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承海将赵益父女送出梅花阁的时候,他觉得这对父女的脸色并不算好,看来这次跟七公子会面,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
一路上,赵雪凝越想越气,回头看了梅花阁一眼,冷声道:“一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野小子,还真当自己是帝国的七公子了,爹爹你这些年为华夏劳累奔波,就算是神都哪位皇帝陛下,也不敢跟您这么说话……”
她还没说完,赵益便沉声道:“住口,要不是你,我能受这份气?都是你娘把你惯坏了,看来这次回去,我得从新考虑要不要让你继续去天音宗修行,否则日后你境界高了,怕是连我这个父亲都管不了你了。”
赵雪凝一下愣在原地,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这么对自己说话,瞬间泪光打转。
赵益冷声道:“还哭,你真以为我做了这个王爷,就真的可以保你一世太平?七公子先前的话虽然难听,但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上次遇上的若不是他,而是换了别人,你现在的尸体恐怕早就已经腐烂了,就算我真能找出凶手,哪又有什么用?”
这一次,赵雪凝两行眼泪直接哗哗往下流。
赵益有些心软,但还是强硬的道:“在这燕云三晋,我是王,可以只手遮天,翻云覆雨,但说到底,这一切都是苏氏给的,他们能给,一样也能收回,而刚才这位,则是整个华夏未来的主人,对于这位七公子,我们都不了解,你今天得罪了他,谁敢保证他不会记在心里,秋后算账?”
赵雪凝抬起头来,想要说话,而赵益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道:“怎么,你还真以为神都那边有人插手,这位七公子就回不到神都?别忘了我们这位七公子的母亲是谁,别忘了将他带在身边,隐藏身份将近二十个年头的是谁。”
赵益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天际,吐出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还小,没有经历过我们那个时候的很多事情,听到的也只是一些传闻,可我是亲身经历过的,所以比谁都清楚,那个叫苏如凡的男人,到底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赵益收回思绪,对着赵雪凝道:“天音宗你就别去了,正好学宫春季开课,年后你就去神都,去看看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免得你总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赵雪凝一愣,她倒没想到父亲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神都的学宫,是一所万千学子都向往的存在,是由帝师老爷亲手操办,每五年开放一次,每次都会招取一批学子,能进入其中,当然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当然,事无绝对,一些帝王将相门庭里的公子千金,是可以直接前往学宫听学的,而赵益这位燕王的子女,自然也有这个资格。
神都赵雪凝去过一次,但那时候还太小,早已经忘记了神都原本的面貌了,只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
至于学宫,她向来只是听说,从未去过。
传言,如今的皇帝陛下,已经当初那位阁主大人,还有那位云芝皇后,都是在学宫里面认识的,之后这三个人,便改变了整个华夏帝国,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除此之外,皇帝陛下跟那位云芝皇后的故事,更是传唱了无数年。
如此种种,谁不向往,谁不想去学宫里面看看。
万一,下一个被传唱的,就是自己呢。
可同样的,伴随着学宫的种种好处,也有一些让人望而生畏的坏处,那就是吃苦,受累。
在学宫里,一律平等,没有世家公子,没有仆役奴婢,生活起居,一切只能靠自己,而且一旦触犯学宫的律令,必然严惩不贷,所以很多世家子从学宫回来,无不叫苦连天,长此以往,在许多世家大族中,学宫就成了人间地狱一般的存在,哪怕真有这个殊荣,也没人愿意去了。
可赵雪凝总觉得自己跟那些世家草包不同,从小一个人就在天音宗修行,吃的苦难道还少?所以当父亲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是有些心动的。
她要像别人证明,自己就算不靠父亲,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最主要的,若是到了神都,肯定能见到那什么狗屁的七公子,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在学宫遇上,她要证明给他看,自己就是比他强。
她胡乱抹了抹眼泪,对着赵益问道:“爹爹你去过学宫吗?”
赵益摇了摇头,“当初你爹可没这个资格,不过你爹虽然没去过学宫,也同样凭着双手,给你争取了如今的资格,你们这些孩子了,就是过得太幸福了,放着学宫这么好的地方不去,非要去什么宗门大派,修为通天有屁用,在我华夏大军的铁蹄下,还不一样瑟瑟发抖?”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前不久在荆河十六洲那边发生的是一件事情,便觉得有些痛快,莫名其妙的说道:“其实我们这位七公子,还是有些意思的,你今后要是在学宫遇上,可得好好把握,说不定下一个云芝皇后,就是我赵益的女儿。”
赵雪凝眉头皱起,“爹,我以前没发现,原来您这么不要脸,都给人家骂得狗血淋头了,还为他说话。”
赵益想起起朝山那件事情,是觉得真的痛快,哈哈笑道:“男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好了,你自己回去吧,这边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处理,可别在惹事,要不让等我回去,绝不饶你,学宫也不用去了,就给我待在家里,跟别家孩子一样,学学琴棋书画。”
赵雪凝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比我娘还话多。”
……
郭宝义今天心情不错,去了神女峰走一朝,不仅没死,还名声大噪,整个白泥城都知道他去了一趟神女峰,还带回了不少宝贝,这不,原本跟着自己几个月都没卖出去的字画,瞬间就被抢得干干净净,而且越往后,价格越高。
只是一想起这些银子要分一半给那位苏公子,就觉得有些郁闷。
以前没卖出去的时候,还不觉得,所以答应得爽快,可现在手里拿着这么多银子,有一半却不是自己的,多多少少会觉得有些想不通。
一个小男孩提着一壶酒来到他身边,不解道:“先生你想什么呢?”
