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醒?”秋名山看见楚天这见了鬼的模样,不禁嗤笑道。
楚天目光古怪,神色中有着一抹戒备,道:“你知道我在蜃雾海中的情况?甚至知道我的梦境?”
秋名山看楚天一眼,不屑道:“蜃雾海只是专刻意志神魂不坚定的人的险地,要是意志足够坚定,自然可轻易走出,很显然,你意志还不够强。”
楚天嘴唇微抿,他的意志足够强,只是他的杂念太多执念太深罢了,他爱的人与爱他的人,让他不容许自己出半点差错,所以才会被蜃雾海趁虚而入。
不过这些自然不需要对外人言,像秋名山这种只执着于刀道的人,是不可能领会其他情绪的。
秋名山转身,略作解释道:“我年少时也曾来过这里历练,故而有过了解,强行灌输一点自己的思维想法进去,不是太难。”
楚天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自己还没有走出这座蜃雾海呢,那样的话,就真的太可怕了。
回首一望,蜃雾海是由于上古一头蜃兽死去所化的幻海,那个小女孩只是这片幻海吞噬了太多人的精神波动,所以才诞生出来的奇特生物而已。
或许最后能够进化成为蜃兽,不过却太难。现在虽然被他击散,不过蜃雾海不散,她也就不会死,迟早还会有凝聚出来的一天,只是那时候的她,还是不是她,就不可知了。
忽然楚天眉头一皱,看向那白雾涌动的蜃雾海深处,不知为何忽然感觉皮肤有一点刺痛感,好似被某种生物所盯住了一般。
刚刚在蜃雾海中,甚至与小女孩相伴的途中,他都不曾有过这种警惕的感觉,可现在……
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十大险地之所以能长存于世,绝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恐怕他还没有悟透蜃雾海所有的秘密。
看着秋名山已经消失在远方,他极速赶去。
很显然秋名山是专为寻他而来,否则也不可能在蜃雾海之外等他,甚至恶作剧的整他了。
但不得不说,秋名山给他的感觉很古怪,他能够明显感觉到秋名山对他的丝丝杀意,可又几次都仗义相助,即便自己给他机会决战都不动手。
好似……更多还是恨铁不成钢的想法?
这让楚天颇为郁闷,心想自己好像没哪里惹到这家伙吧?
还是……他觊觎自己的男色?
楚天瞬间浑身发颤,比出蜃雾海后,见到秋名山听到他第一句话时都更加的颤栗。
觉得以后千万要跟这家伙保持距离,否则早节不保就不太好了。
盘龙山,华夏大地一座奇异之山,若从天上看去好似一条巨龙盘卧在地,龙首高昂仰望天,一层层的龙身龙鳞,则铺成环绕整座山的道路。
华夏大地流寇无数,甚至楚天刚出道时所灭的摘星阁,也算一个小流寇组织,不过较为出名的,则是只有十个,号称是野修界的十大宗门。
但实则真正强大的,不外乎三个而已,十个只是那些无聊之辈所硬是要滥竽充数充进来的罢了。
华夏大地第一流寇,龙驹!
以龙驹为首,以龙驹为名,在野修界可具有相当的传奇性,甚至论修为实力,以及神秘程度,在弱小野修眼里,完全不亚于十大宗门眼中的丘天歌啊。
这样一个强大到可与山猛剑一等人并列的人物,如今的自己怎么可能是对手?
楚天自嘲一笑,梦境所反映的是人的心里念想,看来他想的,还是太好了。
第二是一窝蜂,楚天的老熟人,甚至还差点演变成生死仇敌呢,不过经由龙驹出面总算是把道道划清,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第三流寇则是黑炎魔,传说是天魔宗在野修界中扶植起来的势力,为首老大亦是混元巅峰,但却传言曾杀过抱丹境的恐怖人物!
至于其他势力,则是不入流,虽然也有混元后期的强者坐镇,但多多少少少了点气势,难有大作为。
“咦,他也来了?”楚天忽然从秋名山给他的名单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由略有讶异。
随后了然,早就看出非池中之物,只是之前一直在积蓄底蕴而已,如今,恐怕也要一飞冲天了!
“天子门生,炎黄二组,看似两个不同的组织,实则都只是那位一手创立的,两者虽泾渭分明可又互有共通,许多野修认为我们是倾轧竞争关系,甚至还有传言天子门生针对十大宗门,而炎黄二组针对的则是野修界。”
“但这只是片面之说,实则我们消息共通,即便有竞争也是良性竞争,从不会出现倾轧一说。”
“至于职务区别,你这个血龙令拥有者还真是不务正业。”秋名山看楚天一眼,冷笑道:“你们炎黄二组真正的职责,是对外的,而我们天子门生,则是对内,严格来说无论是野修界还是十大宗门,都该归我们天子门生管的!”
