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办事处的前院里,全是刺耳的切割机切割石材的声音。
剩下的,便是叮叮咣咣,凿着石板雕刻的声音。
每一座陵园,大多都会有一处这样的地方,是为了给来此祭奠的来客,提供方便的场所。比如,提供些香烛纸钱,雕刻墓碑等事宜。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无偿的,而是要收取费用的。
“张天,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到底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这时,云瑶的声音有些冷了下来。
显然,张天两次都没搭理她,让她有些生气了。
“来这里看一位朋友。”张天点燃一根烟,轻声开口。
“来这里看朋友?你当我是那么好糊弄的,你那朋友难不成...”
话说到一半,云瑶突然闭上了嘴,然后凝望着张天的侧脸,突然说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
“没事,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去世好多年了。”张天呵呵一笑。
随即扭过头,看着她突然满脸古怪的说了一句,“没准,我那位朋友你也认识呢?”
此言一出,云瑶顿时满脑袋的问号。
张天呵呵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开门走下了车。
云瑶看了看,随即紧忙也下了车,紧跟在张天的身后。
说实话,陵园这种地方,她还是头一次来。
这种感觉,虽然没有多么恐怖,但就是有些不自在。
此时,小院里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师傅,正叼着烟,坐在地上,仔仔细细的雕刻着面前的石碑。
看其手法,没有个几十年的经历,绝不会如此的娴熟稳重。
而在他一旁,放着一台老年人专用的收音机。
或许上了年纪的老人,闲来无事,都喜欢听上一段评书吧。
此刻收音机里播放的内容,是一段评书。
评书里的内容,让张天的脚步微微一顿。
“想当年,漠北边关一战,诸国来将兵临城下。以当时漠北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对抗之。然而,一队奇兵突然从天而降,直奔敌军阵后,直取对方主帅。”
“有了这一队奇兵的加入,漠北边关,反败为胜。所以,我国才有如今多年的太平盛世。”
“而当大战结束,所有人都想着要去找那些人道谢时,却根本不见他们的身影。只留下一枚枚铁质的梨花。”
“世人称之为,铁梨花!而一举禽下敌将主帅的人,就是这铁梨花的主人,梨花令主,张天虎!”
“这漠北一战,首功当属张天虎!”
“再往后几年,海外之地传来关于铁梨花的传说,至此,当年帮助漠北边关之地的那队奇兵,身份这才被世人得知。正是海外那个,从来不接杀人任务的杀手组织,铁梨花!”
铛!
老师傅就着平地,手里满是石屑的铁锤下意识敲击地面,当做惊堂木。而后呢喃自语道,“癸巳年初,头雪落人间,血洒朱河,漠北大胜,首开天下太平盛世”
稍远处。
两手合十,身姿板正,全程跟着这位老师傅听完收音机里评书的张天,眼睛微亮,嘴角泛起笑容。
他都不记得,自己当年忍不住一时的冲动帮忙,是癸巳年初。
算算时间,这一眨眼,都已经是五六年的光景了。
“三疯子...”
张天浅笑,当年,他在国内外先后结识了五名兄弟,最后兄弟六人,在海外组建了这个让世人纷纷称奇,感到神秘的铁梨花。
而他,也是这兄弟六人中,唯一历经改名,成名,起势,最终算是登顶霸业的为一一人。
因为在六人年龄排在第三位,出手残暴狠辣,组织内的战将多以‘三疯子’‘虎王’代指他张天本尊。
张天迈着脚步,逐渐靠近眯着眼,自顾挥舞手里铁锤,摆着造型,深陷其中的老师傅。
只不过,当脑中回想起兄弟六人的曾经过往,又遥想了一下今时今日各自的结局,张天不免一声长叹。
“三疯子?什么意思?”云瑶在一旁听到张天的呢喃,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知为何,她此刻感觉身旁的张天,似乎变了一个人。
变得有些陌生,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又似乎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强大气场。
总之,她就是感觉今天的张天,和往常很不一样。
“没什么,在听评书呢。”张天淡淡说了一句。
当年漠北的那一战,其实战况十分严峻。
五个国家的军队,整整上百万的敌军,饶是他铁梨花在海外在如何厉害,也根本抵抗不住。
更别提,单单是漠北这一支军队了。
其实每次想起那一战的时候,张天都会有些后悔。如果当初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把海外的势力拉倒国内,主动帮助漠北边关抵御外敌,或许,他们兄弟六人,就不会有现在的结局了。
兄弟六人,其中三人,两位先后战死国门关外,壮烈牺牲。
这第三位,虽同样战死边关,但却悲惨异常。
因为,他是被人出卖,以致深陷敌方十万大军之中。
最后,被人活生生分尸!
这当中,就包括唐雪柔的亲哥哥唐风,也是跟他关系最好的兄弟。
遥想当年。
兄弟六人结拜,意气风发,举杯对着长天,说好要这大好河山,深埋他们的英名。
可是啊,这该死的老天,似乎总喜欢玩弄人。
如今兄弟六人,不仅分道扬镳,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别看现在张天身为铁梨花的主人,似乎手眼通天,让整个海外闻风丧胆。
但实际上,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中的苦楚。
自古,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再次幽幽叹口气,张天收起落寞,勉强露出一副笑容,自老师傅身后慢悠悠走到前面。
抬头瞥了一眼,本名王东的老师傅,再次低下头,问道,“需要纸钱还是刻碑?”
张天点点头,“刻碑!”
老师傅似乎还未从刚才评书里的内容走出来,有些意犹未尽的摇摇头,转而拎着铁锤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老寒腿,像是解释,“哎呦,老喽,不中用了。这忙活一会儿就得歇歇,小子不急的话,等我抽两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