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烟头身处在一堆黄色烟头中,像是一朵扎根在淤泥之中的白莲花,显得是那么的纯洁,有一种众人皆黄我独白的超然。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纯洁的白色烟头,却给此刻的我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我颤抖着伸出手,小心地拿起了这个白烟头,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在看到“中、南、海”三个字时,我仿佛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一下子把烟头丢了出去——我特么从来不抽这种烟的。。。
我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根红塔山来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努力地让自己的心跳慢下来。这个烟头,这个烟头可以证明的是,一定是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了这个房间。
可以肯定的是,我昨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肯定是没有这个烟头的,那事情只可能发生在昨天早上九点到现在的这段时间。
家里是不是进贼了?
我开始四下打量着家里的布置,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熟悉的样子,连位置都没有移动过,最值钱的电脑也还在,我也没有在家里放现金的习惯,那就只能是——
不不不!
我尽力避免自己去断定,这个烟头是昨天晚上被放进烟灰缸的。因为一旦这是真的,那我昨晚经历过的一切,那个被我断定为梦境的一切,都将是真的!
车祸是真的!脱臼是真的!骨折是真的!就连今天我奇迹般的康复也是真的!车子被修复的完好无损也是真的!甚至,那个女鬼。。。
我忍不住又把烟递到嘴边深吸了一口,我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
“草草草!!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突然出声怒骂起来,现在我的心中有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仿佛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恶作剧,那个戏耍我的家伙此刻说不定正强忍着笑意,躲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表情。
我大步走向前去,一把拉开了衣柜大门,里面只有寥寥几件挂着的衣服,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我又回头,俯下身子去看床底。不知为何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仿佛床底下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我,只要我探过头去,拿东西就会猛地冲出来把我拖进去然后——
还好床底下并没有异常,只有我的拉杆箱和两双鞋静静地躺在原本的位置上,默然不语。
我颓然坐倒在床上,身上的力气仿佛被人抽空了一般。
静静地过了半晌,寂静的房间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第一个反应是,好小子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然后就发现,其实是我自己的手机响了。
我拿起手机一看号码,心说完了,是主管老赵。
老赵全名赵乐生,是我任职的那家独立游戏工作室的主管,四十来岁,肥头大耳,一脸油腻,还谢顶。听说是老板的一个什么亲戚,吃关系饭进的公司,啥玩意儿也不会,只能给他安排当个主管。
说是主管,其实他只管人事这一块儿,具体的技术上的事儿有我们主美盯着,他一点都不懂,也插不上话。平时在公司里,也没什么事儿可以让他这个主管管一管,所以对自己能用的那点小权利格外的上心。
就是考勤。
平时你要是迟到早退一分钟,就跟动了他爹的坟头土似的;可对于加班,他就一律视而不见。对这样一个主管,大家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所以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待见他。
可这货却更加变本加利,去跟老板说要要求强制加班。正赶上最近工作比较忙,老板就同意了他的提议。这下老赵算是得了意了,每天都跟要飞起来咬人似的,每当快到早上九点半的时候,就站在公司门口抓迟到的,迟到一分钟扣100块钱。现在想想,我初中的那个教导主任跟他比起来,显得是那么的慈祥。
一看时间,已经将近11点了,我叹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小吴啊,睡得挺香啊?这上午都快过去了,要不你吃完中午饭再来?”
“行啊,谢谢赵主管。”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特么的说话阴阳怪气的,老子这一大堆怪事儿还没弄完呢,哪儿来的闲工夫跟你扯那个基、八、蛋。
不过一想到电话那头,赵乐生脸上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乐,那个货现在肯定是一脸被狗、屁呲了的表情吧。。。
这个比喻好像不太好,跟我打完电话,被狗、屁呲了。。。。
不过被老赵这么一觉和,我反而有些冷静了下来,精神也不那么紧绷着了。想着反正对于这件事,我什么也不能做,就不如暂时先由他去吧。
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得先去公司看看,别特么再让老赵给我穿了小鞋。
想到这里,我赶紧收拾了一下行头,跑到楼下开车去了。
出门前我特意检查了一下钥匙,还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自己真的穿了衣服,这才下楼去开车。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要知道望海市这边的冬天是很难有这么和煦的阳光的。
我没有开车里的暖气,车子在柏油马路上行驶着,窗户开着,带着些许凉意的风吹拂在我的脸上,让我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在经过昨天晚上出事儿的位置时,我特意把车靠边停了下来,熄了火。
路上的车不多,我走到马路对面,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地面和防护网的痕迹,结果显而易见,并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情况,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
然而这正是最大的不正常!
