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遗抓着她的手道:“我服侍你一生一世!”谷之华眼泪盈眶,那是伤心的眼泪,也是感激的眼泪,这利那间,她几乎就要开口答允金世遗的求婚,可是她说出的仍然是那两个字:“不成!”
金世遗道:“为什么!”谷之华道:“我已答应了曹师姐,今生今世是决不嫁人的了。”金世遗道:“何必让死了的人拦在咱们中间?”谷之华咬着嘴唇道:“不,我答应了曹师姐在先,这是不能更改的了!世遗,我死了也会感激你,但是,我不能做你的妻子!话已说盖了,你走吧,今后也不必再来看我了!”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已是毕得不堪,说到后来,气若游丝,声音都听不清楚了。
其实,她心里已是一百二十个愿意,但正因为她感激金世遗的挚爱深情,所以才不愿金世遗为她牺牲,才不愿以残废之躯,连累金世遗一生一世,她将对曹锦儿的允诺拿出来,不过是作为一面盾牌而已。
金世遗呆了一会,再仔细咀嚼谷之华的话语:他本来是个聪明的人,渐渐也睛到了谷之华的心意,知道若要得她答允,除非她已恢复如常,这样她和自己结婚,才不会觉得是拖累了丈夫。
可是怎样才能令她恢复健康,这却不是金世这所能为力的了。
金世遗给放下纱帐,低声说道:“过去的是一场恶梦,不要再想它了,你好好睡吧,我会回来唤醒你的。”谷之华微笑道:“我心里宁静得很,你不用为我担忧,如果今夜有梦,那也一定是个好梦。世遗,你让我把好梦做得长久一些,不必忙着来唤醒我。我想,你也一定会往梦中见着我的,就让咱们在梦中相见,不更美吗?”。
金世遗又是欢喜,又是辛酸,欢喜的是:雨过天青,误会终于消解;辛酸的是:只怕这果然只是一场梦,纵使恶梦变成好梦,梦也不会成真!
翼仲年等人正在等得心焦,忽见金世遗面色苍白,神情萎顿的走出来,不由得尽都呆了。好半晌,翼仲牟才鼓起勇气问道:“怎么样了?”金世遗颓然坐下,道:“她已经活了过来,现在又睡去了。”翼仲牟道:“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便好。”金世遗道:“性命大约是没有危险了,但要想复元只怕也很难。叶先生,你医道高明,不妨再去诊断一下。”
众人都是武学大行家,见金世遗累成这个样子,知道他为了救活谷之华已是耗尽精神。唐经天颇感不安,走上前来,施了一礼,说道:“世遗兄,我刚才错怪你了:”金世遗道:“连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怎能怪得你们。唉,这件祸事都是因我而起!”冰川天女已猜到了六七分,见众人惊愕,便微笑道:“世遗,你也累了,歇一歇吧,别再胡思乱想了。”
过了一会,叶野逸走出来道:“脉象和我的预料相同,性命可以无忧,但要想免于残废,还必须对症的解药!这妖女的五毒散太过厉害,她已经全身瘫痪了。”
这时,翼仲牟已把厉胜男前来闹事的经过,一一告诉了金世遗,最后叹口气道:“这桩事情,可真是令人难测。你说那妖女是成心要害死谷师妹吧,在谷师妹中毒之后,她当时便可要了她的性命,着来她好似是故意留下一倏后路,好让人去向她讨解药的。”金世遗问道:“你们当时向她讨过没有?”翼仲年道:“怎么没有?可是她不卖帐,说是要讨解药,须得找个合适的人来。”
金世遗心头一震,他当然明白,厉胜男认为合适的人,除了他再无则个!着来一切都已在厉胜男算定之中,她算走了金世遗必上邙山,算定了金世遗s几次,从未见师兄笑过,今天却是乐得合不拢嘴来,我敢写包单,新郎一定听你的话。”李沁梅也反过来取笑她道:“难道江南就敢不听你的话吗?我瞧他服服贴贴的跟在你的背后,一点地不像从前那个蹦蹦跳跳的江南了。我才佩服你的本领呢,不过一年功夫,就把丈夫驯服得好像绵羊了。”邹纬霞道:“他呀,他哪有锺师兄那样老实,我本来不想带他来的,后来一想,叫他来学学别人做好丈夫的榜样也好。”
李沁梅向江南招手道:“江南,你今天怎的变成个锯嘴葫芦了?过来和我说话呀!”要知江南向来以多嘴出名,李沁梅想逗他说话,好转移众人取笑的目标。江南嘻嘻笑道:“好吧,我先给你说两句吉利的说话,祝你明年今日,流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李沁悔“呼”道:“一说话就没正经,我还当你改了脾气妮。”忽地发现江南虽是堆着满面笑容,却似笑得有些勉强,若来它是强打精神,故意插科打谭,引众人笑乐的。
李沁梅怔了怔,道:“江南,你有什么心事?”江南道:“我的心事嘛,就是想早日吃你的红蛋。”习俗添了孩子就要派红蛋,有人插口笑道:“天山上又不能养鸡。”江南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天山雪鸡的味道比家鸡还好呢,想来雪鸡的蛋也一定不错。”
李沁梅道:“别胡闹啦,咱们总算是其过患难的朋友,还记得当年咱们在江南道上的事吗?
