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却并没有怪你啊!”哭声中只见一个少女揭而出,正是谷之华!
金世遗暗里偷瞧,见谷之华出现,当真是又惊又喜,几乎疑是梦中。要不是顾忌着有韩夫人与翼仲牟在旁,他几乎就要扑了进去。
只见谷之华颜容樵悻,好像是刚病了一场似的,别说是金世遗感到悲痛,翼仲牟也忍不住心里一酸,说道:“谷师妹,以往令你受了许多委屈,曹师姐也觉得难过得很,叫我向你致歉。我刚才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谷之华以袖拭泪,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很感激师姐的好意。”
正在此时,冯琳走了进来,见谷之华泪痕满面,只道她是受了师兄的责怪,登时沉了面向翼仲牟发作道:“老叫化,这些事情都是我干的,点了程浩林笙穴道的是我,呼之华不理金牌宣召,抗曹锦儿之命的也是我,全不关你谷师妹的事,你要责怪尽管责怪我好了,我不能让你欺负她!”
原来冯琳是为了女儿的原故,才到襄阳谷家来的。李沁梅脱险之后,未曾回到少林寺,便在路上碰到了出来找她的母亲,李沁梅很挂念谷之华,她猜测谷之华那日在邙山失踪,很可能是已经脱险,回到襄阳看她的义母去了,因此有意往襄阳一行。冯琳知道了女儿的心意,借口怕孟神通的党羽在途中将她伤害,便将她劝住,自己愿意代替她上襄阳去寻访谷之华,并叫她不可将自己上襄阳的事告诉旁人知道。
冯琳早已疑心金世遗尚活在人间,也已疑心到了那晚在邙山玄妙观上大闹之时,那个神出鬼没、暗中助她,后来又将谷之华挠走的人就是金世遗,甚至她还猜度金世遗和谷之华也许都在襄阳。
冯琳曾亲眼见过金世遗和厉胜男、谷之华亲热的情景,对金世遗已是极为不满,好在她的女儿和锺展日益亲近,婚事可期,这时,在冯琳的心目之中,锺展当然要比金世遗更为可靠,她也愿意女儿和他能够成为夫妇了。
因此,她甚怕枝节横生,若是给女儿知道了金世遗仍在世间,甚或在襄阳见到了金世遗,那么,她和锺展的婚事定然告吹,而且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所以她才极力劝阻女儿,不惜亲自代她去走一趟。她准备到了襄阳之后,若是见着金世遗,就把金世遗骂一顿,警告他不可再招惹自己的女儿;若然见不着金世遗,只见着谷之华的话,她也要对谷之华劝告一番。要知冯琳和它的姐姐冯瑛,当年与吕四娘台称“江湖三女侠”,吕四娘居长,就等于她们的姐姐一般,冯琳认为:为了爱惜吕四娘的唯一弟子,她应该对答之华揭穿金世遗的“假情俨义”,劝告她不可再上金世遗的当。
果然,她到了襄阳,只见着谷之华。但她们还末来得及深谈,第二天就来了程林路自等人,令谷之华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要知谷之华为了她父亲的事情,尤其是那次在邙山调解失败之后,她早已意冷心灰,这才回转襄阳,决心奉养义母终老的。然而,创伤尚未过去,她的掌门师姐已接连派人来催她回去,最后甚至差遣了程浩、林笙两位大师兄用金牌来宣召她!
当时,谷之华接了金牌,当真是左右为难,肝畅寸断!虽然程浩林笙末曾说出曹锦儿要她接任掌门的命令,但她已隐约搞到了曹锦儿有这个意思。虽然,她对孟神通早已断了父女之情,可是,他终究是自己的生身之父,要是接任了掌门,那即是要把生父变成死敌:谷之华可以不理她父亲的事情,甚至任何人将她的父亲杀死,那也是他罪有应得,谷之华都可以不闻不问。但若要她统率同门,与生身之父拼个你死我活,那却是她不忍做的!
韩夫人没有子女,对答之华是爱逾骨肉,当然也希望她伴着自己,但谷之华是邙山派的弟子,现在邙山派的掌门用她师父所博下的金牌来召她,武林中人最讲究尊师重道,韩夫人也不敢自作主张,将她留住。
当晚两母女商量再三,畴践莫决。冯琳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是个最爱管闲事的人,一方面为了她的女儿(在她女儿结婚之前,她不愿意女儿和谷之华见面,免得漏了金世遗在生的消息。)
一方面为了要替谷之华解决难题,竟然想出了一个“怪招”,把事情榄到自己的身上,当晚就把程林二人点了穴道,又要谷之华佯作“失踪”,谷之华别无他法,而且冯琳又是个说了就做、不计后果的人,谷之华只好听从她的摆布。
冯琳替谷之华应付了这件事情,又用了一个晚上,劝谷之华从此不可再理会金世遗。其实不须冯琳这样过份的“热心”,谷之华对于金世遗也早已心似寒灰了。在邙山玄妙观之夜,西门牧野派人偷袭,金世遣将她救到石窟,厉胜男突然出现,她亲眼看到金世遗为了厉胜男的缘固,停下了向她追踪的脚步,而且把厉胜男揽在怀中!(她可不知厉胜男是用自断经脉的法子阻止了金世遗去追她的。)不过,由于冯琳这一番“热心”相劝,不啻加重了金世遗“寡情薄义”的罪恶,也加重了对谷之华的刺激,谷之华第二天便病倒了。
翼仲牟到来的时候,谷之华的痛虽然已有起色,但尚未完全恢复,她听得丫环报道丐帮帮土来到,张自支撑,悄悄出来偷听,正听得翼仲牟后半段的说话!