“只不过我们职务太多太杂,所以才将野修那一方面,让了些给你们罢了。”
秋名山面对楚天,极为傲然,此刻他也获得了血龙令,和楚天平级了,所以自是有着说不出的骄傲。
楚天郁闷,这都能争,有能耐你就不要叫我来帮忙啊?
但想起当初他初入修炼界,直面秋名山之时,所说的傻话做出的傻动作,此时看来,还真是傻乎乎的。
“盘龙山,野修界的圣地,十大流寇的排名便是在此地订立的,每十年举办一次,以各大流寇实力论长短,但自二十年前龙驹夺得第一流寇之名以来,前三的排名,已经无人能撼动了,不知这一次,是否会有惊喜?”
秋名山面有忧色,要是他一个人扛的下来肯定不会拉楚天来,叹息说道:“野修不比十大宗门,十大宗门深知那人的厉害,对我们天子门生得让且让,不会太过分,但野修太野,真心不好管理,一个不慎逼反他们受害的只会是普通公民。”
楚天远望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盘龙山,天门望气术之下煞气冲天,不由得亦是点头。
十大宗门强大归强大,但却是有组织有纪律,饶是天魔宗都有着高层掌控。但野修,真的太野了,属于吃饱一个全家不愁的类型,一切所作所为全凭个人本心,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要真逼急了很有可能对普通人造成莫大伤害。
“所以,你们才特意放任龙驹落千愁之流,执掌流寇第一第二的位置吗?”他偏头问道。
秋名山点头,一个有自己原则底线的人执掌流寇牛耳,总比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当大佬强。
而这,也是为何即便黑炎魔背后是天魔宗,也不敢争那第一流寇的原因,就是因为天魔宗高层很是明确,天子门生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的,一旦黑炎魔坐上高位,恐怕立马就会迎来灭顶之灾了。
“走吧,希望他们安分点,我们也好交差。”秋名山大踏步前行道。
此刻盘龙山上,一座古朴幽深的宅院深处,有三个晦暗莫名的身影分为一主二次的对坐,房间最中心处,一盏昏暗的幽绿色瘆人灯焰无风自动,摇曳不止。
而在灯光的映衬之下,可隐约看出那三人身着黑袍,犹若隐藏在黑暗中一般,看不清具体形迹。
在幽绿灯焰摇曳了九十九次之后,位于左边的那个人影抬起了头,瘆人灯光之下,浮现出了一张瘆人的脸庞,长脸、凹眼、黑色皮肤、高挺鼻、皱纹纵深……若等闲人看之绝对会吓个半死,如见鬼神般惶然无措。
他四望另两人一眼,发出干哑的声音,好似畅快般嘎嘎大笑,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与他对坐那人睁开了眼,而在他睁开眼的刹那,房间中那盏唯一提供照明的幽绿灯焰,刹那熄灭。
犹若人死一般。
他的声音略有威严,但却更加阴森,淡淡说道:“第七个。”
随后看向主座之人,他好似眉头皱了起来,以不太正规的华夏语别扭说道:“易先生,会不会闹的太大了?”
“呵呵,神司太过小心了,莫说你们手段出奇,非抱丹强者查不出来,就算查出来了,又有何妨?”
主座之人淡笑说道,他抬起了头黑暗中一双眸子清明,好似常年身居上位一般十分具有威严,只是可惜,唯一的灯焰已灭,无人知晓他的真容。
既然今日事已了,他也不必再待在此处,起身打开房门,任由夜风吹起衣袍,他走出房门道:“两位远道而来,还是多多休息为是,接下来还要多多仰仗两位了。”
神司眉头皱的更紧,说道:“虽然大祭司让我们全权辅佐你,可我觉得我们有资格,知道你的计划。”
易先生嘴角玩味,大步不停,一片落叶飞来他信手捏住,但却忽然袖子狂卷,无数落叶皆卷向他袖袍中。
最后只有一片落于地上。
他清明眸中闪过一抹阴冷,身躯一震无尽霸气轰散,又有无数落叶落下,可他却已是浑然不屑了。
哈哈大笑远去,只余一个高大背影,他沧朗说道:“华夏野修界太大,吾虽不才,可却亦要……九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