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竹喊住他:“你不是对王位不感兴趣吗?怎么还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
波冬感觉她在坑自己,连忙解释道:“当然是因为想见见大人,而且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哪敢跟两位哥哥比。”
反正也只是随口一提,温清竹也不在意。
她走到只塔面前,拿出一个小盒子出来:“这是一种无痛无觉的毒药,睡一觉就能死了,我认为只你可以亲杀了她,让她永远不再妨碍你。”
看到温清竹竟然拿出毒药来,雷烁直接呆住,手里的平安符都差点掉了。
犁更走了下来,正要去抓温清竹的手腕,被贺赖伸手挡住。
现在的犁更心情极度不好,斜着眼盯着贺赖:“你敢对我动手?”
贺赖面无表情的道:“没有人能对大人不利!”
温清竹转过头来,望着犁更道:“难道你觉得雷烁死了,对只塔百利而无一害?”
“怎么说?”犁更本不想在这里问,但现在他总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温清竹把药盒子放在了只塔的桌上,就回去坐下。
她现在当然想把事情解释清楚,可是她说得太多,只会让人怀疑。
反正有波冬在,这小子目的不明,正好可以试探一下。
似乎是察觉到了温清竹的视线,波冬瞬间抬起头来。
短暂的对视,让波冬很快知道温清竹的意图。
他想了想自己目的,决定卖她一个人情。
将来温清竹真要是杀到了他头上,看在今天的情分上,说不能能让自己多一点逃命的机会。
于是波动站了起来,走到了犁更的身边,拉着他的隔壁劝解道:“二哥,你过来,我跟解释一下,杀了雷烁,对只塔好,对我们更好的。”
犁更对于自己这两个兄弟,不可谓不防备。
但现在情况特殊,真要选择一个盟友,犁更还是愿意相信波冬一些。
波冬成功拉走了犁更,便低声对他道:“二哥,小水大人之所以要杀雷烁,看起来是为了只塔着想,其实是因为杀了雷烁,从此齐军肯定记上了只塔啊。
他是命中天选之子,可对上齐军,他的胜算还是很低的,而且二哥不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吗?
总之,现在杀了雷烁,然后用一具尸体去交换其莫车回来,这是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对只塔有利,但也有害的呀!”
犁更沉思片刻,转头看了看那边的只塔,只说了一句:“总感觉只塔不会下手!”
波冬看着桌面上的那个小盒子,微笑起来。
只塔当然不可能杀了雷烁,但他身边的人会啊。
比如正盯着毒药一动不动的丹顿。
这位可是左贤王和只塔都看好的大将和。
波冬有些遗憾,他不是没有试着招揽丹顿,但人家根本不想理会他。
也不知道只塔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招揽到了丹顿。
视线移动,波冬看到了贺赖,心情就更加沉重。
比起丹顿,这个贺赖才更有潜力。
当初他发现只塔比他更早接触贺赖时,心里几乎认定自己输了。
没想到的是,贺赖谁也没有投靠,居然选择了一个齐人当主子。
波冬现在很怀疑,贺赖到底知不知道温清竹是齐人呢?
按照贺赖的本事,他感觉贺赖是知道的。
但如果知道,贺赖怎么可能会继续跟着温清竹?
难道是爱情?
波冬在打量别人的时候,不知道的是,别人也在打量他。
温清竹认真的观察了一下波冬,脑海里面搜寻不出任何和他有关的记忆。
易容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特别是波冬这样经常不露面的人。
可哪怕易容,人的行为举止,各种微表情,微动作,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
从他身上的这些小习惯看来,温清竹很确定,她从没见过这个男人!
可是为什么他会很熟悉自己呢?
犁更和只塔又进行了一段争辩,和之前要不要交出雷烁的问题,变成了要不要杀了雷烁。
当然前提就是,一定要交出雷烁。
等大家不欢而散,犁更陡然意识到,只塔和他争辩这么久,显然是被带偏了。
管他杀了杀,只要换回其莫车就好。
离开二王子大殿不久的只塔,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当时他就脸色一沉,心里暗骂一句:还你一个小水大人!
温清竹这边跟着贺赖出城,气氛更是尴尬。
幸好的,大家都是聪明人,贺赖哪怕到现在都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回到了营地,温清竹要去休息。
贺赖终于还是喊住了她:“大人不看看狗头那边的成果吗?”
温清竹转过身来,盯着他身边的狗头看了看,摇头道:“路上的时候,飞天已经都和我说了,你选择的人都很优秀,将来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不等他说话,温清竹快步赶往自己的帐子。
她现在可没有空废话,按照她的预计,丹顿或者巴鲁应该回过来的。
一掀开帘子,床前又坐着一个人。
温清竹走了进去,直接倒在床上。
傅烈放下手里的书,过去把温清竹翻了个身,趴在他的腿上,自己再给她按摩。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用假死药?”
