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奉国寺回来后,温清竹一直心神不宁。
叶妈妈和奶娘照顾念福午睡,但他怎么都睡不着,一直大哭。
温清竹亲自把念福抱起来,可他还是哭闹不休。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奶娘忽然说:“要不要请侯爷过来看看?之前夫人不在,世子就一直大哭,是侯爷过来才让他安静下来的。”
“对对对!奴婢这就去请侯爷过来!”叶妈妈恍然大悟,转身跑了出去。
温清竹却皱眉起来:“我不在的时候,侯爷过来过?”
“是,夫人一走,侯爷就来了,一直陪着世子,直到夫人回来前一刻钟,侯爷才走。”
听完奶娘的话,温清竹哪里不清楚,傅烈这是刻意避开自己和念福接触的。
好在的是,温清竹心情平静下来后,念福的哭声也慢慢的停止了。
叶妈妈回来,但她并没带回傅烈。
“侯爷去宫里了,说是皇上有事情要交代。”
温清竹皱眉,看到了桌面上那封信暂时无法显露字迹的信。
那里面到底写着什么?
傅烈又为什么要避开自己?
想着想着,温清竹的心情开始焦躁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念福心里有所感应,他刚刚闭上眼睛,又突然大哭起来。
温清竹隐约的明白了什么,尝试着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不多时,念福的哭声也平静下来。
念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
直到夜里,温清竹没等来傅烈,她想出去看看,但她一走,念福就哇哇大哭。
温清竹心疼不已,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担心。
不知什么时候,温清竹沉沉的睡去,等到了第二天,还是茉莉过来把她叫醒的。
陡然惊醒的温清竹看了眼摇篮那边,结果发现孩子不在。
“念福呢?”温清竹心里紧张不已。
茉莉马上扶着她说:“夫人别担心,世子在侯爷那边。”
“伺候我穿衣洗漱!”温清竹知道,傅烈今天要出发了。
半个时辰后,温清竹到了书房那边。
一进屋就看到了傅烈抱着念福,逗得他咯咯直笑。
“未之。”温清竹走了过去,看着他们父子,心情瞬间安静下来。
傅烈把念福递给她:“家里就拜托你了,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该找谁找谁,不要自己硬撑着。”
“我知道,倒是你那边,可要当心。”温清竹昨天去了奉国寺,慧心告诉她,傅烈不会出事,她的心就安定了。
傅烈望着温清竹的神情,知道她去了奉国寺,慧心也很可能告诉她关于念福的事情了。
现在看来,似乎温清竹并不知道。
“清清,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冷静好吗?”
温清竹笑着抬头:“你放心,为了念福,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你看温叔全这样的人,我都能让他在侯府里住着呢。”
听完她的话,傅烈心里更加担心。
温清竹如今能容忍,只是因为她想给孩子积福。
可越是这样,将来一点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清清的反弹只会愈大!
傅烈心里起伏不定,很想直接告诉她。
可他又很清楚清清还是个不信命的人,万一现在引得她反击,只怕事情会更加糟糕。
婉嫔虽然入了冷宫,但从卫贵妃那边的得到的消息看来,她依然活得很好。
她能这么气定神闲,定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更准确的来说,不管婉嫔是在含冰殿还是冷宫,她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现在宁王这边的情绪也很不稳定,姜仪佳得到了康城的兵权后,尝到了手握权力的甜头,又在逐步筹谋宁王手里的兵权。
哪怕宁王现在不说什么,但这肯定是宁王的忌讳。
而且宁王对待姜仪佳的态度,很奇怪。
据他所知道的消息,若非杜薇娘一直在劝着宁王,只怕姜仪佳根本不会活得这么舒坦。
在办满月酒的时候,姜仪佳就试图单独和温清竹聊聊。
傅烈暗中找了傅瑜帮忙,支走了姜仪佳,这才没让她得逞。
只是傅家对姜仪佳的态度虽然改变了不少,但傅瑜是根本不可能娶姜仪佳的。
“侯爷!该出发了!”
门外的杨东,终于忍不住的打断了他们。
傅烈回过神来,坚定的望着温清竹:“不管什么时候,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温清竹笑了起来:“嗯,但不要忘了念福。”
“那是自然。”傅烈转眼看向孩子。
念福黑亮的眼睛仿佛天上的星星,看到傅烈看过来,咯咯的笑了起来。
傅烈心里一软,轻轻的抚了抚念福的额头。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能保住,那该多好!
