的损失啊。
柳志宇看出陈师兄对他们的可惜之情,但他不好说什么,工作都是市局安排的,他只能承受坚持,不像叶卓然和刘昊伟考上了研究生,已经脱离苦海,也拥有了自己的崭新人生。
默默地听着陈警官的话,柳志宇心里五味杂陈,他心里的愿望是当一名刑事侦查员,但这只是他的念想而已,就现在这种工作状态,刑事侦查员距离他还是太遥远了。
“柳志宇啊,我跟沙总说说,看有没有机会,借调你去省厅禁毒总队帮助工作,怎么样?一个人的工作能力都是从实际工作中锻炼出来的,如果缺乏锻炼,再这样熬上几年,你们都会落伍的。”陈警官好心好意地劝说,一脸的怜惜之态。
柳志宇没想到陈警官还有这种想法,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心里突然一阵惊喜,但接踵而至的是茫然若失,略一沉思,真诚地说道:“陈师哥,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能够借调到省厅工作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但是,我也知道想借调去省厅帮助工作,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要想留在省厅工作那更是不可能的。如果不能留在省厅,我觉得还是在市局坚持一两年,我们目前的工作状态不会一直这样,总会有变化的。我喜欢侦查专业,你的告诫我记住了,我会想办法多接触侦查方面的事情,尽量多学习侦查专业知识,尽量不让自己被淘汰。”
柳志宇表达着感激之情,对自己借调去省厅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借调不是任职,总还要回来的,他想不清楚以后会怎么样,只好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也是,随你好了,我只是这么一说。你要是想去,我真的可以跟沙总提提的,好了,不说这个事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要查清楚一些关于毒的情况,你和张心平一定要大力支持我门,毕竟你们比我门更了解情况,我们可以少走弯路。最后查到什么程度我不好说,但我们必须尽力查个明白,这样才能向省厅领导交代。”陈警官思考着,请求柳志宇帮忙协助。
“这是肯定的,陈师哥,你放心吧,我和张心平还有其他队友,都会全力以赴协助你们。但我们的能力有限,你也不要见怪。”柳志宇诚恳地说道。
几天之后,仇少刚正玩了的高兴,万万没有想到,会再一次被抓进局子进行审查。
这话还得从那天清查东苑街的时候说起,当时在金帝不夜城娱乐会所里面,仇少刚没有被现场查到违法犯罪行为。
他被带到分局办案中心进行简单审讯的时候,他老子仇金元得到消息后,一个电话打到了领导那里,仇少刚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办案中心。
陈警官从张心平和柳志宇那里得知了仇少刚的消息之后,便开始暗中调查仇少刚,实时掌握仇少刚的行踪和生活轨迹,就是要现场抓住仇少刚违法犯罪的证据,否则凭仇少刚的老子仇金元的关系,很难对仇少刚进行打击处理。
于是,陈警官带着禁毒总队的同事,再加上柳志宇和张心平等人,连续盯控了仇少刚几天,终于发现仇少刚瘾犯了,纠集了几个狐朋狗友,想要干坏事。
陈警官面对这么好的机会,那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他们就要来个人赃俱获,彻底查获一个犯罪团伙,这样才能向省厅领导交代,否则没有取得战果,实在没脸返回省城。
张心平早就看不惯仇少刚的德性,只是没有机会去收拾这种下三滥。
所以,当陈警官叫上他们一起参与盯控仇少刚的时候,他是相当的兴奋,终于可以有用武之地了,一定要抓获仇少刚违法犯罪的现行不可。
当张心平一马当先冲进房间,看着整个房间里混乱不堪,简直是行同狗彘。
这种人渣为什么就可以肆意妄为却不受严惩,既然没人去惩处他,那就让爷爷我惩治这个人渣吧!
“你敢踹我,我要废了你!”仇少刚看着踹他的是张心平,自己差一点被撞晕过去,咬牙切齿地发狠道。
仇少刚叫嚣着想要爬起来去打张心平,站了几下没有站起来,身上实在太疼,小腹翻江倒海,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仇少刚,你想袭警?就你这个样子,现在就应受到严惩!”柳志宇冲过来,朝仇少刚呵斥一声,必须压制住仇少刚的狂暴情绪。
他们参与这次盯控,想要抓获现行,任务只是协助,所以要控制好情绪,决不能添乱,更不能授人以柄。
“警察那打人了,警察那打人了!”仇少刚看到柳志宇也出来呵斥他,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能认栽,但是心里又不甘愿被打,便开始胡搅蛮缠,不停地在地上打滚。
“仇少刚,你别再装疯卖傻了,你干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这次你还想怎么狡辩,我就不信你每次都能逃脱法律的惩罚。”柳志宇微眯着眼,厉声斥责。
“他打我,我要告他。”仇少刚不停地嘶喊着。
仇少刚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打过,不甘心吃了这么大的亏,决不当吃亏的主,手指着张心平,心里开始发狠,一定要报复。
仇少刚彻底把张心平记恨上了,仇恨的种子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柳志宇拿过地上一件衣服扔给仇少刚,训道:“仇少刚,谁打你了?这不是打你,这是制止你的恶性,就你这样的,还不够打。你要是知趣,就老老实实的,好好交代问题。走吧,赶紧穿上衣服,回去接受审讯。”
陈警官走过来,看了看仇少刚,问道:“嗯,你就是仇少刚?”
