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见血的话让三个人哑口无言,他们的水平也许比国安以外的学生好,但在高手眼里完全不值一提,连本人都看不出来自己的作品与别人之间的差距在哪,修行还差得远。
陈青欢神清气爽的回房间睡觉,等比赛结束,日子也慢慢回到正轨,开学后就是初三,之后的自由时间越来越少,她在想有没有办法请假或者跳级,现在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把时间浪费在学校了。
一夜无梦,光透过窗帘照进来,邓老师在门外催促着,所有人一起到外面吃早饭。
首都的特色早点是其他城市吃不到的,阿水给大家每种点了一份,咬着饼子道:“现在都吃好,比赛的时候好好发挥,预祝你们成功。”他明显与陈青欢关系更好,早点上桌了,他还单独问她想不想吃别的东西。
邓老师边吃边唠叨,学生中的女孩吃了两口便在一旁沉默,她低着头,脸色惨白,嘴唇也微微泛青,看起来萎靡不振,发现她的异样邓老师摸上她的额头,“蔡苓?你不舒服吗?”
她的体温正常,看起来不像生病,陈青欢观察她,发现她浑身肌肉僵硬,明显是紧张过头,“她太紧张了,完全没放松下来。”
蔡苓看上去快哭了,墙上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每一下都在逼近她,其实她心里知道蓉蓉是四个人里画的最差的,老师一直说两个男生比女生画的好,但她想着有蓉蓉垫底就没关系,现在临近赛场,她成了国安四人里面最差的那个,如果拿不到好名次,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怎么办,现在带她去看医生?”阿水见她的症状不减轻反而加重,心想紧张也不会紧张到这种程度吧,“会不会是食物中毒?”
两个男生已经让到一旁,因为蔡苓看上去快要吐出来了,陈青欢放下筷子,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两指微微使力探她的脉搏,“我们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她也没有额外食用什么,不是食物中毒。”
几个人不知道她是在把脉,只以为她握住她的手在关心她,手从手腕处离开,按上她的曲池、合谷、外关,慢慢揉搓,另一只手摸上她的头,轻声说:“这几个穴位可以帮助放松,现在闭上眼深呼吸,等我再按一会儿,你就不会紧张了。”
按摩再加上言语暗示,蔡苓听话的闭上眼,陈青欢继续在她耳边说话,直到她呼吸重新顺畅,脸色逐渐红润才停止下来。
邓老师慌忙问她:“还紧张吗?有什么不适就给我说。”
“不紧张了,好多了。”刚刚几乎缺氧似的头晕脑胀,陈青欢一上手就让她舒服了很多,她想到自己昨天的行为有些脸红,小声说了句,“谢谢你啊。”
“没事,一场比赛而已,每年都有。”见她好了,陈青欢回到座位上继续吃东西,看出邓老师和阿水都用诧异的目光看她,解释说:“我家里人身体不好,平时在家我就经常给他们按摩,记住刚刚我按的那些位置,如果再紧张就自己按一按。”
“嗯嗯,我记住了。”
蔡苓恢复正常,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又吃了两口东西就集体出发去赛场,赛场外很安静,记者都有条不紊的在旁静候,看起来没有闲杂人员出没,把参赛学生交给工作人员,邓老师和阿水只能在等候区等着,扭头一看,长青的老师正领着四个年纪不同的学生进来。
那老师探头往里看去,正好看见陈青欢他们四个人,“现在这幺小的孩子也来比赛了?”他指的是陈青欢,因为她明显比其他所有参赛人员都小。
长青这边有两个学生看起来十七八岁,不过此刻的邓老师丝毫不慌,阿水更是泰然自若,除非他们也有一个绝世天才,否则陈青欢应该是稳赢。
正式开始前,陈青欢再次安抚了蔡苓,被对方如此关心让她现在没根本空紧张,心里只剩下不好意思。
加油打气的环节结束,陈青欢已经走遍了比赛场地,外面有一个人是她感兴趣的,是一个白头发的老头,美术家协会的副会长,这次的评委之一,也许评委里还有其他厉害角色,但陈青欢资料没查那么多,认得出的就他一个人。看来今天必须大显身手,平时跟上流人士接触的机会寥寥无几,这次她必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就像是上回那对希望被沈林安看中的琵琶母女,现在轮到她使出浑身解数了。
和以往一样,陈青欢对自己的实力有很大偏差的认知,总觉得还能更上一层楼,事实是她几十年的磨练让功底称得上炉火纯青,如果她愿意拿出全部实力,在座没一个能打的。