按照我昨天的记忆,防护网上很定会有被撞过的痕迹,地上也应该有散落的玻璃渣和塑料碎屑才对。就算是这里已经被环卫清扫过了,那两边的开挖野地里没有必要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吧?
没有痕迹,仿佛昨天晚上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会不会是我考虑错了呢?我现在手上唯一的证据,就只有那一个白色的烟头而已。用一个推测出来的真相,来断定所有的推测都是真相,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我觉得我的思绪又开始变得有些混乱了。
我返回了车子旁边,正准备开车离去,却发现路边的野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走过去查看了一番。发现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中,躺着一块手表。
我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仔细打量:这是一个老式的黑色电子表,材质似乎是某种橡胶,有点像是那种在我小时候很流行的电子手表。大大的液晶屏上显示着24:00,中间的冒号还在每秒钟闪烁一次。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十一点十五。嗯,那这样看起来,这应该已经坏掉了吧。
我心里这样想着,顺手就把它戴在了手上,想着找个时间调一调,没准儿能用,反正造型还挺好看的。
等我开车来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我把车停好,眼瞅着有两个同事从大楼正门里走了出来,我快走几步走上前去打招呼,“斌哥儿!庆子!”
斌哥儿全名叫张斌,庆子叫刘孚庆,这俩人都是我在培训班的同学兼舍友,平时跟我关系不错,因为我比他们大几岁,平时都是把我当大哥看待。毕业了以后,我先找的工作,这两个人也跟着我投了这家公司的简历,没想到也都被录用了。
俩人一看是我,都赶紧跑了过来,拉着我就往旁边的一家面馆钻了进去。
我看着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你俩,做贼呐?”
我们三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庆子扶了扶他的金丝眼镜,小声跟我说,“我跟你说吴哥儿,这个事儿吧,可能有点严重。”
我一听不禁也来了兴致,赶紧把凳子往前挪了挪,“怎么了?公司出什么事儿了?”
一旁的斌哥儿拿起桌上的菜单看了几眼,放下来对我说道,“不是公司出什么事儿了,是你要出事儿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庆子又推了我一下道,“你今天上午是不是呛老赵来着?”
“是啊,怎么啦?”我眼睛一转,不禁怒道,“他还敢告我黑状不成?”
两人赶紧朝我比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庆子道,“不是告你黑状。”
“你们俩人墨迹死我了,有什么事能不能直接说清楚!”
斌哥儿一看我有点急了,赶紧安抚我道,“行行行,是这么个事儿”
原来今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老板突然通知大家要开一个集体会议。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大家发现我没有来,这时候老板就问,谁有吴争电话,给他打的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结果老赵就自告奋勇地要给我打,还特意点开了免提,估计是想让大家看看,我是怎么低三下四地求他放自己一马的。万万没想到,我就那么毫不在意地呛了他一句,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这可是当着整个公司的面啊!老赵这回丢人可丢到姥姥家了。
“我跟你说,你是没看见啊,当时除了老赵,所有人都憋着笑,有好几个都憋得‘噗噗’的哈哈哈哈。。。”庆子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斌哥儿又接着说道,“连老板都乐了,哎你是没看见老赵当时那个表情啊!怎么跟你形容呢?”
“被狗、屁、呲了?”我笑着接了一句。
斌哥儿和庆子同时一拍桌子,“哎对对对!”
“我琢磨一上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要不怎么说咱吴哥儿是念过书的人呢!”
我照着庆子胳膊上就是一下,笑骂道:“知道个狗、屁就是念过书的人?看看你那个没文化的样子!”
三个人又笑了一阵,这才叫服务员过来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