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的沉入水底,她感觉到了胸腔压力几乎缓不过来了,这才扭头回看。
身后跟过来的那些身影追在后上方。
斜着朝着温清竹这边游过来。
温清竹犹豫了一下,脱掉了外衫,浑身顿时轻松了不少。
沉在水底,温清竹摸出事先准备好的小竹筒。
等那些人到了她后方,距离不到一丈的时候,温清竹掰开了小竹筒的盖子。
一道姜黄色的粉末随着水流往后散去。
那些人似乎有所察觉,想要避开。
但是已经晚了,他们已经接触到了那些粉末,浑身都开始乏力起来。
追在身后的人立刻拼命的往水面上游去。
摆脱了身后的追捕,温清竹看着前面有一条船正在靠近。
她滑动手臂,也开始朝着水面游去。
好不容易到了水面,她刚露出一个头来,换了口气。
脚下忽然伸过来了一只手,朝着下面狠狠一拉。
温清竹一个不注意,都来不及呼吸,整个人再次往水底沉下去。
短暂的惊惶过后,温清竹借着浮力和那人对抗着。
感受着水流的动向,找准了一个方位。
照着那个地方一脚踹了下去。
身下传来闷哼一声,温清竹没有立刻往水面游去,而是朝着已经很近了的船只游去。
那条船似乎发现了她的身影,停了下来。
温清竹不顾一切的浮出水面,仰起头一看,船头站着的却是裴奕。
借着船头的灯光,裴奕一眼看清楚温清竹的模样,神情顿时一凝。
他犹豫了一下,立刻脱掉了披风和外衫。
正要跳下来的时候,温清竹一边往她的船边游去,一边大喊:“后面后人!”
听到这话,裴奕止住动作,往温清竹的身后一看。
果然发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紧紧的追着温清竹不放。
他当即抄起手边的长剑,举起来冲着那个黑色的人影蓄力一射。
沉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温清竹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到了船边,正要伸手的时候。
背后插着剑的那个人影却再次动了。
裴奕刚弯腰下来,温清竹的身体确实一沉,他伸出的手抓了一个空。
“温小姐!”
这一次,温清竹几乎没有反驳的力气了。
上湖水冰冷,她失温太久,只能任由着湖水里面的人把她往下面拖。
温清竹并没有挣扎,心里还在算着,裴奕有多大可能下来救她。
抓着她的那个人,似乎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一路下沉,鲜血形成了一股血路带着温清竹不断往下。
温清竹望着上面越来越远的灯光,胸腔的压力越来越大,她几乎就要忍不住开口了。
过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没有人下来。
温清竹心凉了一截,裴奕果然并不打算以身犯险。
正当她心里浮现一股绝望,要闭上眼睛的时候,泛着银光的水面上,忽然有个人跳了进来。
逆着光, 那个身影是那么的熟悉……
温清竹终究是一口气憋不过来了,松开了嘴,只感觉冰凉咸涩的湖水猛地往嘴里灌进来。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温清竹感受到了那个强有力的臂弯,终于才彻底的放心下来。
醒过来的时候,温清竹劫后余生的张开嘴,大口的呼吸着,猛烈的咳嗽起来。
绿陶喜极而泣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小姐!小姐醒了!”
胸口一松,温清竹被人扶了起来。
睁眼一看,傅烈拿着一件毛呢披风过来,改在她的身上,把她抱了起来,转身进了船舱。
温清竹靠在他的怀里,听着傅烈的心跳,嘴角微微的勾起,小声的对他说道:“谢谢你来救我。”
傅烈脚步一滞,随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说什么傻话呢。”
半个时辰后,温清竹洗了澡,换了衣服,窝在被子里,喝着傅烈亲手喂的姜汤。
“很快就要到四月了。”温清竹的声音还有点沙哑。
傅烈勺子递了过来,喂进她的嘴里:“别担心,我在。”
温清竹却伸出手来,抓住傅烈的手腕,定定的看着他:“宁王不会放弃我的,婉嫔也不会放过我的,你打算怎么办?”
傅烈沉默下来,似乎在想什么。
见他这样,温清竹却松开了手,重新躺了去,背过身去:“没事了,我先休息一会吧。”
傅烈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变了简短的几个字:“那你先休息。”
不多会,房门一开一合,屋内就没有了动静。
侧躺着的温清竹转过身来,却发现傅烈根本没走,是杨东进来了。
两个人四目交汇,温清竹干脆坐了起来。
杨东很识趣的放下手里的清粥,转身退了出去。
傅烈走到床边坐下,抬起了手却又放下了。
温清竹明白了他的想法,但又有些生气,干脆直接伸出来手来,递给他:“牵我啊!”