温清竹叹气:“我的想法是,能不战而兵最好,毕竟在匈奴呆久了,发现这里平民和大齐百姓其实并无区别,能让无辜的人少流血就少流血。”85
“那你为什么让雷炎去赶走阿莫斯?”
温清竹瞬间头疼,翻过身来仰望他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帮贺赖对吗?”
傅烈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闭着眼睛想了一下,温清竹解释道:“只塔是命中选中的那个人,贺赖也是。他们的关系就好像你和远晗。”
“你想改变他的命运轨迹?”傅烈不太赞同。
温清竹伸手,捧住傅烈的脸道:“我想!我不喜欢打仗!我不想血流千里,伏尸百万,我想天下太平。
我不想勾心斗角,我想平安喜乐。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我想开心的走遍山川河流。
你知道我想要要什么吗?”
傅烈按住她的手:“我知道,这一天不会很远的,匈奴的问题解决,天下会太平的。”
他低头吻了下去,温清竹撑着身体起来。
一翻身就把傅烈压在了身下,深吻了一会,两个人身体温度急剧身高。
温清竹把手往下探,却被傅烈一把捉住:“不行!现在还不行!”
“你不想要个孩子吗?”温清竹头发散乱下来,接着透进来的微光,注视他的眼睛。
傅烈把她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望着帐子顶道:“我想,但不是现在,孩子我们会有的。”
“可是我想要了。”温清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是有种莫名的隐忧。
她的身上,现在还带着婀娜给她的还魂丹。
真希望没有要用到的时候。
正在她沉思的时候,傅烈忽然翻过身来,滑了下去,低头埋了下去:“那换一个方式。”
……
天亮时分,温清竹昏昏沉沉醒来。
她睁眼一看,枕边人早已经走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温清竹的脸还是红了起来。
她真的没想到傅烈误会他的意思了,她想说的是要个孩子。
如果有个孩子,他们的关系或许会有变化。
起身后,温清竹自己洗漱了一番。
换了衣裳走出来,一眼看到贺赖。
他站在门口,似乎等了很久。
“大人,巫祝大人想见你。”
温清竹想了想,摇头道:“不去,巫祝大人不是该劝说只塔交出雷烁吗?”
“四王子答应了。”贺赖又道。
同时观察温清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温清竹顿时上前一步:“你说只塔答应了?”
随即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只塔绝不可能答应的?”
正在她思考之际,飞天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封信道:“天鹰城的来信。”
“哪一方写来的?”温清竹一边打开,一边问道。
飞天摇头:“不知道,送信的人辗转了三个人衣裳,我这边短时间查不到。”
温清竹看完,脸色微沉。
只塔这是想狸猫换太子?
她随手把信交给飞天:“毁了。”
温清竹再次看向贺赖:“我跟你去巫祝殿。”
再次来到巫祝殿门口,不知道是不是被陆策整顿过,还没进去,温清竹就感觉有种异样的熟悉。
到了里面,陆策不在,只塔在,巫祝也在。
她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巫祝开始并没有怎么在意,可是看到温清竹的眼睛时,陡然站了起来。
只塔跟着站了起来,很奇怪的问道:“巫祝大人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巫祝指着温清竹,你了半天,最后颓然坐下。
温清竹不动声色走上去,问了一声礼,最后自我介绍道:“听说巫祝大人要见我,这就过来了,不知道巫祝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没想到是,巫祝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对只塔道:“四王子,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要杀了那姑娘,但你要记住,追随着自己心去选择,你是天选之子,不会有错的。”
只塔告退离开,经过温清竹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望着温清竹道:“你身上有种奇怪的气息。”
“哦?四王子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温清竹微笑着的看着他,心里打定主意,不能让傅烈胡闹了。
这种味道很淡,只塔也只是由一瞬间的感觉而已。
他离开之后,巫祝大人就指了指只塔刚才坐着的位置。
温清竹从善如流的过去坐下,乖巧的等着他开口。
没想到的是,这个巫祝大人也不看她,也不问话,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老僧入定一样,不言不语,不动如山。
耐心的等待了半个时辰,温清竹可没有时间浪费。
她站起身来问道:“巫祝大人要是没什么事情,我这边就先走了。”
巫祝还是没什么反应,因为带着面具,温清竹看不到他的神情,更看不到他的眼神。
所以只能直接告辞。
等她转身走到了门口,巫祝忽然开口:“你是齐人对吧?”
温清竹背脊一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转身过来,不想巫祝竟然近在咫尺。
一张硕大面具的鼻尖几乎碰到了她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