“老子就是仇少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仇少刚不知道陈警官是谁,瞥了瞥眼,仍趾高气昂,目空一切。
“呵呵,你一个毛未长齐的小混子,也敢自称老子,是不是你老子很厉害?”陈警官见仇少刚气焰还这么嚣张,看来这个德行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也难怪云江方面的调查进展那么缓慢,不由得冷冷一笑。
“我爸是仇金元,在云江说一不二,谁敢惹我,吃不了兜着走,怎么样,害怕了吧?”仇少刚暂时忘记了旁边的张心平,嘚瑟着说道。
“仇金元,听起来名声很响啊!但名声响就能吓唬人吗?不能吧?只有那些为非作歹肆意践踏法律的人,才会心里害怕。视法律为无物的人,终究将受到法律的严惩,我们拭目以待吧。”陈警官笑了笑,对仇少刚这种无知小儿,根本无需多言,那是对牛弹琴。
陈警官挥了挥手,其他警察押着那些人离开房间,带回去严厉审讯。
仇少刚被两个警察押着,转头睚眦欲裂地看着张心平,眼神几乎能杀人,一直盯着张心平,直到被带走了。
张心平轻蔑地看着仇少刚,不屑地笑了笑,他才不怕仇少刚,这种人渣就是欠收拾。
清查完房间,收集好证据,柳志宇悄声对张心平提醒一句:“张心平,仇少刚这种小人,报复心极强,以后再遇见他,要提高警惕,防止他背后出黑手。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应付。”
张心平淡淡地一笑:“没事,就他,我还不放在眼里,外强中干的货色,没有他老子庇护着,他屁都算不上。”
张心平没把仇少刚当回事,对这种为非作歹的富二代、小痞子,折腾不出一个花来,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后来,张心平一次夜晚偶遇,不小心被仇少刚黑了暗手,吃了一次很大的亏。
老子《道德经》中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欲祸人,必先以微福骄之,要看他会受。天欲福人,必先以微祸儆之,要看他会救。灾祸之中隐含着幸福,幸福之中潜藏着灾祸。祸与福互相依存、互相转化,祸是造成福的前提,而福又含有祸的因素。坏事可以引出好的结果,好事也可以引出坏的结果,在一定的条件下,福就会变成祸,祸也能变成福。
当然,张心平没有深刻想过这些道理,有时候也不是提高警惕就能够避免一些事情,当事情发生了就要勇敢挺身而出,管他是福是祸,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张心平是也。
仇少刚聚众吸食了毒、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被现场予以查获,事实证据确凿,又是省厅禁毒总队直接查办,所以很顺利地审讯完了。等仇金元得到消息,想要在暗中操作时,一切都晚了三秋。
但是,仇金元的能量和社会关系网是很强大的,在仇少刚被刑事拘留之后,仇少刚在看守所里过的依然像个大爷,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外,其他的生活条件都是号里最好的。
仇金元怕仇少刚在看守所里受到其他关押人员的欺负,又创造条件送进来几个打手,在里面护佑着仇少刚。老子为了儿子,爱儿子爱到这个份上,能做到这种程度,天下少有了。
陈警官和同事在云江待了两个星期,便跟着沙总返回了。省厅督导组开始说的要常驻、要参与,都是督促办案之语。
具体的案件办理过程,还得依靠云江市方面,毕竟案件办理是属地管理,而不能越俎代庖。
两周后,仇少刚的案子基本审查完了,涉案人员全被刑事拘留,就等着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当然,到了检察机关和法院审理阶段,仇金元就有更多的操作空间。省厅也不能干涉检察院和法院的工作,即使能够产生一定的督促作用,也是鞭长莫及,毕竟不是一个系统部门。
仇金元心里想的只是他的儿子仇少刚能少受罪,尽量不受刑事处罚,而对秦大彪和田小甜那些人,他没有心思顾得上。
柳志宇和张心平他们,每天依然坚持在东苑街巡逻巡查,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东苑街的美容店和娱乐场所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便纷纷关门歇业,后来就再也没有开过张。
东苑街,美容一条街,娱乐一条街,这些响亮的名号片刻间烟消云散了。
东苑街的繁华落尽之后,沿街房主的收益没了,便有人开始制造舆论,说公安机关的清查活动严重影响了东苑街居民的生活,让他们没有了活路,房子没有人租了,没有房租他们只能喝西北风,他们开始投诉警察要说法。
当然,这些居民是无理取闹,也找错了对象。但是,经过那些居民几次向领导反映问题之后,市里的有关领导下了指示,有关部门作出了整改决定,对东苑街进行整治,清除所有的美容、娱乐的门店,打造一条美食街,呼吁一些商家到东苑街开小吃店、烧烤店、大酒店。
后来,经过市里的统一规划,东苑街完全变了一个样,美食街的名声渐渐响了起来。“美容”与“美食”仅仅是一字之差,却反映出太多让人深思的社会问题。
柳志宇、张心平、仲达海和一些队友,在闲暇之余会到美食街吃饭喝酒,看着换发崭新面貌和无限商机的东苑街,能够体会到这巨大的变化里面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东苑街的事情,就像天空中的一片流云,随风飘散而逝。而后,全市开展了为期三个月的严打整治专项行动,向违法犯罪活动发起凌厉攻势,这既是一个表态,也是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至于仇少刚到底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那不是柳志宇、张心平他们能够考虑的了,无论他们怎么考虑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处罚权并不在他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