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师。”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来敲门,艾心打开车门,跟刘畅打了个招呼,指了指正在熟睡的童宇。
“下雨了。”刘畅立即放低了音量,指了指车外,果然下起了不小的雨。
“要回去吗?”艾心小声问。
“嗯,只能中断拍摄了,曼姐他们说先打车回去了,你送童宇先回去吧,如果今天雨停了就继续晚上的拍摄,午餐先取消。”刘畅嘱咐完,回头看了一眼,摄制组已经在把器材往车上抬了。
“好。”艾心点点头,关上车门,发动了车子。
“……”童宇被一阵震动声吵醒,皱了皱眉头,从睡梦中醒过来,面前是艾心捂着话筒小声地接着电话。他侧过头往窗外看了看,天已经黑了,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吗?为什么艾心没叫醒自己?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艾心挂断电话,抬眼看了看童宇,“吵醒你了?”
“没……”童宇略带沙哑地开口,正想问什么,艾心又拨通了电话。
“嗯嗯我是艾心,对,就是上次那一个吗?好,我知道了。”艾心对着电话说了一会儿,才挂断,低着头手指开始灵活地发着微信。
“你好忙。”童宇看着她拿着手机皱着眉头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想起了在生日会见到艾心的样子,也是这样手机不离手,根本不看面前的自己。原来忙起来就是这样啊,自己可真是一点魅力都没有。
“拿着手机就不能拥抱你,放下手机就不能保护你。”艾心抬眼冲着童宇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发微信。
“啧啧。”童宇别过脸去看了看窗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下午下雨中断拍摄了,导演看你在睡就让我先送你回来,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艾心用余光看到他的动作,头也不抬地解释着。
“那晚上还拍吗?”童宇摸摸肚子,有些饿了。
“这么大雨,肯定不拍了。”
“我们去买菜吧。”童宇凑到艾心面前,把她的手机扒拉下来。
“?”艾心一愣,收起手机,有些疑惑地看着童宇。
“这边东西吃不惯。”童宇摸着肚子看着艾心。
“扑哧。”艾心笑了笑,刚睡醒的童宇就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可是没有厨房啊。”
“我昨天住那个套房有……”童宇刚说完,似乎觉得有点不妥,看向艾心,果然她脸上也出现了犹豫的神色。
“这样吧,我有办法。”艾心想了想,爬回驾驶座,打开了手机导航。
“去哪?”童宇凑在驾驶座旁边想问,艾心却不理他,自顾自地开着车。
女人啊,得到了就不珍惜了,现在我说话居然都不理我了。童宇撇撇嘴,坐回座位上,不高兴地拿出手机打游戏。
“到了。”艾心停稳车,从副驾前的储物夹里拿出雨伞,走到了后排的车门外。
“要不要搞这么隆重。”童宇看着她拿着伞站在门外的样子,总觉得有点违和,“雨又不大。”
艾心不说话,把伞递给他,锁了车门。童宇抬头一看,果然是第一天艾心带自己去的那家小酒馆。
“你还真是钟爱这家店。”童宇把伞往艾心那边偏了偏,随着她一起进了屋。
“一回生二回熟。你先去坐,等我一会儿。”艾心笑了笑,指了个位置给童宇,便走进了后厨。
等了二十几分钟,童宇有些不耐烦了,给艾心发的微信也没有回复。刚想站起来去后厨看的时候,艾心便端着餐盘,一脸微笑地从后厨走了出来,把盘子放到桌上,看着童宇。
“你去打劫人家了?”童宇挑挑眉,看着这几个中西混合说不出来菜名的菜。
“明码标价。”艾心坐在位置上,指了指菜,“还不吃?”
“你先试毒。”童宇指了指其中一盘看起来像蒜苗炒香肠的菜,示意艾心先吃。他很相信艾心的厨艺,但是面对异国食材的中式做法,他并没怎么尝试过。
“啧啧。”艾心学着他毒舌的样子咂了咂嘴,每样菜都吃了一口,推到童宇面前。
童宇吃了一口香肠,又吃了一口炒蘑菇,看了看艾心:“没米饭?”
“你要求会不会太高了啊?”艾心笑了笑,正准备起身去弄点主食,却看到大厨推着一个小推车走来了,推车上还放着一个蛋糕。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大厨和身边的几个帮工一边唱着歌一边走到童宇面前,旁边的客人听到都纷纷看了过来,几个比较热情的客人已经跟着唱了起来。
“Happy birthday!It’s so lucky to have such a girl for you.”主厨点燃蜡烛,非常开心地看着童宇。
“Huh,thank you.”童宇疑惑地看了艾心一眼,盛情难却之下还是吹灭了蜡烛,接受了主厨热情的拥抱。
“So,do you love your girlfriend?”主厨拥抱完童宇,指着艾心激动地问。
“No,I’m not his……”艾心正准备反驳,童宇却接过了话。
“Yeah,she’s the gift from God.”童宇点点头,认真地看着主厨。
待主厨和帮工离开,童宇才小声地问艾心:“你刚进去都和别人说了什么?”
