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两个月,小沐跟着老傅天天下地干活,无论风雨或是烈日灼心,早已没了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样貌。
原本稍有血气的脸蛋被晒得木炭似的,两颗葡萄般眼珠子格外显眼,手心尽是老茧。
而这时,张老汉住院也回来了,只是医院给的说法是还要他回去复检,本来是不让出院的,但是顾及到家里,所以张老汉提前出了医院,带了一大堆药品回来。
而这时的张老汉也变得骨瘦如柴,也不知道在医院的这些日子里经历了什么,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药品吧。
老傅和张老汉说了这些日子以来关于小沐的一切,而张老汉也只有叹气。
那天午后,张老汉把小沐叫到了自己身边。
“小沐,听说你最近都和你外婆一起干活,感觉怎么样,有何感受?”
“嘿嘿嘿”小沐一个劲的傻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哎,你别笑,我很一本正经的问你呢。”
小沐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吧,就是挺累的。”
“那和读书上学比起来呢?”张老汉又问。
读书上学和干活比起来,若是单论身体上的话自然是前后者更累咯,这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小沐一直想的是学费的问题,考虑的不一样,看到的也就有所不一样。
于是缓缓说道:“都差不多吧,反正我是不会去上学了。”
这张老汉都还没说让他去上学,小沐就提前拒绝了张老汉。
张老汉一言不发,起身回到房间里,提着一大堆药品走了出来,将袋子打开放在小沐面前。
“来,你把这些药品名称念出来给我看看。”
看着药盒上大小不一的字样,小沐支支吾吾念了起来,可他并不认识多少,上边还有除了中文以外的语言。
小沐研究了大半天一个字也念不上来,傻笑着对张老汉说:“哎呀,这都什么字嘛,我不会,见都没见过。”
“呵呵”张老汉笑了,“你看吧,你不上学,以后你生病了或者谁生病了,你连药是什么,要怎么吃都不知道,你说你怎么办?”
小沐心里一咯噔,是哦!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小沐没了道理,低下头盯着地面,眼珠子直打转。
“怎样,你现在还觉得读书上学没用吗?”
“外公,你这哪跟哪嘛,扯远了扯远了,咱不说这个,话说你最近在医院里过得怎么样?”
小沐试图转移话题,可张老汉并没有让小沐得逞。
“什么扯远了,扯远的是你,咱们先来聊聊你上不上学的问题,你别给我说着说那的!”
“嘿嘿嘿”小沐只有一个劲的傻笑,心里想着该怎么摆脱这烦人的张老汉。
“你别笑,就只知道笑,正事不知道怎么说。”
小沐起身,有点想离开的意思。
张老汉一把将小沐拉了过来,“你别想跑小子,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怎么说也得有个交代。”
“哎呀,都说了过几天再说吧,我现在不想说。”小沐撒起了娇。
可这张老汉也是软硬不吃,这些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过几天?你别和我扯皮了,过几天都开学了,你这样子行,必须今天说,不说你哪儿都别想去!”
小沐心想,看来这张老汉今天是非要让自己说出个究竟,不然是不会罢休了啊。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上,只是条件不允许。”
张老汉皱紧了眉头,“你所谓的条件不就是没钱教学费吗?这不难啊,这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着急什么啊。”
当张老汉说出这番话时心很是慌乱,因为这时兜里已经没多少钱了,之前那些钱都差不多被自己去医院花完了。
“嗯,对,就是钱,你就说你是要治病还是要给我上学吧,就那点钱,拿什么给我上学?”
这小沐也还真是聪明,总是抓住没钱这一致命的缺点,而也正是这点才让张老汉束手无策。
张老汉想了想,这没钱还可以和自家兄弟借点,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走一步算一步,先让小沐答应回去上学在说。
于是笑着说道:“傻小子,你外公我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借点钱给你上学还是没问题的。”
本以为这么说小沐就会答应上学了,可没想到小沐却还是抓住不放。
“你看吧,还不是没钱让我上学,还不是要去和别人借,这叫什么事嘛。”
“哎哎哎,你这死娃娃,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张老汉有些急了,居然搞不定一个小孩子,这算哪门子事嘛。
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心平气和地说:“孩子啊,我也听说最近你被寨子里的人欺负了,是吧?”
“嗯,是的,是被人家欺负了!”小沐案首挺胸说道。
“咳咳”
“这为什么被欺负你外婆也和我说了,我就不再说了,但是你若是个男人你别生气啊,你得沉住气,然后找机会欺负回去,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生什么气啊!”
“……”
小沐无话可说,自己确实是生气了,也就只知道生气。
“你看哈,你现在只要回去好好上学,以后等你有钱人他们还会欺负你吗?到那时候只有他们被你欺负的份,你懂吗?”
啧啧,小沐寻思了会儿,貌似这张老汉说的还有点东西,若是他日自己能混得风生水起,那就可以把这口恶气出了回去。
这几个月以来自己也体会到了干活的辛苦,想想也没什么钱,看来这读书上学还是必经之路,日后才能飞黄腾达。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小沐敲了敲自己脑袋,暗自告诉自己这想的什么啊,都说了不上学的,差点就被张老汉说得动摇了。
竖起手指摇着说,“不行不行,我不能回去上学,都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很丢脸的好吧。”
张老汉勃然大怒,拍着手指着骂道:“你这孩子,咋比咱们家老牛还倔,先是说没钱,现在又说没面子,你到底想怎样?”
小沐被吓得站到了一旁,委屈的小眼神盯着凶神恶煞的张老汉。
张老汉提起地上了药品,骂骂咧咧回了房间。
“老子懒得管你,也不用在这个家里了,老子丢不起这脸,不上学你就是个废物,老子不想养个废物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