傅烈一怔,迟迟没有动手。
温清竹的脸颊开始慢慢的浮现一丝恼意。020
正要开口,傅烈忽然一伸手,紧紧的把她揽进了怀里,声音隐隐发颤的道:“我,我只是太害怕,害怕自己保护不了你,所以不愿意提前给你承诺。”
温暖的怀抱,让温清竹的心脏砰砰直跳。
鼻子突然一酸,温清竹伸手抱住傅烈的腰:“没事,以后我们有什么事情直接商量不就好了。”
“我是害怕拖了你的后腿,你这么聪明,神机妙算从未失手,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有今天,清清。”
傅烈从未像现在这样表达自己的心意过,万种情绪堵在心口,让他又开心又害怕。
温清竹却感受到了他的害怕,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没事的,以后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小姐!德佳公主过来了!”绿陶匆匆的赶过来,见房门是虚掩着的,就直接推开了。
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了床前相拥的两个人。
温清竹闻声抬起头来,绿陶捂住眼睛,赶紧跑了出去。
背对着他们道:“奴,奴婢什么也没看到,这就是去和公主你没空。”
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温清竹松开了手,推了推傅烈:“傅大哥,公主来了。”
“嗯,我知道,她一直都在。”傅烈只应了一声,却不肯放手,甚至低了低头,用下巴轻轻的在她的肩头蹭了蹭。
温热的气息顿时传到了她的脖子里,让她浑身起了一身战栗。
“傅大哥!”温清竹轻轻的挣了挣,从未发现傅烈居然还有这么一面,顿时红了脸。
傅烈还是没有放手,用极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有字,是父亲给我的取的,只有父亲和母亲知道,现在我告诉你。”
“叫什么?”温清竹怔了怔,她活了两世,居然都不知道傅烈还有字。
“未之。”傅烈轻轻的回了一句。
温清竹陡然想起前一世,她还未出嫁的时候,收到过一封信。
署名就是未之。
“是未来的未,之于的之吗?”温清竹呼吸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问了一句。
“嗯,就是这两个字。”傅烈这才松开了她。
温清竹坐直身体,望着傅烈深情脉脉的双眸,想到前世那封信的内容,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怎么了?”傅烈见她突然又哭了,整个人突然惊慌起来,手足无措的想要找东西。
但什么也没找到,最后还是用手替她擦拭着眼泪。
脸颊碰到了傅烈之间的温度,温清竹的愧疚横生,扑到了傅烈的怀里,轻声啜泣起来:“对不起……”
她怎么也没想到,姜远成的字和傅烈的字,读音居然是一样的。
尉知和未之!
后来她跟着姜远成之后,喊了他的字。
当时的姜远成脸色并不好。
后来她给他写信,开头就是未之,后来姜远成还因为这件事特意回来一趟。
不许她以后叫他的字,更不许写信的时候用。
但在离开前,姜远成还是特意嘱咐了一遍。
他姜远成的字并不是未之这两字,而是尉知这两个字。
当时的她还以为,这是姜远成为了隐瞒自己的踪迹,才选取了一个同音字。
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却是傅烈。
这天晚上,长乐湖出现了水贼的事情交给了大理寺去办。
温清竹不出意外的感染了风寒。
断断续续的吃着药,一直到月末才恢复过来。
二月初,春闱要来了。
长乐湖水贼的事情暂时挂了起来。
全京城都在准备这场会试。
病好之后,卫贵妃就召见了温清竹。
到了景平宫,屋内还坐着洛蝉,正帮着卫贵妃浇花。
“见过卫贵妃,洛美人。”
她的声音一出现,两人就转头看了过来。
卫贵妃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过来。
“你瘦了,上次的病很有些严重吧?”卫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温清竹到了不远处的凉亭坐下。
洛蝉也跟了过来,安安静静的站在了卫贵妃的身后。
“多谢娘娘关心,毕竟是春天泡在了在了湖水里,生病是要生病的,倒也不算严重,只是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温清竹一边解释,一边瞧着洛蝉,发现她沉稳了许多。
卫贵妃见状,笑着让洛蝉坐下来:“你也坐吧。”
“不用了,娘娘,臣妾去看看八皇子吧。”洛蝉福了福身,在卫贵妃的点头下慢慢的退了下去。
等她走后,温清竹才按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娘娘,洛美人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卫贵妃轻笑起来:“栽了两次跟头,要是还不知道收敛,那她真不适合后宫。”
“洛美人发生了什么事吗?”
“也不算什么事,上次年宴惊艳了一把,陛下接连召她侍寝了好几次,在上元节前升了位分,成了贵人,但这贵人的日子还没坐稳,飘了起来,不就得罪了李贵妃,宁王正得宠,她自然降了位分,还是个美人了。”
听卫贵妃三言两语的说完,温清竹觉得,这里面肯定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她也不用知道,总之都是后宫女人争宠的正常流程罢了。
聊了小半个时辰,有嬷嬷带着姜远晗过来了。
他看到温清竹的事情,眼前顿时一亮,脚步几乎都抬了起来。
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不快不慢的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姜远晗恭恭敬敬的给卫贵妃问安:“儿臣给母妃请安。”
“远晗不用客气,这里只有我和你清竹姐姐。”卫贵妃的眼神柔软了几分,拉着他的手到了桌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