她听到了曹锦儿重病垂危,渴望在临死之前见她一面;她听到了翼仲年用她师父的名义,以大义相责,要求她回去共同应付本派的危难;她到底是受过吕四娘多年薰陶的人,听到这里,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终于跑出来和师兄相见!
翼仲牟道:“谷师妹,我的话你既然都听到了,那么你意下如何?明天可以和我们同走么?”
谷之华道:“我听师兄的吩咐,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头,我非常感激曹师姐的厚意,但掌门人我却是不敢当的。请翼师兄先向曹师姐讲个明白。”翼仲牟征笑道:“你放心,曹师姐决不会让你难为。接不接任掌门,到时再慢慢商议吧。”
冯琳这才知道翼仲牟并非责怪师妹违抗金牌宣召,而是奉了曹锦儿之命,仍然要请谷之华回去接任掌门。冯琳听得谷之华一口答应随师兄回去,有点不高兴,淡淡说道:“原来你们两人早已让妥了,这倒是我多事了。”顿了一顿,面向谷之华续道:“接任掌门倒不打紧,只是件的精神尚未完全恢复,到时怎能应付那场大战?”
谷之华怔了一怔,问道:“什么大战?”冯琳道:“你尚未知道吗?孟神通已约好了日期,下月十五,就要到少林寺去与咱们一决雌雄。你均曾师姐现在少林寺,你这一去。正巧赶上。”
谷之华徒然一震,面色灰白,翼仲牟忙道:“这次有唐大侠主持,必操胜算。曹师姐她在病中是决不会出场的。你要是不想参与,到时也可以避开。或者咱们早两天赶到,你和曹师姐会面之后,可以先回邙山。道磷他们在那里着守你师祖、师父的坟墓,你去帮忙他们也好。”
谷之华心头一阵阵作痛,用力扶着几案,这才支持得住。金世遗藏身在树上,居高临下,屋内各个人的神情都着得清清楚楚,也禁不住为谷之华伤心:暗骂冯琳多事。但转念一想,要是冯琳现在不说,待到谷之华赶到少林寺才知道,那她所受的刺激就更大了。现在谷之华及早知道,去与不去,还可以由她决定。
谷之华的胆海里出现了两个场景,一个是曹锦儿躺在病榻上,咽着最后一口气,眼睛尚未闭上,定要等待自己到来;另一个场景是孟神通在耀武扬威,各正派人物纷纷向他咒骂。前一个场景令她感到心中何忍;后一个场景令她感到耻辱难堪:当真是去也难不去也难。就在她柔肠寸断,心乱如麻之际,她听到翼仲牟提起她师父的名字,师父的音容笑貌登时如在眼前,师父一生为国忘家,何曾有片刻只想到自己?思念及此,谷之华好似增加了勇气,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本派既是面临危难,曹师姐又在病中,于情于理,我都该随师兄回去。好,到时如何,我听翼师兄的安排便是。”
翼仲牟呼了口气,回过头来,冷冷的望着冯琳。
冯琳道:“你瞪眼睛、吹胡子作甚?敢情是要向我兴问罪之师么?”翼仲牟道:“不敢,只是想请问程林二人何事冒犯了你冯女侠,请你说出来,好让我处罚他们。”要知冯琳与邙山派虽然渊源甚深,但地出手点了程林二人的穴道,等如扫了邙山派的面子,这是犯了武林大忌之事,故此翼仲牟非要她陪罪不可。
翼仲牟不愧是一帮之主,说的话毒辣之极,并非直接向冯琳问罪,而是反过来问冯琳他的这两个师弟有什么罪,要是冯琳答不出来,那就得自认理亏了。
冯琳想不到翼仲牟如此认真,顿然间给他问住,眼看就要翻脸,谷之华忽地跪倒地上,向师兄磕了一个响头,说道:“这都是我的过错,我因为当时不想回去,所以了请冯姑姑用这个法子替我暂时应付,我愿意领受本门家法。”其实当时全是冯琳的自作主张,谷之华只是听她摆布而已。
翼仲牟当然知道这是师妹为了替冯琳解围,故意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但然有本派的弟子出头认错,便不能再迁怒外人,这样一来,反而令他为难了。
韩夫人道:“好在程林两位虽然穴道被封将近一月,身体却是丝毫无损,穴道一解便可恢复如初。他们是我的客人,要是翼帮主有所责怪的话,请责怪我吧。”
翼仲牟趁势收科,将谷之华拉起,说道:“看在你义母的份上,事情已经过去了便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