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只听说过煮酒的,却从来没听说过煮茶待客,孙老还真是好兴致。”孙家小世界,最中央的那座亭子中,楚天游阅完孙家的功法秘技,略有疲累,正好又下雨了,所以来这里讨杯茶喝。
孙天正无奈苦笑:“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无奈家贫,买不起酒,只能以茶代酒了。”
楚天郁闷,瞪了他一眼,这个老家伙,心境比谁都沉稳,真是半句话都套不出来的。
四大家族中,若说赵长陵实力最强,钱文青城府最深,李墨眉中庸平和,只是守成之人不是开拓之主。那孙天正,就毫无疑问是湍急的大江流中一块不倒柱石了,无论四大家族怎样变化,无论赵长陵实力再强钱文青算计再深,但都离不开他这块柱石的首肯,甚至可以说赵长陵钱文青有如今的地位,离不开他的功劳。
身为一个智者他看的足够远,身为一个老人他经历的足够多,当智者与老人相结合起来的时候,那孙天正所拥有的智慧,便不是等闲人所能想象了。
楚天沉吟一分,问道:“前几天我们遇袭的事想必孙老知道了吧,我想知道孙老怎么看?”
“天下五大修炼法,以华夏最强,甚至还有传说,其他四个修炼法,只是华夏法的分支,在上古那个惨烈的时代,华夏大地纷争不断,战火不休,莫说普通百姓,就算是实力强大的修者,也是朝得道,夕就死。”
孙天正喝了口茶,似是早就知道楚天会来问这个问题一般,但却没有回答,只是先给他讲了个故事,道。
“所以有些人选择继续战斗,有些人选择沉寂归隐,有些人则选择远走他乡,在另一个国度创下自己的教派与传承。”
“四大修炼法,其中以扶桑忍修势力最小,可野望却最大,同样他们也是最疯狂的,竟然能创造出九尾那样恐怖的怪物,实在非比寻常。”
“非洲巫修是最正统的黑暗系修法,甚至黑暗的都有些神圣了,因为没有别的修炼方法的掺和,所以即便比之天魔宗还要更为纯粹,虽然它出身华夏,但论传承,当为天魔宗之先。”
“欧洲天圣教讲究的是光明的力量,也是很纯粹的东西,但任何一个东西纯粹到了极致,或许会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但也同样有着致命的破绽,不足为虑。”
“反倒是大洋彼岸的黑暗议会,汇聚了各种各样的黑暗法,百花齐放万道昌隆,倒是需要引起注意。”
孙天正看着楚天,微笑道。在外人看来神秘异常的四大修炼法,在他嘴里却是娓娓道来,一句话就可概括本质。
楚天抿了口茶,说道:“孙老是想告诉我,无论其他四大修炼法再怎么张狂,可实则却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华夏修炼界,更是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过吗?”
“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四大修炼法传承数千年不灭,终究还是有着他的底蕴以及道理的,我们需要带着敬畏的心去研究他们的强大与弱小。”孙天正一笑,淡淡说道。
楚天点头,意为他懂了,拿出那张符咒,他摇头道:“我不相信,天魔宗会如此之蠢,既然放了死士出来还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但除了他们,华夏修炼界还有哪个势力、哪个宗门,会想着挑起修炼界争端,引发大乱呢?”孙天正无奈笑道,天下五大修炼法,其他四大修炼法根本不被他们华夏修炼界放在眼里,所以敢挑衅他们四大家族的,也有那个资格与能力来挑战他们四大家族的,就显而易见了。
楚天捏捏眉心,颇有头疼,现在的他还太弱小,太弱小,弱的没有资格去掺和修炼界的那些隐秘。
“喝茶也不叫我,老头,师弟,你们也太不厚道了。”远处雨幕中斜跨桃木剑吊儿郎当的张三生走来,又是一把抢过孙天正的茶杯,郁闷的瞪了他们两一眼道。
面对这个没大没小的后生饶是沉稳如孙天正都唯有苦笑,自顾自的又拿出一个茶杯给自己满上。
楚天朝张三生敬礼,又问了他这个问题,但却不想张三生只是白眼,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天塌下来了有高个的顶着,今朝有茶今朝醉才是,来来来,师弟,咱两还没好好喝一杯呢,干。”
楚天愕然,没想到他这便宜师兄的心放的还,还真是宽哈。
不过也是,以张三生的实力,的确不需要担心那么多,即便再厉害的谋略再深的城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将不堪一击。
“你要走了吗?”孙天正忽然问道。
张三生点头,略有忧伤的说道:“是啊,这里没有我想要的风景,再去别的地方走走看看好了。”
“你想要的风景,其实早已在你心中。”孙天正大有深意的说了句禅语。
张三生看了眼腰间斜跨着的那柄木剑,微有沉默,摇头不语。
待到这场雨落,天晴之后,他起身说道:“好了,我也该走了,每次来京都都叨扰你,怪不好意思的,以后来一剑宗我请你喝酒,不喝茶。”
孙天正呵呵轻笑:“听闻一剑宗的一剑酒是绝世名酿,千年都不出几坛,上次品尝还是我三百岁大寿你家老头送了我一小壶,小气的很,下次找你,没有这个我可是会翻脸的哦。”
张三生郁闷,瞪他一眼道:“放心,要是我家老家伙不许,我偷也给你偷来。”
楚天起身,说道:“师兄我送送你吧。”
张三生看了楚天一眼,轻轻点头。
京都之外十里亭,相传这是古代送别之地,今日楚天和张三生并肩而立。
“师弟有心事啊?”张三生看了楚天一眼,饶有意味的一笑。
楚天看着张三生,目光灼灼的说道:“师兄……我该称你是张三生师兄,还是剑有道师兄呢?”