郭宝义回过神来,叹息道:“在想先生的债主什么时候找上门来。”
小男孩一愣,“先生你欠了别人的钱?不过先生现在这么有钱,应该高兴才是。”
郭宝义点了点头,悠悠道:“欠钱这种事情,没钱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了钱以后,反倒觉得不好受。”
小男孩又问道:“先生,这也是书上的道理吗?”
郭宝义摇了摇头,“不是,是先生刚刚领悟出来的。”
小男孩点了点头,“我还没欠过别人钱呢。”
郭宝义结果酒壶,笑着道:“那你以后可千万别欠别人的钱,否则没钱的时候还不起,有钱的时候不想还,喝酒都不痛快。”
小男孩正儿八经的行了一礼,“学生记下了。”
郭宝义呵呵一笑,喝了一口酒之后,才问道:“让你打听的事情,可有什么消息?”
小男孩点头道:“打听清楚了,那位燕王确实来了白泥城,住在城主府,不过很少出门,今天早上出了一次门,但中午的时候就回去了。”
郭宝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这时候,街道上突然想起一个声音:“郭先生,几天不见,别来无恙啊。”
郭宝义正准备再喝一口酒,一听到这声音,嘴角微微抽搐,急忙将酒壶滑进衣袖中,然后对着声音抱拳道:“无恙无恙,听说苏兄受了伤,在下一直想去看望的,可手头实在拘紧,实在进不了梅花阁那种地方,苏兄可莫要见怪。”
苏小气哈哈笑道:“咱们也算是同过生死,共过患难了,这等小事,郭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苏小气走上来之后,抽了抽鼻子,顿时眉开眼笑,“看来郭先生那些字画,卖了不少银子,五十两一壶的燕云十八骑都舍得买。”
说到这里,苏小气砸吧着嘴,舌头舔了舔嘴唇,“说起来,在下还没尝过着燕云十八骑的味道呢。”
郭宝义假装糊涂道:“什么燕云十八骑,苏兄莫要开玩笑了。”
苏小气皱了皱没,看着郭宝义道:“郭先生,这就不讲究了,酒香都飘满天了,还跟我装什么装,赶紧赶紧,给我尝一口。”
郭宝义心里腹诽道:“真是狗鼻子。”
看苏小气并不会轻易罢休,便道:“说好了,只一口。”
苏小气点头,“只一口,保证不多喝。”
郭宝义这才慢悠悠的从衣袖中掏出了酒壶,念念不舍的递给已经迫不及待的苏小气。
小男孩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先生,要不你们先到屋里坐一会吧。”
苏小气提着酒壶,问着酒香,根本没有听到小男孩的话,一脸陶醉道:“果然是好酒。”
而郭宝义一直盯着苏小气,生怕对方一不小心多喝了,所以也没在意小男孩的提醒。
小男孩叹息一声,得,自己现在肯定比不上那一壶酒,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苏小气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就跟喝水一样,这是一口,可这一口,可以喝掉一整壶。
郭宝义心中一沉,直接扑上去抢夺酒壶,可苏小气一个转身,郭宝义便扑了一个空,等转过身来的时候,苏小气手中拿着空空如也的酒壶,递给郭宝义,有些尴尬的笑道:“没忍住。”
更可恶的是这家伙还打了一个酒嗝。
郭宝义气得想骂娘,一把躲过酒壶,期翼着能有点残留,只可惜他还是小看了苏小气的酒量。
他真后悔苏小气到来之前,没多喝几口,这下倒好,想喝都没得喝。
苏小气喝完了酒,还不罢休,伸出了一只手。
郭宝义当然知道苏小气这是何意,皱起眉头,装作不明白,不解道:“干什么?”
苏小气笑着道:“说好的一人一半,郭先生难道想不认账?”
郭宝义沉声道:“什么一人一半,本来就没卖几个钱,都买了这壶酒了,我都还没喝一口,都给你全喝了。”
苏小气笑了笑,“郭先生,这可不仗义啊,在神女峰的时候,我留了你的一幅神女飞天图,今天挂出去,给价的可不少,有一个人甚至给出了一千六百两,郭先生身上的字画,若是我没记错,怎么也得三十有余,撇开质量好坏不说,就从这幅神女飞天图来看,每一幅卖个一千两不成问题吧?”
郭宝义眉头越皱越深。
苏小气嘿嘿笑道:“三万两白银,郭先生就想一人独吞,也不怕撑坏了,你说我要是告诉别人,你这些字画其实不是从神女峰得到的,而是你自个操刀画的,你说那些买家会是什么反应?”
郭宝义满脸黑线,妥协道:“行了行了,怕了你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苏小气瞪眼道:“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都说好了一人一半,卖了钱之后就想独吞,你怎么不带着钱财跑路,怎么,舍不得离开着白泥城,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跟那位燕王碰上一面,来个权钱两收?”
郭宝义冷哼一声,“三万两,事先说好的是你帮我做广告,可你并没有,这些字画都是我一个人卖掉的,而且也都是出自我手,所以只能给你一万两,你要是不乐意,那就免谈。你爱找谁说尽管说去,但你一个铜版也别想得到。”
苏小气皱眉道:“哟,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万两就一万两,赶紧的。”
郭宝义道:“你刚才已经喝掉了五十两,所以只有九千九百五十两。”
苏小气伸出的手纂成了拳头,但依然面带微笑,语气平和的道:“钱在你手上,你是大爷,你说啥就是啥。”
郭宝义也不敢再得寸进尺,急忙转过身去,小心翼翼的摸出银票,生怕多出的那些银子给着家伙看到,到时候自己的荷包又得缩水。
走进屋子的小男孩摇头叹息,看着自家先生这样,怎么有种遇人不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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