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比之下,她背后的阵容就不那么尊贵了。原本四个黑衣护卫此刻只剩下一个,再就只有青路一人护在另一边。若是赵琳儿脱下那套衣服换上普通修者的装备,或许三人更像被强盗洗劫后逃出生天的难民。
此刻飞行生命的东家已经飞到三人对面,双方正说着什么,赵琳儿脸色铁青,显然这个新来的家伙并没有一双能看出她高贵血统的眼睛,反而多了一丝半路打劫的意味。
“晦气。”小黑也骂了一句,暗暗祈祷他们的谈判最好破裂,千万别让那个自以为连猛兽看到她都要躬身请安的白痴女孩上来。最好双方能反目成仇,然后东家一怒之下大手一挥出去千八百人干掉他们,这样世界会清净不少。
不过上苍显然另有打算,双方不仅没能反目成仇火拼一处,反而握手言和,那个该死的东家更笑眯眯地接过赵琳儿如同打赏乞丐一般扔过来的黑色钱袋躬身将三人请上飞行生命。
“妈的,这下好了,我们都得饿死在这里。”小黑哀号一声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有了那个白痴小姐在,他们都不用出门了,一旦被认出来肯定会被拉下水。
“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谁这么倒霉,怎么把她给引来了。”老金也骂了一声坐在小黑旁边,两人如同一对难兄难弟蔫头耷脑。
“但愿我们能躲过去,或者有其他比我们更倒霉的家伙送上门。”连一向不爱说话的天青也开口道。
陆飞苦笑一声目光落到牛天涯身上:“老牛,要不你牺牲一下色相去施展美男计搞定她?”
“放屁。”牛天涯想不到这个一本正经的家伙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馊的不能再馊,登时骂了一句,“男人找的是老婆,不是奶奶。”
噗嗤……
紫衣闻言轻笑起来,一反本来的阳光洒脱露出女孩的一面:“如果真把她弄回家,还不真像小黑哥说的那样端洗脚水跪搓衣板啊。”
“呜呜……牛哥,你就行行好去勾引她吧,与其让兄弟们跟着受苦不如牺牲你一个同志,不要紧的,把你的财产都留给我,以后逢年过节我会多烧点纸钱给你的,另外加一只白斩鸡,还有,每个月的党费我会替你交上的,你放心的去吧。”小黑更做出一脸悲痛状道。
“滚。”牛天涯哭笑不得地一脚踹开那个可恶的非洲人刚要说什么,敲门声很不巧地响起来。
砰砰砰……
“牛天涯,在么?”
“该死的青路……”
“该死的青路,他怎么不去死。”老金登时蔫了下来,嘟嘟囔囔骂了一句。
“不在。”没等牛天涯回答,小黑喊了一句,随即意识到不对,一溜烟儿跑到最里头藏起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牛天涯苦笑一声推开门,自动忽略一旁如同天鹅般高高扬起白皙脖子的白痴小姐笑道:“青路。”
“哼。”没等青路回答,赵琳儿从鼻腔里出一声冷哼,“难道你没看到我吗?不应该先向你的主人问安吗?缺乏教育的东西。”
摆手止住刚要作的老金和屁颠屁颠跑回来的小黑,牛天涯脸色瞬间沉下来:“请你说话之前考虑好,你既不是我们的主人,我们也不是你的仆人,若是想享受贵族的生活,请别来找我们这些没有文化的俗人。”
“你……”赵琳儿面色一变,回头看了一眼仅剩的黑衣护卫,“敢顶撞我,给我掌嘴。”
“你Tm敢。”小黑暗红色双眸瞬间亮起来,大喝一声挡在牛天涯身前,抬起沙包大的拳头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背后,天青也悄悄退了一步,单手握住清影剑,青色眸子紧盯着赵琳儿,如同阴冷的毒蛇随时都可能出致命一击。
“好,很好,敢顶撞我,船长,我命令你杀掉他们。”赵琳儿脸色铁青,美丽的眸子似乎能喷出火来一瞬不瞬地盯着牛天涯道。
“这个……不太好吧,我们运营飞行生命的家族就靠这个吃饭的,一旦击杀客人,我们的饭碗就砸了。”稍微有些秃顶的船长面露难色道。
“哼,难道连你也要违抗我的命令吗?府主千金的话也是你们能违抗的?贱民,我迟早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赵琳儿狠狠瞪了船长一眼道。
“够了。”青路的脸早已沉得如煤块一般,此刻再也无法忍受叫了一句,“赵琳儿,这里是商川府,是飞行生命,不是安全的城内,也不是你宏大的府主千金内宅。这里除了我们只有嗷嗷叫着杀人劫财的强盗,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家,不想被强盗抓去当压寨夫人,就给我安安静静的呆着。”