张三生耸肩,笑望他道:“这有区别吗?”
“没有区别。”楚天苦笑,真的没有区别,因为无论是张三生还是剑有道,都只是他一人而已。
他突然有些自嘲,因为剑有道不出,所以世人皆以为他就是年轻一辈第一人,抱丹境下无敌手。
而话说楚天,其实一直对剑有道是有敌意的,无论是山猛还是莫沫,他也都有理由来嫉恨这个神一般的男人。
但却不想,他所嫉妒所想要打败的那人,竟然早就在他身边,还一直如师兄般关爱着他的成长。
这让他,又怎能嫉恨的起来?
其实早在生死劫界他就应该反应过来的,十三年前进入剑墟秘境的只有六人,而一剑宗又只有那一人,张三生却说剑墟秘境稀松平常,这不是那人,又是谁?
“我本名便是张三生,后来得师尊怜爱,引入一剑宗,说是要应景取了个什么剑有道的名字,但我要叫这名字我也没办法啊。”张三生无奈,表示自己有名有姓而且这名字还不赖,干啥要取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啊。
“师弟,你该不会为了我个名字就要跟我打一架吧?”张三生郁闷说道。
能成为潜龙榜第一,被号称年轻一辈唯一有资格追的上丘天歌,号称神一般的男人,自然不是蠢货,早就知道楚天那点花花肠子。
但说实在的,他真心不想和楚天打架,不是打不赢,也不是不想欺负人,而是……他真心当楚天当师弟看待的。
“我的师傅有两个,一个是把我引入一剑宗的那个老头,他传了我至今我都不太搞得懂的剑术。另一个则是个神棍,他倒是什么都没教我,但却又是什么都教给我了。”
“一剑宗弟子众多,但掌门弟子却唯独只有我一个,叫我师兄的人也很多,可却全都是把我敬仰的跟神一样,我叫他们跳崖他们竟然还真跳了,这我也是日了狗了。”张三生,亦或者说是剑有道,很是郁闷,他表示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啥么神一样的男人的,但为啥世人总爱瞎传瞎信呢?知不知道这搞得我好有压力的好不好。
“所以你,是我唯一的师弟,甚至可称为道友的师弟。”张三生看着楚天,沉声说道。
道友,行走在大道之上的朋友!并不是说同是修炼者就真的是道友了,而是要在各种状态,例如心性、修为、对大道的理解,都在同一个水平层次,可以根据各自所坚持的道,无所顾忌的畅谈的对手,才可称之为道友。
而放眼举世,能够有资格被剑有道称之为道友的人,着实不多。
其中一个,在剑墟秘境中可能永远也出不来了,另外一个,大块头大个子只有一股蛮力,一言不合就开打,鬼才想和他称为道友呢。
而现在,楚天,亦是道友!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现在你的道还没有成型,到底是选择刀呢还是剑呢?我期待你的成长,我期待你能与我一起论道。”张三生大笑,挥了挥手迈步走去,仿若身与天地相合一般,咫尺便是千里。
后头楚天沉默,剑有道,犹如丘天歌一般,压在后辈人心中永远也跨不过。
或许在剑有道等人心中,如果还没准备好直面丘天歌的话,可以暂时选择不踏入抱丹境。
但,对于楚天这一代,若没有准备好直面剑有道的话,又该怎样抉择?
“因为一个天门望气术就认我为师弟?这个家伙,还真是随便啊。”楚天摇头无语,世人谓之的神一般的男人他没有看到,他看到的只是一个不着调的随便男人而已。
但难道正是因为他的不着调,正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世人看不懂,所以才称他是神人?
楚天心头不由恶趣味的嘀咕。
入夜,楚天摸着黑小心进房,生怕被赵菲菲发现,到时不仅连床没的睡,还连地板都没的睡了。
可当他偷偷摸摸的爬上床之后,意想而来的一脚踢飞的景象并没有发生,反而如水一般柔软的身子,滑进了他怀里。
赵菲菲抱着楚天。忽然有些沉默,道:“你是不是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