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话的功夫,玉米马上就快到装满一口袋了,老傅把背箩里的玉米也都倒入小沐的口袋里,“来,这些也倒进去,叫你外公扛到路边去,待会好方便挑回去。”
小沐拉开袋口,回头看了眼在另一邱田扳玉米的张老汉对老傅说:“算了吧,我扛上去就行,应该是可以的。”
小沐这小身板,看上去还没口袋高呢,又瘦小,老傅怎能忍心让小沐扛呢。
“哎呀,你骨头还不够硬,你扛不动的,还是叫你外公来扛吧。”
但是小沐并没有听取老傅的话,右手捏紧袋口蹲下去就要将玉米扛起。
老傅大声呵斥着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叫你外公扛非要自己扛。”
小沐并没有搭理老傅,咬着牙尝试着将玉米袋扛起来,可是有些力不从心于是说:“外婆,你帮我抽一把,我有点扛不起来。”
看着挣扎的小沐,老傅那是个气愤又焦急。
在老傅的帮助下,小沐还是缓缓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这拖鞋沾上泥土之后是很湿滑的,感觉到几成力气都被大地吸收了下去,大脑是反应过来了,可是脚不听使唤,一个劲往后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了一半,结果又回到了原点。
“扛不动你就放下,小心伤了你这腰杆!”老傅再一次大声对小沐呵斥着说。
小沐回头,牵强地微笑着说:“没事,外婆,我可以的,这是个意外。”
话音刚落,小沐再次重整旗鼓,气沉丹田,往路边缓缓前行。
“砰”
到了路边的小沐立马把玉米放到了地上,随后气喘吁吁坐了下去,尽管地面是湿润的,可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很累......。
大口喘着粗气,利用双手后撑在地上,有气无力,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
此刻,他的心里和这天气如出一辙,没有一丝光明,一切都被某种东西掩盖着。
“要是我也能像他们那样就好了!”
脑海里浮现出那些有父母的孩子日常的欢声笑语,打心底里羡慕,甚至是嫉妒他们。
同样都是小孩子,为何命运却截然不同,却是如此不公!
但是这些也就心里想想好了,这要是说出口,这得多伤张老汉和老傅的心情。
老傅未见小沐迟迟未归,便大声呼喊道:“小沐,没事吧,你若是听到的话回句话。”
小沐第一反应便是:“糟糕,休息太久了,我得回去干活了。”
于是起身便边跑边回应着老傅说:“没事没事,我这就来了。”
老傅松口气,嘴里小声嘟囔着说:“还好没事,这娃太不让人省心了。”
回到老傅身旁的小沐盯着老傅傻笑着说:“外婆,你看吧,我就说没事的,你老是扎担心。”
可是,小沐腰间已经感到颇有几分疼痛,一个小孩子,扛那么多重物终究还是有些承受不了。
这一切,老傅又怎能不知,只是具体不知道小沐有没有受伤了。
“哎呀,外婆老了,不中用了,以后就只有靠你了,靠你舅舅是不行的了。”老傅语重心长地说道。
此时小沐心里一震,是啊!老傅和张老汉已经老了,不知道还能抚养自己多久,还能继续做几年体力活,能不能供自己上完学,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再看看万荣那般模样,他就是是个废物,不仅啃老还坑爹,世间竟会有如此不孝之人,简直是闻所未闻。
即使这样,小沐还是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说:“哎呀,没事的,等我长大有本事了,我再孝敬您二老,没事的,以后就好了。”
说短不短,这一切还很遥远,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安慰自己和老傅罢了。
老傅看向了张老汉,之见张老汉把活放一旁,自己却顿坐着卷着旱烟。
这老傅看了那是气不打一处来,立马火气爆棚。
白眼着说:“你看看你外公,叫他来干活却不好好干,烟随时都不离手,做事又慢,真是一点也不争气,气死我了。”
老傅抱怨张老汉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或许是女人的本性,不然怎么会有怨妇这个词呢。
虽是这般抱怨,但二人之见还是很恩爱,很少见二人吵架,若是二人没在一起干活,而其中一人迟迟未归时还会互相担心对方呢。
或许就是因为相爱,所以才会坚持这么多年吧,毕竟在这里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言。
张老汉听是老傅在抱怨自己,于是嘟着嘴皱眉说道:“老子是没用,老子干活是慢,但还不是照样把几个孩子抚养成人,也没见他们怎样嘛。”
老傅撇了一眼便没有再理睬张老汉,这就是不吵架的秘诀吧。
小沐则是在一旁傻笑,那时的小沐根本不懂什么叫爱,什么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虽说学校里有大把学生谈恋爱,但是那真的叫爱吗?
那不过是始于颜值与青春期的好奇而产生的感觉罢了,只不过是闹着玩而已。
沉默不语,几个人都在埋头苦干。
“小沐,过来,咱们去对面那块地扳玉米。”
耳边忽然传来了万荣的声音,一席黑白格子衬衫,腋下夹着口袋,头发凌乱,一双大眼盯着小沐。
这时小沐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呆若木鸡站在原地。
“还不快来,站在那里干什么!”万荣再次大声呵斥道。
抬头看了眼老傅和张老汉,他在等待,等着老傅和张老汉给他个方向。
“快去吧,别傻站着了。”张老汉说道。
小沐这才放下手中的玉米棒子,随口说了句,“那我过去来啊。”
跟在万荣身后,一语未发,到了玉米地里也是,只顾埋头苦干,而心里却是百般纠结与无奈,为什么明明是一家人,非要搞得像是两家人一样,甚至是敌人似的。
这不是小沐想要的结果,他想要的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和睦相处。
毕竟,有句话叫做和气生财,莫非自家那么穷是因为不够和气?
但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并不能掌控一切,成年人都无法掌控,何况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