比赛主题是“梅”,单一个字,比的是花,很简单。
陈青欢着实高估了其他选手的水平,之前听阿水把国安说得危机重重,还以为长青的选手很厉害,比赛开始后,她悄悄观察了身边的人,每个人落笔都如出一辙,是教科书式的“梅”,这种画像拓印的一样,毫无意境可言,评选标准也只有一个“形”的好坏。
她在原地思考到底要不要画一些出格的东西,好半天了纸上还一片空白,这下真让几个老师注意到她,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赛场放错人进来,这幺小的孩子似乎是被吓坏了,笔都动不了。
“要不要去问问她怎么回事?”老师们低声向副会长问,因为提醒不合规矩,可看着她发呆也不是那么回事。
其余人则关注今年的黑马,“长青那边有两个学生我很看好,感觉国安今年要被长青终结蝉联了。”
“今年的国安的确有走下坡路的趋势,但底蕴毕竟在那里,应该不会差吧。”
“也别老盯着长青和国安啊,万一是其他学生拿了第一,岂不是很有趣嘛。”
“所以到底要不要提醒下她?”话题又回到那个没有动笔的女孩身上。
有几个学生抬头时也看见了那个纸面空白一片的女生,心中隐约记得她是国安的,都不由得开始怀疑国安的选人标准。
副会长盯着陈青欢,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总觉得她很不一般,正想同意他们去提醒一下,这时她终于开始动笔。
画水墨画,第一步取墨,仅仅从这个步骤就能看出很多东西来,比如色彩的选取,笔的落法,从这些细节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流派,国安的学生几乎都是青山派,因为国安的老师都是从青山派里出来的。
老师们异常关注着陈青欢,见她动笔却看不出她属于哪个流派,询问副会长,副会长也摇摇头,国内几个大流派他都认得出,认不出只能说明是不出彩的小流派。
“可能连流派都没有吧。”
结果刚说完这些话没多久,很快就被陈青欢狠狠打了脸,画技行云流水得不像学生,构图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其余学生都从左或者从右伸出来一支梅花,好一点的敢画一簇梅花,加点石头或者加两只鸟,而她想画的是“白玉堂前一树梅”,时间只有三个小时,若非绝对自信,那就是强行炫技。
“宁老师,你说她能画完吗,刚刚还发了那么久的呆。”他们的质疑不无道理,常常有学生为了复杂而不顾完成度,比赛比的不仅是画工,还有很多东西,比如早上的蔡苓,就算她平时画的好,比赛时却因为心理素质不行失误,这也是活该。
副会长似乎没听见旁边人的问题,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看出来这个女孩绝非泛泛之辈,可这个流派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呢?
陈青欢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吸引了一众人的关注,她并非是故意炫技,她也不知道比赛场内有没有其他高手,为保万无一失必须拿出点真本事来。
陈青欢依旧是踩着时间点画完,最后在左上角提字,结束。而在她画完的瞬间,副会长已经找人去提她的参赛资料过来。
“是国安的,奇怪,那她应该是青山派啊。”
“等时间到了,我找人把她叫过来?”老师们心道这个孩子前途无量,看副会长的反应应该是看中她了。
副会长摇摇头,“不急,我跟邓老师有些交情,等出结果后再联系,我不想被人说三道四影响比赛结果。”
邓老师和阿水在场外等得心神不安,煎熬了几个小时终于看见他们出来,“怎么样,这次的题目是什么,难不难?”邓老师最为关心,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问。
“题目是梅,我画的红梅和喜鹊,和平常练习的差不多吧。”看样子他们三个发挥了正常水平,最后结果就要看评审了。
“陈青欢,你呢。”国安的宝是压在陈青欢身上的。
陈青欢也不知道说好还是不好,犹豫片刻发出一个音节,表达了自己的不确定。
这时邓老师一转头,正好看见长青的那几个学生在和老师说话,他们的目光都死盯着陈青欢,看见他们这个样子,邓老师瞬间放心了不少。
阿水悄悄摸了摸陈青欢的脑袋,只对她一个人说:“辛苦你了,等结果出来,我送你一个礼物,当作你帮我的谢礼。”
陈青欢无奈拿下对方的手,“你不把我当个小孩看就是最大的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