也许慧心说的,并不一定是对的。
温清竹带着孩子,跟着傅烈到了门口。
此时傅烈的亲兵已经在门口集结,黑色的铠甲,泛着寒气的金戈,已经威严的黑马。536文学
所有人都整装待发,只等候傅烈的到来,带领他们去守卫大齐朝的疆土。
“清清,我走了!”傅烈接过杨东的铁甲帽,戴好之后,毅然转身离开。
温清竹的眼睛陡然湿润,这不是她第一次送傅烈去战场。
可是她的心还是悬了起来,比起前世,傅烈现在有了很多支持,她本不该担心的。
甚至于慧心也说傅烈不会出事,可战场刀剑无眼,是鲜血和头颅造就的地方。
任何时候都会有意外。
“未之!我等着你回来!”温清竹大喊了一句,念福也跟着哭起来。
傅烈已经翻身上马,冲着她点头。
杨东推开了绿陶的手:“你好好在家里等着!我尽快回来!”
不等绿陶回话,杨东毅然转身离开,跟着上马。
绿陶死死地咬牙,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众军听令!出发!”
傅烈一声令下,将士齐齐答话。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街道,森然有序的军队随着傅烈的身影出发。
马蹄阵阵,尘土飞扬,温清竹目送他们远去。
直到一刻钟后,傅家军的身影消失了,温清竹这才收回视线。
只是不凑巧,温清竹看到了对面的巷子里有一亮熟悉的马车。
车帘是别人拉着的,露出了马车内的半张脸。
温清竹死也不会认错,那个人正是——姜远成!
似乎是察觉到了温清竹的目光,姜远成转头看过来,眼神幽暗,带着温清竹熟悉的冷漠无情。
除了上次满月酒的那次,这是温清竹和姜远成第二次见面。
或许是因为念福,温清竹心里的黑暗驱散了不少。
哪怕她知道姜远成心怀不轨,不会放过他们,但现在这个时候,温清竹露出了个友善的微笑。
看到温清竹的笑,姜远成微微蹙眉,脑子开始飞速的旋转起来。
温清竹又在算计什么?
可当他仔细一看时,发现温清竹这个笑容里面,居然透露着善意?
温清竹居然会对他有善意?!
绝对不可能!
姜远成放下了车帘,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好半天,他才静下心来。
这绝对是温清竹的计谋!
侯府门口这边,温清竹见姜远成居然放下了车帘,微微一怔。
随即他想到了姜远成的性子,知道他此时的心里在想什么。
“果然是个小人呢。”温清竹发现,以前自己很欣赏姜远成这样的反应,但现在她心里却很厌恶。
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或许就是如此吧。
温清竹转头带着绿陶回去了。
到了十一月底,京城越来越冷了。
傅烈的第一封家书也送送了回来,信上说他们已经到了甘州,让温清竹不用担心。
这边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嘉谷关虽然破了,但甘州驻扎着中北军,抵挡了柔然人入侵甘州。
但甘州个嘉谷关之间的一些村子还是遭到了屠戮。
不过之前傅烈留有储备军,在嘉谷关发现突然时,储备军第一时间撤离了百姓。
虽有偏远的村庄未及时撤离,但损伤已经降到了最小,只伤亡百余人。
甘州这边已经一片雪白,傅烈站在甘州的城楼上,望着嘉谷关的方向,心情沉重。
“侯爷,之前嘉谷关事发之时,幸存下来的士兵找到了!”杨东带着一个一位断了手的少年过来。
傅烈转头看过来,出现在眼前的少年,断了一只手,一个眼睛也瞎了。
脖子下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虽然被遮掩了一半,但傅烈知道,若是伤口再往上一点,这少年的命便保不住了。
“我是平国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个细节也不要泄露的告诉我!”傅烈很冷静的开口。
比起这个新兵的惨状,他更需要知道的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新兵少年愣愣的抬起头来,他认识傅烈,刚巧还被傅烈救过。
所以见到傅烈来了,他马上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听干爹的话!执意要救那个人!”
“哪个人?”傅烈注意到这新兵少年的用词。
新兵少年知道傅烈肯定会收回嘉谷关的,顿时有了信心,开始告诉傅烈那边的事情。
原来,新兵下了城楼之后,城门已经打开了。
但守门的士兵却开始盘问这个傅家军,但这个人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而且伤及到了脑袋,有些事情他能回答上来,有些事情他一想就头疼。
至少在众人的面前,这个傅家军是这么表现的。
为了谨慎起见,百夫长决定暂时关押他。
那位傅家军也没意见,但新兵很好奇,他到底怎么从柔然人手里逃出来的。
所以悄悄的去找了他,结果这个傅家军伤势突然严重。
他不顾军令执意要救他,带他去找军医。
忙活了半夜,这个傅家军的确救了回来,但军医发现,这个人似乎被人下毒了。
百夫长建议把这个人关进大牢,之后再仔细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