“我……”艾心扶着额头,一脸无奈,“我说我朋友过生日,想吃口家乡菜,然后答应按菜品价格付钱,没想到……这么热情。”
“这点你倒像个制片人。”童宇喝了口啤酒,笑了笑,“什么都能想办法。”
“我什么时候不像了?”艾心没好气地看着他。
“不求回报的时候。”
“……”艾心一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件事。
“辛辛苦苦写了那么久,一万块钱就卖了。”童宇一口干完杯里的啤酒,举手又要了一杯。
“本来就是写着玩儿的……”艾心低头啜了口果汁。
“那应援车呢?”童宇挑眉看着她。
“……”艾心差点一口呛到,“追星女孩绝不认输。”
“那发着烧还来陪我们打游戏呢?”童宇把刚端上来的啤酒又一口喝干,看着艾心,“给我身边所有的朋友送礼物呢?想办法跟我进一个剧组呢?替我挡酒送我回家,给我熬汤做巧克力,都是追星?”
一口气说完,童宇似乎觉得有点麻烦,招手直接点了一扎啤酒。
“你生气了?”艾心看着童宇大口灌酒的样子,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好像自己最近是太得意忘形了,自作主张做了很多事。
“又是这个样子……”童宇皱了皱眉,“每次你这个表情,都让我觉得是我做错了,明明是你一直在付出……”
“不是。”艾心松了口气,摇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童宇。
“什么不是?”
“不是我一个人在付出。”艾心笑了起来,又露出那颗小巧的虎牙,像是童宇第一次在酒店大堂见到她的那个样子,好像一点烦恼都没有,一点小事就能让她开心很久。
这样就够了吗?童宇默默地想了一会儿,重新抬起了头:“你看,我能做到的,也不过就是在这样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才敢说一句你是我的女朋友。”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童宇自言自语般又补了一句,“还是英文。”
“那你就用中文再说一遍啊。”艾心大笑了起来,仿佛她才是那个喝醉的人,“你可以再说一遍,男朋友。”
“女……女朋友。”童宇低着头,很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扑……哈哈哈哈哈……”艾心终于忍不住,捂着嘴疯狂地笑了起来。
“你好吵。”童宇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看了看周围,忽然又转过头来,“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啊?”
艾心一愣,不知道童宇的意思,只是收起笑容看着他。
“如果……我瞒着你,你会生气吗?”艾心试探性地看着他。
“当然会啊!”童宇不满地敲了敲桌子。
“如果真实情况更让人生气呢?”艾心笑着看他。
“那也……那也……不可以说谎啊……”童宇断断续续说了几句,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艾心叹了口气,摇了摇童宇,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李曼的电话,根据过往的经验,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搬动童宇的。
回酒店里的路上,李曼不说话也不看艾心,她不需要去问童宇为什么喝酒,也不需要问两个人为什么会出去吃饭。她想了想,她该问的应该是其他事。
“喂,阿伟,你来酒店外面一下吧,注意下别让工作人员看到了。”李曼发完语音,就靠在椅背上看着童宇。
“曼姐。”阿伟到了车前,看到车里昏睡着的童宇,显然楞了一下,“这是?”
“童宇出去喝多了,我让艺统老师和我一起开车去接的。你把童宇送上去吧,我打个电话再上去。”李曼交代完,帮着阿伟把童宇抬下车,便重新上了车,坐在位置上看着艾心。
“曼姐。”知道李曼有话和自己说,艾心转过身正对着她,乖乖地喊了一声。
“不敢。”李曼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像往日对艾心那样温和。
“咱们有话直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艾心望着她,眼里没有丝毫退让。
“我是怕,童宇高攀不起你。”不止这个节目,低价卖版权的事情,还有和王总的关系一直都让李曼很在意,而这次艾心空降这么大的节目,就算不是有权有势,那艾心在圈子里起码也有不小的关系了,又为何甘愿在童宇面前这样委屈?
“王总的事,我和童宇都解释过了,王总他家和我同学家是世交……”艾心犹豫了一会儿,才看着李曼,“就是陶离……”
李曼楞了一下,她听童宇说了艾心就是原小说作者之后并没觉得太稀奇,反倒是很多事都能串得起来了,只是没想到陶离这么的……家世显赫。
“这次也是,节目的策划我有帮忙,但是当时没想到会找到童宇……”这点艾心没说谎,就像电视剧一样,她只是以童宇为原型去策划,加上一些推荐,但她并不能直接决定人选。“所以定档之后,托朋友帮了帮忙,进了组……”
“这些童宇知道吗?”李曼在脑子里把所有事过了一遍,她想,更重要的应该是童宇的想法。
“知道一些。”艾心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知道了。”李曼应了一声,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曼姐!”艾心喊了一声,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这些事的信息量不少,李曼迫切地想要回到房间思考。
“我……我对童宇,没有坏心眼儿……”艾心低头想了想,才重新抬头,认真地看着李曼,“可能,可能看起来有些手段,但我,但我绝对不会害他。”
“哦?”李曼转过头来,笑着看着艾心。
“你相信我的吧?”
“相信。”李曼点点头,马上又补上一句,“但是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害他呢?就算你躲在地下,被狗仔拍到呢?就算你是一片好意,有人说他吃软饭呢?就算你付出一切,你又怎么能要求他都付出呢?”
艾心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曼。
“你以前跟我说,工作和生活,你分的很清的。”李曼叹了口气。
“嗯。”艾心点点头,脑中闪过这半年来的很多画面。
“我先回去了。”李曼打开车门,又扭头补了一句,“拍摄加油。”
“好。”艾心转过身坐回驾驶座上,插进钥匙又拔了出来,愣了一会儿,打开了车上的电台。
她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大雨,她以前听别人说都柏林的夜景很美,可现在,她却希望这场大雨可以再下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