“你……”自认有着全蛮荒最为高贵的血统和最优越出身的赵琳儿何时受过这等严厉的训斥,小嘴儿瘪了瘪险些哭出来,同时也褪去高傲公主的外衣成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
黑衣护卫动了动嘴却没有说话,势不由人,况且那个高傲的公主确实难伺候,若不是她一意孤行,那些兄弟也不会死。
“你们、你们都是坏人,人家是府主千金,你们敢骂我,回头一定要爹爹给你们好看。”见没人替她撑腰,赵琳儿的泪水终于落下来,哭着转身跑向早已为她特意准备好的房间里。
黑衣护卫身形一晃紧跟过去,却被砰地一声关在门外,随即死死守住大门一言不。
“牛天涯,我们这边谈。”五级惩罚者无论在哪里都能受到最好的待遇,即便在这种私人的飞行生命里也不例外。青路带着牛天涯几人走进赵琳儿旁边的一个房间,随后房门紧紧关闭,就连船长也被拒之门外,在里面商量着什么。
掏出一瓶高档紫路蓝,蓝紫色液体伴着潺潺水声倾注到毫无杂色的水晶杯里,青路才缓缓抬起头,一双略微带着棕色的瞳孔凝视牛天涯:“我知道你们对她有所不满,我也是一样,但我奉劝一句,若是真惹怒了她,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要死。”
“她到底是什么人?”牛天涯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口紫路蓝,无论怎么说,他和这件事还有那个白痴公主已经脱不了干系了,多喝一杯酒算是赚点外快。
“这个你无需知道,总之是个大人物。”青路喝了一口酒又抬起头,“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不过她是什么身份对我们来说都一样,城主的千金和府主的千金都可以轻易杀死我们,如同鸿蒙一重天高手和巅峰高手和我们比斗一样。”
牛天涯点了点头,他的话确实有道理,随即喝干杯里的酒又为自己倒满:“目的地是哪里?”
“阔州,商川,再向东到平朔,之后的行程我就不清楚了,应该在商川府之外,不过按照计划,我们只护送到商川就返航。”几次接触,青路也知道牛天涯是个不容易屈服的人,想要让他加入,除了足够的筹码外还需要取得他的认可。
“筹码呢?”从这里到阔州还有十天的行程,从阔州到商川要三个月。若是平安的话转瞬即逝,若是波折的话,可能会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守护永远比击杀更困难,护送任务尤其是保护人的任务筹码要比击杀某个目标高得多。
“每人两千万,外加一件大家族出品的顶级装备,若是不需要,可以直接换取五千万。”青路也不啰嗦,直接道。
这个筹码,很高!当青路报出价格,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五千万,那他们六人就有三个亿的收入,相比白痴小姐的身份这份筹码也够高了,不过和她的脾气比起来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筹码一出,所有人都陷入沉寂,就连一向坚决反对的老金和小黑也沉吟不语。在绝高的利益面前,所有的信条都有动摇的余地,他们也不例外。
出乎所有人的意外,牛天涯摇了摇头:“我不同意。”
“为什么?”这不仅是青路的疑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牛天涯身上。
其实若是这个任务布出去,争抢着来接取的人恐怕会挤破烽烟的大门。只是白痴小姐的身份太过高贵,而且似乎还有什么隐情,只能通过这种渠道物色人选。
而青路就是这次守护任务的组织者。他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和朋友,只不过信得过的朋友死光了,信不过的带来本身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毕竟绑架白痴小姐能勒索到的筹码远比对方付出的要高。
选中牛天涯则是青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虽然仅和牛天涯有过几面之缘,不过在剿灭强盗时,牛天涯击杀强盗大当家的却没有顺手灭了虚弱得毫无反抗之力的他,这种情况在铁血蛮荒已经不多了。而且牛天涯无论行为举止还是言谈目光,都体现一丝不同常人的风范。这种人纵然有自己的思想但却不会违背忠诚的信条,一旦应承下来绝对不会反悔。
