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了,她没耐心等下去,这个时候,傅家军的人也该回来了。
温清竹心里算着,先前她派出去的人,果真出现在了院子里。
他们押着的人,不多不少,正好七个。
正是赵庆没能抓住的那七个。
温清竹起身,赵临同样跟着起身。
傅家军把人押送过来,温清竹逐一看去,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萎靡。
瞧着应该是自杀未遂,给下了药的。
温清竹指了指后面说道:“把人先带进去,等会我过去审问。”
“是!”他们把人一并带走。
不到两刻钟,赵庆才带着他的人回来。
温清竹笑眯眯的看着他,只见赵庆来到她面前,直接跪下:“臣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不必了!我已经派人把剩下的人都抓了回来。”温清竹转头往屋里走。
背后的赵庆猛然抬起头来,望着温清竹的背影瞳孔紧缩。
温清竹竟然都安排好了?
赵临看温清竹走远了,这才走过去,悄悄对赵庆说:“大哥,刚才傅家军的回来,带了七个人回来,应该是我们没能抓住的。”
赵庆深吸一口气,看温清竹已经进屋坐下,远远的冲着他招手,让他进去。
看来那个人说的没错,比起温清竹来,傅烈还算是好对付的。
赵庆起身走进了屋,依然跪下请罪,姿态摆得十足。
温清竹就这么看着他:“赵将军,什么人办什么事,我心里很清楚,所以你要明白的是,我让你出兵正面迎战,是有我的道理的,不管是双峰山还是云州,都比正面打匈奴更难做,你的确是两朝元老,但你也别忘了,你们赵家是怎么起身的。”
赵家的出身,是赵庆和赵临兄弟心头一根刺。
若是以前,那是连陆承恩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人,从不会用他们出身来说事。
可今天温清竹说了,俩兄弟的脸色齐齐一变。
虽然没有什么旁人,气氛就是莫名冷肃起来。
温清竹也没打算这么算了,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这才轻轻放下,开始仔细和他们分说。
“你们的祖父,赵公公,是一手养大先皇的人,后来为了保护先皇而死。他这才让你们父亲做了赵公公的儿子,赏赐金银无数,算是荣宠一时。只是你们父亲不争气,犯了事入了牢狱,赵家这才没落。
好在你们兄弟二人还算争气,在京郊大营表现不错。正巧碰到先皇只要人手来定远分权,你们抓住机会主动请缨。先皇冷眼瞧了几年,觉得你们还不错,便重用了。所以才有今天的赵家军。”
赵庆脸色僵硬如铁,但还算冷静。
赵临却没赵庆的耐力,双手已经捏得卡蹦卡蹦响,呼吸也粗重起来。
显然温清竹就只差说一句:“你们就是阉人的孙子!”
看他们这反应,温清竹看得出来,他们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
可是吃再多苦也是他们该的。
温清竹淡淡的瞧着他们:“今天跟你们说这些,并不是贬低你们的意思,而是想告诉你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出身并不重要,若是太在意便容易被人钻了空子,我说的,赵将军可明白?”
前面一句赵庆还不为所动,到了后面的王侯将相,赵庆心里终于动容起来。
他甚至有种被人认可的感觉,不过赵庆还是没有任何的显露。
因为他很清楚,温清竹擅长心术。
赵庆抬起头来,背脊挺得笔直:“多谢王妃指点,臣明白了!”
温清竹正眼看着他:“希望赵将军真的能明白才好,现在这个天下,也就定远这一块有问题罢了,等踏平匈奴,天下既定,那可就是秋后算账的时候,赵将军可不要一时听了谗言,做出了不明智的选择。”
“臣定当为大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赵庆深深拜服下来,行了一个大礼。
旁边的赵临看着,心里不太明白他们说了什么,不过还是跟着跪下行大礼。
温清竹接受了他们的大礼,让他们起来:“今天把奸细的事情处理好,明日二位将军便和我一同出发去雍和关吧。”
“臣遵命!”赵庆和赵临声音洪亮,齐齐回答。
告辞离开,出发便去了军营。
过了会左堂过来,温清竹当着他的面,派了傅家军的人去跟踪。
左堂只能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安排好了这些事情,左堂就听从温清竹的吩咐,出去疏导百姓去了。
温清竹则是转头去了大牢。
最后才被抓住的七个人,可需要好好审问一番。
一连问了六个人,温清竹毫无所获,甚至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漏掉了许多人。
带着这种心情,她踏进了最后一间大牢。
狱卒把犯人的脸抬起来时,温清竹不禁一怔。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唇红齿白,真真算得上是眉目如画。
因头发散乱,临时套着不合身的衣裳,这才看起来狼狈不堪,不甚显眼。
温清竹站在他面前,仔细的打量着。
而这个貌美如女子的男人也在打量着温清竹。
两个人这么静静的看着,温清竹忽然停下脚步,望着他的眼睛问:“你是娈童出身?”腐书网
“呵!”男人冷笑一声,“大人竟也是同道中人。”
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温清竹转头问狱卒:“他是从哪抓来的?”