你是什么话都肯对我直说的。记得有一次那厉姑娘骗我,还是你把她的谎话戳穿的。”李沁梅是心无尘垢的少女,她一直思念金世遗,即是对未婚夫锺展也从不隐瞒的,所以一见了江南,想起当年她和江南陈天宇等人寻觅金世遗之事,便不自禁的提起来。岂知这正触动了江南的心事,原来江南是个最重友情的人,他正是为了金世遗而伤感,李沁梅已经有着落了。金世遗和谷之华却还是磨难重重。
邹终霞也曾叮嘱过江南不可胡乱说话,但这时江南给挑动了心事,却忍不住道:“是呀,我早就看出那个厉姑娘不是好东西,所以不待今天大家恨她我才恨她,我是早已恨她的了!”
李沁梅怔了一怔,道:“你说什么,厉胜男又在江湖上出现了么?”江南省起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难以转圈,只得支吾说道:“这个么,这个么……我倒没有听说。”李沁梅道:“不对,你不是说现在有许多人恨她么?”江南道:“她一向行事狡猾狠毒,当然有许多人恨她。”李沁悔道:“不、不,不对。你刚才说的是着重在“今天”字,不是说她过去。她一定是回来了,不知做出了什么事情,和人结怨,所以你才这样说。”
要知厉胜男当年是和金世遗一同出海的,若然厉胜男已经回来,金世遗就可能活在人间,即使不然,最少也可从厉胜男口中知道他死生的确讯。李沁梅是如此想,冯琳、唐经天等人也知道了她定是如此想。冯琳皱了皱眉,正想编一套说辞,李沁梅已急不及待的问道:“江南,你一定知道厉姑娘的消息,她在哪儿?”最欢喜说话的江南,这时却是一改故态,别人问到他,他也默不作声。
李沁梅按着叹口气道:“可惜谷姐姐今天没来。”她这话含有两种意思,第一,若是谷之华在此,她便可以有人商量,第二,她以为谷之华也像她一样,尚未知道金世遗生死之谜,所以恨不得早点告诉谷之华:厉胜男已经回来了,从厉胜男那儿便可以追查到金世遗的消息,原来在李沁梅答应锺展婚事的时候,心里早已经作了决定:即使金世遗活着回来,她也决意让与谷之华了。
就在今天她的大喜日子,她也曾向上天祷告,预祝谷之华与金世遗能成就美满姻缘。
李沁梅刚刚说了一句,忽听得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笑道:“还是你不错,我以为你只怕记你的谷姐姐呢?却原来还记得我。我就在这儿!”
李沁梅大吃一惊,跳了起来,就在这时,只听得唐晓澜朗声说道:“是哪位贵客来了,请恕失迎。”原来厉胜男是用“天道传言”之术,向李沁梅说话,别的人听不见,但唐晓澜的内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他虽不懂“天遁传音”,却已发觉到了空气波动的异状。
只见大门外影于一闪,厉胜男格格娇笑,走了进来。担任知客的天山弟子,突然见一个美貌的女子出现,竟不知她是从什么方向来的,都吓得呆了。
说时迟,那时快,冯琳与唐晓澜已是同时出手,冯琳背朝着她,反手长袖一拂;唐经天亦已拔剑出销,同她挥去!与此同时,邹维霞和李沁梅亦都发出一声惊叫,只见江南一个帅斗倒翻了出去,去势极急,直撞到了墙边,才给萧青峰拉住,险些撞得头破血流。正是:新房不意来妖女,只为多言几丧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五十一回 办烛未残妖女至 冰峰较技掌门危
江南十分机警,一见厉胜男进夹,便知她将对自己不利,立即用金世遗教过它的古怪身法,一个肋斗倒翻出去,也幸亏冯琳和唐经天已经攻到,厉胜男本想打他一记耳光的,由于腾不出手来,只得改用劈空掌的暗劲推他一把,令他稍稍吃了一点亏。
冯琳挥袖拍出,只听得“嗤”的一声,衣袖已给撕下一部,唐经天的宝剑疾如电掣,着来就要剌到她的身上,却不知怎的,溯了个空,脚步不稳,向前冲出了几步,“擦”一声,宝剑刺入了李沁梅身旁的茶几,溅了李沁梅满身茶水。
厉胜男冷笑道:“这是哪门的规矩,虽然我未接请帖,到来贺喜,这也总不至于就犯了死罪吧?你们为什么就想要我的性命?”
唐晓澜道:“琳妹住手,且先问明她的来意。厉姑娘,你若果真是为他们的婚礼而来,唐某当以礼相待,不管你往日的恶行,今日决不难为于你。你若是想来捣乱的嘛,这天山上可不是件撒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