“相比于金钱,我更看中生命。”牛天涯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确实,钱赚到了,还要有命去花才是正经,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人死了钱没花了’。
“牛天涯,其实从你打听任务信息时开始,你就已经被牵扯进来了,纵然你今天拒绝逃过一劫,依旧逃不过明天。若她真是府主的千金,就算你落草为寇也逃不过命运的裁决。”青路冷静地道。
“我就不信了,若是府主的女儿,何至于混的这么惨。”小黑嘟囔道。
“雇主的信息不是我们应该打听的,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目标到达指定地点。”青路转向小黑。
“青路,我们需要知道具体的细节以及有可能出现的敌人。不要说你不知道,若是我猜的没错,先前你们已经遭遇了,并损失大批人手和飞行生命。”陆飞看了看牛天涯,眼神有些无奈,他们都清楚这次恐怕真的逃不过去了,和生命比起来,伺候那个难缠的白痴小姐显然更完美一些。
青路明显松了口气,开口道:“从这里到阔州,然后转向商川,路线不变,不过依旧要求保密。她的仇人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中途遇到过一批,修为不算太高,只有三个还虚期的高手带头,约莫五十人左右,战斗力非常强,我们的人都死在他们手里。”
“多少人?”牛天涯追问了一句。
青路脸庞微微抽搐,无奈地道:“八十。”
“不过是由于她任性独断的原因,我们中了敌人的埋伏。”青路补充一句。
“现在还是她在指挥么?”陆飞抬起头。
“嗯。”青路点了点头,“若是你们有能力夺宫,我绝对赞同。”
牛天涯苦笑一声:“算了,希望能安全到达阔州吧。”
“哦买够,牛哥,难道我们真的要和那个白痴小姐一起跑路,还要到商川?天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小黑抱着脑袋痛不欲生,一想到那张骄傲得如同孔雀的脸和傲慢的语调,小黑就有种想冲上去狠狠踹她两脚的冲动。
“老陆,哦不,紫衣抱抱,我好可怜。”老金也哭丧着脸冲紫衣张开狗熊一样的怀抱。
“大家自求多福吧。”牛天涯扔下一句话很不负责任地走出去。
赵琳儿得意地坐在高高的精致的红楠木椅子上,白皙的脖颈上多了一串闪闪光的项链,身上一套淡紫色晚礼服将她衬托的高贵雅致。带着傲气的眸子扫过下面几人才开口道:“我原谅了你们的粗俗和无礼,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私人护卫,一切听从我的调遣,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青路话音落点,左右看了看。方才只有他一个人回答,牛天涯几人都如同木头疙瘩一般直挺挺站着,没有丝毫反应。
“你们这群丝毫不懂礼仪的蛮人,难道不知道主人的问话是不允许沉默的吗?若是放在血云府,你们通通都要砍头。”赵琳儿勃然大怒,似乎要冲上来掐断每个人的脖子一般。
“你叫牛天涯是吧。”骂了一顿,似乎出了一口胸中恶气,赵琳儿转向牛天涯问道。
“是的。”牛天涯点了点头。
“不要和我说‘是的’,要回答‘尊贵的赵琳儿小姐,我是牛天涯’或者‘尊贵的主人,我是牛天涯’,听明白了吗?”赵琳儿强压下怒火,这帮粗俗的佣兵已经让她有种抓狂的冲动,这么简单的句子也学不会。
“听明白了。”牛天涯再次机械地点了点头,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听明白了为什么不加上‘尊贵的赵琳儿小姐’,告诉我为什么?”赵琳儿怒不可遏。
对于赵琳儿的怒火,牛天涯保持沉默,无论对方如何愤怒也不开口辩解,甚至低下头看着地面,仿佛那里有一个赤***向他招手一般,远比红楠木座椅上的雌性暴龙吸引人。
“牛哥,你这招真管用,看把那小妞儿气的,嘿嘿。”外面大厅里,小黑挑起大拇指道。
冷处理,这是牛天涯在赵琳儿召唤他们后牛天涯出的主意。面对这种高傲的以为全世界都在她脚下的小皮娘,牛天涯只能选择这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对方无力可使的冷战方法。人都有一种惯性思维,比如小偷,看到别人的包就手痒。当赵琳儿习惯他们的冷漠和不回答之后一切也就顺其自然了,否则在从阔州到商川这段长达三个月的行程中每天将‘尊贵的主人’挂在嘴边够累的。