狱卒拿了先前傅家军留的信件过来:“大人请看。”
温清竹接过来一扫,顿时皱眉。
居然是从一个别院里面抓出来的,抓住他的时候,还有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压在他身上。
温清竹收起了信件,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微笑道:“我对男人的确感兴趣,只可惜,对你这样的,还真的没有丝毫的兴趣。”
男人什么话也没说,他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任人宰割而已。
所以保持沉默才是能活得更久的办法。
温清竹对这个人有了一点兴趣,倒不是为别的,而是心里好奇,到底是谁能让这种人成为之卖命。
思来想去,温清竹只能想到一个人,那边是四王子只塔。
他跟在王图的身边长大,肯定对中原文化也极其的了解。
于是温清竹试图从这里打开一个突破口:“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皱着眉抬起头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温清竹和善的笑笑:“你放心,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有魅力,能让你背叛大齐。”
“哈哈哈!”男人仰头大笑,随即怨毒的盯着温清竹,“凭什么我不会背叛大齐!这个大齐有什么好的!官商勾结!沆瀣一气!大齐迟早灭亡!不是别匈奴灭了!也会被造反成功的!朝代更替不就是这样的么!”
听着他说出的词,温清竹上下瞧着他:“你读过书?是良家子出身?”
“良家子又如何!就是有功名在身!还不是被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奸臣贼子当做玩物!大齐,律法,根本就是个笑话!”
男人开始歇斯底里起来,双眼爆红,看着温清竹的眼神,仿佛想要生吞活剥了他她。
说到这里,温清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凝目问道:“你有功名在身?”
“哼!”男人只是给他了一个冷笑。
温清竹感觉不太对劲,亲自走过去,撩开了他面前的乱发。
却不想男子嘴巴一歪,咬住了温清竹的手背,顿时鲜血从他的唇舌之间溢出来。
温清竹面不改色,这样的角色,不可能籍籍无名。
忽然间,男人松开了他的口,有些震惊的望着她,声音都因为太过尖锐而失了真:“你是女人!”
温清竹收回手,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背上的血,依然是和蔼的笑:“没错,我是女人,不过依然是个位高权重的女人。”
她转身过去,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本来想审问你一下,但是我觉得你的怨恨可能情有可原,等我去雍和关击退了匈奴,再来调查你的事情。”
温清竹走出了牢房,吩咐狱卒好生照看这个男人。
被绑在刑架子上的男人眼神发怔,女人去击退匈奴?
难道是——
不对!不是她!
男人连忙摇头,似乎想要到什么,神情变得惊惶起来。
温清竹慢慢在牢房外面走着,把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眼前的这个男人,看来值得她好好调查一下。
离开了牢房,温清竹便交代了左堂:“我走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子,那么回来的时候,就要是什么样子,左大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臣定然竭尽全力!”左堂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安排其他的事情。
等温清竹一走,他立刻去了牢房那边,询问了一下刚才的事情。
听说温清竹再审问最后一个犯人的时候,改变了主意。
左堂便过去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竟然是他!他还活着!
男人听到了牢房门口的动静,抬头一看,见到左堂,呼吸顿时止住。
两人四目相对,男人紧紧咬着唇,满眼都是惊惶。
左堂却脸色铁青,很像杀了他。
可想到温清竹的吩咐,他只能忍住心头的怒气,狠狠的甩了袖子,转头离开。
凭着一副好相貌竟然都招惹到了王妃头上!
左堂觉得,这件事情务必要告诉傅烈!
所以他立刻写了信给傅烈送去。
这天晚上,温清竹得到了牢房那个男人的消息。
茉莉正在给她叙述:“他叫白流芳,是德州人,少有才名,十二岁那年考中了秀才,十五岁那边赶考途中失踪,后尸体被发现,就此消失。但其实他被人抓走圈养起来,如今五年过去,期间经历了什么无人得知。”
“看来有人看上了他。”温清竹心里很清楚,美貌对任何人来说,没有能力保护,便是怀璧其罪。
正想着,茉莉又补充了一句:“根据我这边查到的消息,白流芳和左冰凝小姐好像是认识的,五年之前,他还来过定远城一次,似乎是作为左小姐的朋友来的!”
“他来过定远城?”温清竹这就有些惊诧。
茉莉点头:“没错,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还不太清楚,不过听说他在这里停留了半个月,后来是被左冰凝连夜送走的。”
温清竹感觉事情好像变得更加复杂起来,这个白流芳居然认识左冰凝!
那他认不认识陆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