这种冷处理在第一次就收到良好的效果。当然,最大的原因是赵琳儿缺少护卫,牛天涯毫不怀疑若是赵琳儿身边有十个八个还虚期护卫的话她会立刻砍了自己。不过对方的弱点就要利用,否则对不起自己,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
不过众人也没讨得好处,赵琳儿在赶他们出来之前给每个人都分配了任务,青路作为最早加入的人负责统领牛天涯一群‘粗俗的家伙’,老金和小黑由于长相粗犷担当起门卫的重任,紫衣则被白痴小姐留下鞍前马后伺候她的饮食起居;陆飞和天青则光荣地成为巡察使,负责监视整个飞行生命的动向,牛天涯则变成一名打杂的学徒,随叫随到,为她点烟倒水外加打扫房间。
虽然差事不算好,而且主人有变态的**嫌疑,但现实容不得牛天涯反抗,除非他一刀砍了白痴小姐,否则就要顺从。幸好只有三个多月,而且和他的计划不生任何冲突,只要忍忍就过去了。
并不快乐的旅途继续着,转眼过了四天,牛天涯等人的心也渐渐放下来。只要再走六天,他们就能安全到达阔州,紧绷的精神也会暂时缓和下来。虽然后面还有一段更长更艰难的旅途等着他们,不过起码这一段过去了。
就在牛天涯几人沾沾自喜的时候,酝酿已久的危险朝他们悄悄聚拢,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牛天涯惬意地坐在装饰豪华的单间里,喝着远比十个红晶一瓶要好的多的紫路蓝,突然现这种生活其实也很美好。
单间是白痴小姐闺房的外间,不知道她给了贪财的船长什么好处,竟然改造飞行生命内部结构特地为她的仆人们建造这样一个房间,牛天涯几人的饮食起居自然也在这里。
作为白痴小姐的随从,他们的开销自然要由白痴小姐支付,而且为了体现大家族贵族的尊严,档次一样要高,如此一来,五个紫晶一瓶的紫路蓝就落到牛天涯手里。更让牛天涯欣喜的是,可能白痴小姐有些厌倦他们的冷处理行为,自从那日之后再没见过他们,如同空气一般不闻不问。至于随身伺候的紫衣,只有自求多福了,反正从那天之后牛天涯再没见过她。
“青路。”牛天涯喝干杯里最后的液体叫了一句。自从他们认识后,就一直如此称呼,起初青路还有些抵触,毕竟按照蛮荒的规则牛天涯应该称呼他叫做‘青路大人’,不过牛天涯似乎没有这种直觉,时间一长他也就默认了。
“你那日说的神则是什么?”那日看到他一记只手遮天之后,青路惊呼神则。这种称呼牛天涯在天苍也听轩承运说过,只是轩承运的回答并不明确,而陆飞和老金也不太清楚。权衡再三,他开口问道。
“是神的法则。”青路本来黯淡的眼神亮起来,“你不知道?”
牛天涯摇了摇头:“我才飞升不久,并没听别人说过。”
“你的修炼功法是在原本的世界得来的?”青路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牛天涯点头才长叹一声,“你是从哪个世界飞升上来的?”
“天苍大陆。”牛天涯并没有隐瞒,或许天苍这个名字早已被悠悠岁月无情淹没,而且蛮荒集中了几十万个大陆的飞升者,青路能知道天苍的希望太渺茫了。
果然,青路摇了摇头:“天苍?或许千年以后会传遍蛮荒的每个角落。”
说着青路转向牛天涯:“所谓神则,就是神修炼的规则。那些规则比蛮荒的修炼功法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神则之中,时间规则排在第一位,传说蛮荒曾经走出过几个这样的人;排在第二位的是空间规则,掌握空间规则的人只要不遇上时间规则的人就是无敌的;排在第三位的是封印规则的人,虽然排在第三,但封印规则却强横无比,有些复杂古奥的封印甚至可以永久封印掌握时间规则的人,也是时间规则掌控者最大的对手。之后就是无数林林种种的零星规则,这些规则虽然比不上时间、空间和封印,却依旧厉害无比。每一个掌控神则的人无一不是蛮荒的最强者。”
“那些修炼神则的人最后都去了哪里?”牛天涯看着青路道。
青路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些人突破蛮荒最后的壁障后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没留下一星半点的线索。在蛮荒这也是最高机密,或许只有六大州府的府主和七级裁决者知道。”